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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洞淵老怪 陰魔潤兵

  勾陳上院之中一片寂靜。

  蘇徹將這真靈位業圖放在袖中。

  蘇三公子已將這件法器整個看過一遍,此物的確是當年地官大帝所造的法器,除卻前后寫了再造這天庭的由來以外,其中幾處圣號可能還是出自上古天庭的那件正品之上。

  但是此刻蘇徹也只有將此物小心收好。

  這是此處仙府之中的鎮壓之寶,除了這真靈位業圖之外,還有六處。

  六件異寶合在一處,才組成了整個封禁的陣眼。

  當這七件異寶都落到天魔之手,整個神禁就會推倒重來,將一切重新恢復到最開始的時候。

  從此處仙府開辟到現在,類似的場面已經上演過不知道多少次。

  蘇徹也不知道地官大帝到底弄得是何等神通,單單這一遍遍的推倒重來,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經天緯地的大神通。

  “嗬。”

  蘇徹振袖而起。

  他看著前面的燁虎。

  這個北極元宮的弟子仔細算起來也算是跟自己有緣。

  只是現在的狀態略微有些不好。

  月孛虺影印入體,對于這走魔門煉體之路的修士來說,那才是難以擺脫的枷鎖。

  而后更是作為中介,成為自己同妙高天交手的中介,這里面的滋味并不好受。

  前后沖擊之下,如今神魂有些顛倒,周身魔火雖然已經熄滅,但是狀態么,一時半會依舊恢復不過來。

  倒是另外一位。

  蘇徹望向另外一邊臉色酡紅的燕兒。

  這女子倒是在欲海之中維持著一絲清明。

  不愧是北極元宮的高足。

  蘇徹心頭一笑,倒不如借這個機會好好耍耍。

  他一揚手,將那無妄劍蛺收回,連帶著將加持在燕兒身上的那股力道撤了回來。

  燕兒穿著長裙的身子不斷顫抖著,她此刻心頭五味雜陳。

  師尊。

  自己心里那神通無限的師尊居然就這樣敗在了眼前的神秘人手上。

  而自己也身中月孛虺影印…

  一想起這神通在上古的赫赫威名,燕兒就感覺喘不上氣來。

  一只冰冷的手指忽然點在了自己的下頜…

  那冰冷的指尖仿佛跨越了萬古光陰,沾染著一股邪異的魔意,讓燕兒渾身都繃了起來。

  “我是誰?”

  那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燕兒轉過頭,看見了一雙冷漠的眼睛,還有那厚重的面具。

  “嗬…”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又能說什么。

  “我,是,誰?”

  蘇徹拖著長長的聲音,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服飾。

  這幻術在這樣近的情況下,也不知道能騙住這女人多久,還是要早點撤去為好。

  仿佛是感受到了月孛虺影印在形神深處所送來的恐懼,燕兒一時福至心靈,低聲說道。

  “您…你是六天洞淵大帝,是…”

  燕兒念頭閃爍著。

  剛才這怪物曾經念過六天洞淵大帝的名頭,既然如此,那就安在他頭上。至于這六天洞淵大帝是誰…

  “你是…”

  “我是…我是北極元宮的燕兒,是您的奴婢…”

  燕兒本來想說個什么妻女弟子之類的身份,但是生怕驚擾了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么來錄的老怪物,趕緊改換了說辭。

  這丫頭倒是靈敏得很,難怪能在北荒站住腳跟。

  蘇徹心里自然有所安排,既然地官大帝的設置是以天魔淹沒仙府,然后推倒重來。

  天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留下兩個魔門弟子,正好為自己做個參考和資料庫,省得自己再去摸索。

  當然,若是亮明身份,恐怕這兩人又生出什么別的心思,倒不如裝成某個熟悉整個天庭的老怪物,或許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更何況這個法子能釣來的也不只是北極元宮一家,還有那白鹿洞…

  “…六天…洞淵…”

  燕兒看著那坐在玉座之上不斷念叨這個名字的老怪物。

  心里則是不斷地思考著。

  六天,在玄門之中多指為過去的鬼神。而洞淵這兩字則是見得不多。

  不過總的來說,似乎是歸類到太陰、幽冥一類。

  難道說此人乃是上古天庭之中司掌幽冥的老怪,等到后來上古天庭破滅,他身受重傷,然后一直被地官大帝隱藏在此處…

  不對,眼前之人莫不就是地官大帝的一點分靈?

  不然為何能夠端坐在這屬于勾陳大帝的勾陳宮中?

  是了,一定如此。

  燕兒心里這邊還在猜測。

  另外一邊的燁虎卻是已經漸漸恢復了清明,他只看到此間已經沒有了師父的身影,而師妹正俯身跪拜在那老怪身下。

  “嗯。”

  燁虎看見那老怪將眼神望向自己,當即福至心靈,直接軌道在地上。

  魔門弟子當然不是沒有骨頭的軟蛋,只是燁虎也不是傻子。

  這樣的老怪物,不要說是磕一個,就是磕一百個又如何?

  能屈能伸才算是大丈夫的本色。

  “燁虎,燁虎拜見六天洞淵大帝,帝君仙福永享,壽超天地。”

  蘇徹瞧了眼前這兩人一眼。

  再不過片刻,就會有鐘聲響起,到時候少不得又是一場好殺。

  這兩個魔門弟子倒是要想法子保全一下。

  最穩妥的主意,莫過于直接丟進青帝寶苑之中。

  不過壞處就是容易暴露自家的身份,前面這半出戲就算是白演了。

  正思量間,外面又是一陣人聲。

  “勾陳宮中有人爭斗,好厲害的元氣…”

  “感覺至少有步虛層次,你我還是多多小心。”

  “沒關系,有山長賜下的法寶,此番定然無事…”

  原來是白鹿洞的小子們趕過來了。

  蘇徹重新在玉座上坐定。

  他依舊顯化為那勾陳大帝的模樣。

  燕兒與燁虎兩個如臨大敵,各自在玉座前站定。

  他們也是六心不定。

  一來是彼此都受了重傷,這個時候對上白鹿洞不知道有幾分勝算。

  另外兩人也不知道身后的老怪到底是什么東西,生怕一不留神犯了什么忌諱,莫名其妙的把性命交代進去。

  未過多久,勾陳宮的殿門重新打開。

  一隊身穿白衣的白鹿洞弟子直接殺了進來。

  領頭一人面色蠟黃,身材削瘦,不過行走之間卻是龍行虎步,神完氣足。

  赫然也是一位到了還丹境界的武儒。

  “果然。”

  他大步走進勾陳宮中,望向另外一邊的燁虎與燕兒。

  “原來是你們兩個魔崽子在這里故弄玄虛。”

  這位白鹿洞弟子說著向兩人身后的那尊帝王幽影瞧了一眼。

  不應該啊,按照山長的說法,眼下還不到育化出勾陳大帝的程度…

  這一位又是誰來?

  然而蘇徹卻是沒有給他留下更多思考的時間。

  身后現出一尊寶樹,蘇徹直接用上了壓箱底的手段。

  若木展開,層層寶光之下,四道步虛層級的氣息飄逸不定,漸漸構造出仿佛玄冥世界的圖景。

  蘇徹運使上驚弦劍指的手段。

  一道殺意在那一群白鹿洞弟子身邊爆開。

  “開。”

  那白鹿洞還丹比起之前被蘇徹滅去的連公子要強上許多,還有掙扎之力,身子猛然橫移,身形一化為二,顯然是感應到了這一絲殺機。

  不過可惜。

  蘇徹的驚弦劍指立意高遠,乃是從根本法則之上斬出,更是蘊藏了造化劍意的霸道,如今更是借著若木之力,這隨手一劍,大約等于步虛一擊。

  又豈是區區一個還丹所能抵擋?

  當即周身爆裂開來,化為一層血霧。

  不只是他一人,周圍的白鹿洞弟子莫不如此,一道道精元血氣彌散開來,蘇徹默誦《五兵劍蠱》之中的咒言。

  “…摩訶提婆達多,俱盧劫蒙,娑婆摩羅…”

  一道道無聲的咒音撩撥著生與死的交界,生魂轉為陰靈,活魄化為魔念,勾動著那些陰靈向著陰魔不斷地轉化。

  那是生靈心頭所有的陰暗,在死前凝結然后被抽出,輾轉而衍化出的陰魔,一旦誕生,就帶著對生靈的無窮嫉恨。

  蘇徹如今展示的這一手,早已經讓旁邊的燕兒看呆。

  早知道上古之時的修士們葷素不忌,多得是敢想敢干的能人。

  但是眼前這位六天洞淵大帝…這不都是我們魔門根本的神通么?

  難道說當年也有我們魔門高人步入上古天庭,也封了尊位?

  不多時,這血霧之中便有魔影幢幢。

  蘇徹將手一招,無妄劍蛺穿梭其中,就像是一頭貪婪地野獸,不斷吸食著其中的心魔煞氣。

  而旁邊的燕兒更是看得呆了。

  武儒中人,以身軀為神軀,取浩然正氣,化育為自己罡氣,其一身修為盡在這精元血氣之中。因此一旦轉化為魔,更是十分滋補。

  一位還丹,若干通神的精元所衍化的血霧,自然更是頗具規模。

  無妄劍蛺穿梭其中,當真是享受十足,甚至如同活物一般搖頭擺尾,讓蘇徹看著也有些驚奇。

  最終,這無妄劍蛺已經吸納了相當程度的心魔煞氣,此刻顯露出一種詭異的幽藍,在空中晦明不定,似乎下一剎那就要遁入虛空,銷隱無蹤。

  蘇徹則暗自點頭。

  這五兵劍蠱到了現在這個程度,才算是草創完成,剩下的就看白鹿洞能送來多少步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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