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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魔演法 威仰故舊(上)

  這位悲怒天一番微言大義,別說蘇徹、畫骨、金玉奴這些小輩,就是麻衣魔君自己也是聽得云里霧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弟子是自己撿到寶了,還是收了個禍根。

  不過不要緊,還有無憂天這位銀牌捧哏兼金牌翻譯在,這位倒是把蘇徹如今的狀態解釋成了所有人都能聽懂的語言。

  如今陽髓這個狀態,并非是他兼修多門,而是有一位外道魔主看上了這小子,以其身演化自身的大法。

  這就是所謂的魔主留痕。

  魔主留痕就跟禿驢們的摩頂受記一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代表了魔主對此人在未來魔道上進益的期許與護持。

  最高層次一流,當然是元始魔主他老人家親自垂憐,不過這種大事幾千年都遇不見,只是大家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但是具體怎么樣,不了解,不清楚,不在乎。

  其次就是末法主與自在天魔級數的垂顧。

  理論上悲怒天也有這樣的威能,但是按照悲怒天的說法和無憂天的翻譯,要做到這樣的事情必須要“因緣和合”,也就是時機必須恰如其分才行。

  魔主留痕,既是魔主威能的一種顯化,更是對于魔主道途的進一步完善。

  根據悲怒天的分析,此刻陽髓身上所出現的各家傳承,象征了各種法脈高低之間的斗爭,這就是“爭鳴”,伴隨著時間的變化,這些各脈傳承都會被元始圣道所同化,以彰顯元始圣道的至高無上,容納萬物。

  這就是天魔演法。

  悲怒天講得縹緲無垠,無憂天翻譯的鞭辟入里,其他人聽得如癡如醉,而蘇徹則是滿心找到了靠山的欣喜。

  這位悲怒天莫不就是中元本人?

  蘇徹前后一番照應,似乎也有能對上的地方,不過麻煩的在于這位悲怒天成道于中古之末…

  就算他是如同陰陽法王那般的孑遺耄老,成就六欲天魔也太晚了一些。

  難不成跟北邙鬼祖一般,都是在界外成道之后,重新轉世回到此界?

  念頭紛亂而起,眾人只道是這小子當局者迷。

  悲怒天講了一會,還是麻衣魔君提出了一個十分尖銳的問題。

  “既然是魔主留痕,不知道是哪位魔主降下。”

  “空寂幽冷,定然是躡空你借法滅盡魔主神威挪移虛空之時,得了這位的關注,于是魔主留痕。”

  悲怒天分析道:“剛剛滅了碧眸那家伙,削了佛門的風頭,又施展法滅盡魔主最精通的挪移神通,兩者交加匯聚,便構成了魔主留痕最好的條件,當真是一份難得的機緣。”

  “雖然留痕在陽髓身上,躡空你也是深得魔主青睞,此番行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拿下長生教不在話下。”

  有這樣一位自在天魔級數的大能背書,麻衣魔君當即欣喜不已。無憂天與妙高天更是連連夸贊,一時賓主盡歡,更是觥籌交錯。

  蘇徹甚至能夠感受到兩邊的金玉奴與畫骨投來不一樣的目光。

  今日會后,三人就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跟麻衣魔君的謀逆大計徹底連在了一起。

  不過蘇徹看眼前這幾位的樣子,似乎并不把長生教真正的主人放在眼里。

  長生教的主人可不是什么丹辰子、麻衣魔君,乃是真正的域外魔主,法滅盡天魔王。

  北極元宮這樣瓜分人家的基業,真不怕這位出手?

  不過蘇徹的猜想最終也沒有回應。

  酒宴飲了大約一日,麻衣魔君便同北極元宮的幾位話別,他收下法器,又是一番遜謝之后,這才駕著遁光帶著蘇徹等三人向南而行。

  無憂天望著麻衣魔君的遁光撕裂天罡,臉上酒意盡數退去,轉頭恭敬地向悲怒天問道。

  “麻衣此人放在我圣門長生之中不知凡幾,師兄何必如此看重他?”

  “正因為不知凡幾,所以才要特別看重。”

  悲怒天望向無憂天道:“若是麻衣都能得我重用,那些比他更高的圣門修士,又會如何想?”

  “所以麻衣只是個香餌,師兄想要釣的是此界的六欲天魔?”

  “大爭之世,玄都宮動作頻頻,黃天道、神霄道、天師道都各有作為,這個時候圣門若是依舊以南北為畛域,就是有多少自在天魔也不過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塊肉罷了。”

  悲怒天眼光長遠,無憂天是當真發自心底的佩服。

  宮主多年不動,果然一動就是要震驚天下。

  “更何況,丹辰子不過是尸居余氣,斬之得其道果,可以成就妙高劫法之尊位,等到白澤那廝露出行蹤,無憂你便可以更上層樓。”

  悲怒天微微笑道:“長生教只不過是一個引子,本座在南邊還有一篇大文章要做。”

  “宮主深謀遠慮,無憂佩服至極。”

  “多年兄弟,說這些我也愛聽。”

  悲怒天揮了揮手道:“宮中事情有你和妙高在,我可高枕無憂。”

  他說完這一句,身影漸漸淡去,顯然是用了什么神通隱去身形,而無憂天卻是已經見怪不怪。

  這位師兄從來如此習性,從不多語,但是發則必中,更多的還是在宮中閉關,參煉神通道法。

  非如此苦功,不能成就今日自在天魔之位。

  悲怒天魔影飄忽,他穿過北極元宮幽邃的種種禁制,向著更深層的核心處進發。

  那里是他所看守的核心要害,也是無憂天與妙高天都無從聽聞,全不知曉的禁地。

  一株碩大的青銅古樹拔地而起,撐起一片純粹的虛空,一顆顆古老的石像在其中緩緩旋轉。

  這曾經日月所不能懸照的禁地,不知何時升起了一輪圓月,皎潔的月光灑下,唯有一片凄慘的清冷。

  巨大的石板,若有若無的熒光,雕像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出一道道深沉的痕跡。

  一個頭戴青銅面具的影子此刻正端坐在青銅巨樹之下,他抬起頭,似乎正在賞玩青銅巨樹之上那繁多的圖案。

  “悲怒拜見主上。”

  悲怒天的身影在中元身前停下,然后恭敬行禮。

  “辛苦了。”

  中元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最近有些事情耗費了他不少精力。

  “你覺得這個青帝轉世如何?”

  悲怒天默然不語。

  “是不是想起了當年在靈威仰麾下的歲月?”

  中元轉身看著他,眼神之中略帶一絲憐憫。

  “我們都已經鑄成大錯,回不去了。”

  “悲怒恭喜主上,如今已經將掌握六天陰儀在手…”

  “有沒有六天陰儀,并不影響最終的成算。”

  中元搖了搖頭。

  “先把鈞天在中土的那根鉤子拔掉吧,實在是太過礙眼。”

  “長生教那邊已經都妥當了。”

  “自然妥當。”

  中元長笑一聲:“畢竟法滅盡天魔王不就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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