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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睚眥猙獰藏血影(上)

  斷水劍發出一聲輕吟。

  淬煉一口神鋒需要多長時間?

  沒人知道。

  但是蘇徹只用了十三息。

  第一息,彌合行將崩潰的劍身。

  第二息,造化劍意將長劍重新熔鑄,重新調整長劍的"構造",使之能夠承擔更強的重壓。

  第三息,躁動的龍魄被咒力吸附于劍鋒之上。

  在這十三息之間,造化劍意完成了對斷水劍的重塑,同時將名為「鬼哭」的劍痕與之協調,達到了全新的境界。

  劍鋒之上依舊透著不甘的龍魄,劍身之上妖魄如怒濤,如峰巒,如野火…

  大滅之刀距離蘇徹只有三寸之際,斷水劍重回圓滿。

  橫劍而前,又有幾人可堪敵手?

  鬼哭一劍掃蕩而至,便是大滅之刀也不能再向前分毫。

  弄月想退,然而卻已經沒有了機會。

  黯影自人心蔓延而出,如同泥沼一般覆蓋了整個天地。

  黑日鬼王的卷起無窮黑暗,他仿佛是一枚高懸于長空之上的黑色太陽,將天地之間的一切覆蓋上一層根本抹不去的墨色。

  弄月被纏住了。

  熾烈的魔念彼此糾纏,三毒界域跟弄月的清冷月光纏繞在一處,勾連如此之深,任何一方都不能輕松退去。

  蘇徹持劍而立,眼眸望向頭頂上落下的那柄大滅之刀。

  移山。

  也是老朋友了,今日便送你最后一程。

  以步虛魔修身軀演化出來的毀滅之刀,裹挾著難以想象的魔道煞氣,橫空而來,然而早已經走到了極限。

  內里早已經是油盡燈枯,化為眷屬魔奴之后更缺了原本最有趣的那一點靈動。

  可惜了。

  斷水劍橫過,劍光瀲滟,如鬼門初開。

  大滅之刀發出一聲崩解的脆響,這口詭異的巨刃之上爆出一團紫色的魔焰,以自身的存在為燃料,就這樣燒了起來。

  盡頭已至。

  蘇徹握緊斷水劍,一點心神已經將弄月牢牢鎖住。

  黑日與冷月在空中交相輝映,無窮陰魔在天地之間飛舞。

  這些無形有質的陰魔帶起一種不自然的寒意,仿佛長空之上掛滿了冰晶,遙遙望去,別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該結束了。

  蘇徹探出一劍。

  斷水劍裹挾著仿佛來自幽冥深處而來的死意,劍鋒之上龍吟不絕,橫空而至。

  這一劍無往無來,非左非右,純然斬在了蘇徹身前的空處。

  浩大劍意的目標是纏繞在長空之上的魔念。

  這一擊卻是徹底打破了黑日與冷月之間的平衡。

  黑暗徹底壓過了冷月,代表著弄月的光輝正在迅速消解,天地之間莫名的升起一層孤寂。

  當黯影本身有了重量,冷月幽寒的光芒化為虛無,那萬千陰魔也在顫抖悸動。

  一聲龍吟響起。

  尋不見蹤跡的冷龍與斷水劍合鳴,那浩大的龍吟就是無窮陰魔天生的克星。

  龍者,純陽之物。

  不管外化為寒冷還是雷霆,烈火還是怒濤,其本質都是一股昂然向上,永不悔改的純陽之力。

  一蓬蓬幽火爆開,天地之間因為惡戰而化生出的陰魔們無不消散。

  蘇徹收劍回鞘,那厚重的黑暗正在向自身涌來。

  山河狼藉。

鐵背龍王一脈迎來的滅頂之災,今日的蘇三公子毫不留手的惡斗  之下,連一個幸存的妖物也留不下。

  弄月成為了黑日鬼王的養料,為蘇徹的這尊魔道化身增加了不少積累。

  海公子…蘇徹望著天際仍然未曾消散的那一抹血影,嘴角露出一絲嘲笑。

  現在只有一人還在眼前。

  畫骨。

  這位魔門步虛已經斷去一臂,化為血咒注入自己的心神之內。

  元氣大傷之余,也是這場惡戰之中還有余力能繼續斗下去的對頭。

  然而蘇徹今日卻不想取她的性命。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自己也算是到達了某種極點。

  繼續斗下去,恐怕就無法維持住現在的偽裝,要露出不少真東西出來了。

  「師姐,久疏問候了。」

  蘇徹一身黑色大氅,立在長空之上,便是太陽也被奪取了三分光輝,將這天地染上了一層黯色。

  「掌教今日之威,足以名動天下,威震四方。」畫骨話語之中帶著一絲驚惶。

  她根本感應不到自家血咒的變化,那道凄厲的魔門咒文仿佛在天地之間消失了一樣。

  這比咒術被蘇徹破去還要糟糕。

  那血咒涉及到她自己的本源,若是出了什么問題…

  「威震四方?」

  蘇徹看著手中的斷水劍。

  的確。

  長生教從來沒有過類似自己這樣的兇猛魔頭,三位步虛的性命,足以說明一切。

  「師姐,這就是你們蒼天教合作的東西嗎?」

  蘇徹望向空中。

  海公子殘留的精氣在空中化為一抹紅痕。

  血煞之氣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催動下,在空中扭曲著,呈現出一個詭異的造像。

  前身如龍,一雙巨眼帶著無窮的怨毒望向長空,身后仿佛是無窮尸體堆積而成,構成了一個詭異的影子。

  對于前身的樣子,蘇徹倒是見過,古書上曾經注明,這就是洪荒異種「睚眥」的樣子,傳聞此獸乃是龍種,生性氣量狹小,嗜殺易怒,乃是一等一的兇獸災星。

  至于后面的那半截,蘇徹感覺到此物頗類陰魔,透著一股濃重的人造味道。

  這個海公子,不過是別人以大神通捏出來的傀儡,走在前臺行走的棋子而已。

  「孽龍東歸大海,造出來這么些子孫行走天下,錢塘龍族裝聾作啞,貴宗在這里面又有什么盤算?」

  蘇徹看著畫骨。

  蒼天教是魔門之宗閥,雄踞北地,教中地仙級數的老魔便有四名。

  正說話間,長空之上忽然升起一層血浪。

  雖然在百里之外,然而其速度卻是朝發夕至,眼看得便要沖擊而來。

  千里之內,無窮天地元氣,都升起一股怨毒之念。

  陣陣邪笑此起彼伏。

  蘇徹握劍而立,再不猶豫,將劍光裹住周身,直接運起劍遁之法,向著長空之外飛退。

  還有高手,而且是魔門的魔頭。

  這等神通法力,至少也是六欲天魔臨凡。

  非長生真人出手,斷然不會有今日這等氣象。

  劍光一轉,帶上剛剛現出身形的金玉奴,直接向著遠方沖去。

  「嘖,現在的小鬼倒是乖覺。」

  陰惻惻的聲音在畫骨身邊響起。

  一個模樣頗為俊美的書生忽然現出身影,他眼眸之中盡是蒼老,穿著頗為古樸,手里拿著一枚精巧的白玉號角。

  「參見丹犀魔君。」

  畫骨循著魔門古老的禮儀,跪拜在地。

這位六欲天魔望向遠處,絲毫沒有理她的  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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