夜色漸起,這座陌生的城市逐漸籠罩在一片別樣的喧囂之中。
易夏赤著腳,提拎著打包好的辣醬,悠然地走在水泥鑄就的城中小巷中。
身后那對母子喜極而泣的啜泣聲,已然低不可聞。
易夏自然喜得見到,苦難消解,人間團圓。
可這般過于濃烈、復雜的場面,則不適宜過多圍觀了。
雖然有太多的存在,斥責于易夏的暴虐和殘忍。
當然,他們的勇氣也只能支撐到斥責這一步了。
可它們如何知悉,巫之所持。
即便那足以燃燒世界的癲火,亦有其垂眉溫柔之時。
而于易夏而言,他向來不忍看到這般場景。
眾所周知,他自來嗜甜惡苦。
更看不得,這些悲愴凄苦之事。
往來還是凡物,難以把持周遭之事。
便是自身命運,也是坎坷不定。
至于如今,自不可一日而語。
堂堂大巫,便是好些甜膩之味,又得如何?
如這般事,他遇見便順手解了,亦不會過多寄掛。
易夏繚繞著無盡火光的眼眸,洞悉了昏暗的小巷。
這座城市,是他到過的第三座城市了。
前面兩個地方,是易夏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味道去購買的。
有辣醬,也有辣椒油。
倒不一定,稱得上多少夠味。
但總是曾經記憶里的滋味。
如今以法攝來,也算強行圓個念想。
至于這里,則是易夏自行尋覓了許久,發現過于繁瑣之后。
直接嘗試通過儺法:問天尋覓的。
事實證明,在本土地界,儺法:問天的打開方式是無窮的。
當然,易夏并不確定,其他的巫覡是否也會如他這般使用就是了。
作為退版本的舊時代遺留,倒也不必那般循規蹈矩。
這是易夏的看來。
從某些層面來說,于巫覡而言,血脈覺醒與個體意識之間的關系有時候是頗為微妙的。
很難說,一個嚴格秉持著古法禮儀的巫覡,就肯定不能覺醒混沌血脈。
只能說,自古以來,混沌血脈罕有那般規矩方正者就是了…
易夏現在所在的這座城市,坐落在這片古老大地的南方。
雖已至春,但吹過街道的夜風依然帶著幾許透骨的寒意。
朦朧的路燈下,各類燒烤攤、小吃攤已然支架了起來。
易夏只是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也沒有湊過去。
現在這些,也就能聞個味兒罷了。
就連味兒,也不再是記憶中的了。
雖然易夏并未對嗅覺器官,進行太多專項的調整。
但哪怕只是受益于自身生命強度的基本反饋,也足以讓易夏能夠清晰地分辨出空氣中濃烈氣味的構成。
有些是令人愜意的,有些則不那么合乎適宜了。
“帥哥,搞點燒烤不?”
易夏站在街口,思索著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通過儺法:問天,易夏得到了許多相關的地球場景坐標。
雖然不太清楚,位面意識對其的定義。
不過,從這一次挑選的地點所購買的辣醬品質來看。
應當還是不錯的。
易夏的停駐,自然引來了周邊一些商販的注意。
當然,也只是其中的一些。
更多的商販,在忙碌著進行著各類籌備。
以免得等會兒忙起來了,忙得手忙腳亂的。
這個時候于燒烤之類而言,算是“早市”。
相對來說,人自然也沒有那么多。
因此,自然不會怎么關注周邊的路人。
當然,也有還有空隙的,嘗試去招攬站在原地,也沒有直接離開的易夏。
易夏看了一眼朝著他打招呼的存在。
那是一位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的老板娘。
大抵經營了這家攤點許久。
那同樣有些年頭的案板上,都烙下了對方的生命氣息。
易夏朝著對方笑了笑,卻并未過去。
隨著時間的累計,狡的星靈,已然積累了一些祥瑞守護的氣息。
在這樣的狀態下,所有具備惡意的單位,都難以觀測到易夏。
當然,這是在易夏并未展現巫身,并進入戰斗狀態的情況下。
以現在易夏身上積累的殺伐之氣,那點祥瑞守護還遠遠不夠看。
但在人類的形態下,糊弄些孱弱的生靈,還是問題不大。
對方能夠直接看到他,顯然也不是心有邪念者。
惡意并非敵意。
比起敵意的判定,惡意的判定要更為廣泛一些。
對于易夏的這般反映,老板娘也沒有再繼續邀請。
而是一邊繼續忙活著手頭上的事,一邊注意著周邊的行人。
易夏能夠看到,隨著對方與自己的接觸。
她的生命氣息,似乎被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略一沉思后,易夏想起了鸞鳥的相關星靈之力描述。
并非所有觀測到他的存在,都能夠觸發這樣的效果。
以綜網的相關描述,它是存在一定概率的。
當然,以東方譜系超凡文明的打開方式。
所謂的概率,其實并不那么“概率”。
尤其是對于鸞鳥這類,以祥瑞之名,聞名遐邇的存在。
它所行駛的力量,自然很難作用于惡徒。
哪怕,是對于易夏心懷善念的惡徒。
“老板,搞點燒烤不?”
而就在易夏思索著,關于鸞鳥命運的相關特征的時候。
那位之前招呼易夏老板娘,終于喊住了一個路人。
對方停下來,略微遲疑地看了看老板娘擺放在透明冷柜里的食材。
又看了看雖顯陳舊,但收視得通透的燒烤家當。
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坐下。
隨后開始打電話喊人。
從對方在電話里交談的訊息來看,是個難得大單子…
而這個時候,易夏注意到老板娘身上的金色氣息不知覺稀薄了不少。
命運的力量?
易夏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他大抵有些明白,鸞鳥星靈之力的運行機制了。
將來若是實在混不下去來了。
倒是可以憑借這般神異,混個香火溫飽,跟老土地那廝做個便宜同行。
隨后,易夏朝著昏暗的角落走去。
在無人聚焦的區域里,易夏心念一動。
那本該存在于意識海中的某個場景,宛如扭曲的鏡像一般。
以倒懸而扭曲的姿態,出現在了易夏眼前的區域。
當然,那并非真實的物質,也并非精神的幻象。
而是某個現實的空間的坐標,在相關法力傾注和規則之下的時空凝現。
就仿佛將一張紙對折在了一起。
原本存在于紙上不同區域的點,得以完成了隔著紙張的重合。
如此,只需暫時性地穿透紙張,便能夠完成無視物理距離的遙遠空間跨越。
下一瞬間,隨著易夏陡然激蕩的法力。
他周邊的事物一陣恍惚。
在易夏也難以捕捉的短暫時間之后,他出現在了這片土地西面的某個城市…
而在易夏為大巫限度的素材而努力的時候,在多元宇宙的某個位面:
“轟隆隆…”
一個如山般的巨大妖魔,頗為錯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那無法改變,它已然被斬成了兩半的現實。
它猛然倒下,恍若山巒傾覆…
而不遠處,一人持劍而立。
回想著某個如魔如淵的恐怖身影,清冷的目光中,逐漸浮現出些許堅毅。
苦域磨礪十年,來時青澀,去時卻多了幾多霜塵。
此番,當斬下心中之惑!
非為私仇結怨,而是成道之障。
卻不知曉,那位道兄如今又在哪里修行。
想來,當是如她這般,苦磨技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