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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妖魔潛跡又何妨(上)

  「左兄,你有什么難聽話只管講來。」

  王牧之這邊微微一笑,將手里的黃庭經捧起:「王某謝過你為我磨煉道心。」

  「你好歹也是個還丹修士,作這等縮頭烏龜難道不羞恥么?」

  「唉,包羞忍恥才是大丈夫本色。」

  王牧之一邊翻書一邊小心說道:「左兄不如從我的女眷開始罵起,一直罵到我瑯琊王氏的開宗之祖,他們都是亂臣賊子來的。」

  話說到這等份上,蘇徹也唯有發自內心的稱贊一聲。

  「王兄真是好心性。「

  本以為王牧之這等富貴公子必然是個驕矜的性子,結果人家修得卻是烏龜神功。

  這就是心性流修行者的恐怖之處嗎?

  「怎么,左兄不準備動手了嗎?」

  開什么玩笑。

  蘇徹是想來這里探探那白澤一脈的底,又不是來把瑯琊王氏滿門抄斬。

  只要確定了這里是王牧之的居所,那后面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查一查瑯琊王氏跟東海的往來,多半就摸出個一二三來。

  更重要的是,「左冷禪來過此地」這個信息。

  之所以拿出那個「真靈位業圖」的殘片出來,無非是要釣魚,現在已經有魚兒咬鉤了,就看他們后面怎么處理了。

  更何況真把王牧之給打一頓?

  蘇徹看他這云淡風輕的樣子,真有點下不去手。

  「不必了,左某之所以過來,是聽聞瑯琊王氏與陳郡謝氏為建康甲族,而年輕一代中尤其以王兄你修為最深厚。」

  蘇徹淡淡地說道:「不過今天看見王兄,倒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哦?莫非在下的修為上有什么瑕疵不成?」

  王牧之這邊倒是問得真誠。

  「瑕疵不瑕疵的,左某看不出來。」

  蘇徹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就要告辭。

  「王兄好自珍重,倒是左某叨擾了。」

  忽然之間屋里面喵嗚響了一聲貓叫。

  這王牧之略一皺眉,接著說道:「左兄為何前來,以及左兄背后的出身,小弟大概是明白了。」

  「明白了?」

  「左兄自稱出身玉陽正宗,又說自己是東海上的散修。」

  王牧之看著蘇徹緩慢說道:「這里面看著前言不搭后語,其實是因為左兄的這個玉陽正宗曾經十分顯赫,只是這幾年來漸漸沒落了,在東海之上聲名不顯。左兄之所以來找小弟比斗,大概是要為本門揚名的意思。」

  「小弟再大膽推測一下,左兄的玉陽正宗與我中土玉陽山同出一脈,后來因為些事情,一家人起了紛爭,左兄這一支遠走東海。此番回轉中土,未嘗沒有揚名給玉陽山看的意思。」

  王牧之嘆了口氣:「左兄原本的想法,可能是劍挑我中土的幾個青年才俊。選來選去,選中了我們這倒霉的瑯琊王氏。然而左兄沒有想到的是,在下毫無比斗之意,躺平了任打,你就是把我打死了,也揚名不得。」

  「于是乎左兄一時意興闌珊,準備告辭而去。不知道小弟說得對不對?」

  對,太對了,都讓王兄你對完了。

  蘇徹當真是有點喜歡這個王牧之了。要么說王牧之當真不是凡人,三言兩語就把蘇徹編的出身給弄得十分圓滿。

  好,從此以后我們玉陽正宗就是被玉陽山迫害到東海上的名門正派了。

  「王兄真是慧眼,在下不過三言兩語,倒是讓王兄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唉,也是小弟一得之愚。」

  王牧之十分正色地說道:「左兄,如今玉陽山封山自守,

  上面不知道出了什么變故。不知道左兄可是知道為了什么啊?」

  為什么?

  當然是我隨口編了個左冷禪出來,讓玉陽山上上下下麻了爪,想起了當年同門內斗的往事,恐怕有墮入魔道的「同門」殺上玉陽山唄。

  「他們那一脈如何與左某沒什么干系。」

  「看來貴宗與玉陽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王牧之接著說道:「其實左兄要想揚名,在下倒有個主意。」

  「嗯?王兄請講。」

  「在下早已經是明日黃花,淡出江湖。可是如今我建康城內也有幾個正當紅的修行人,左兄何不會上一會?」

  王牧之接著提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主意。

  「不知道左兄可知道青帝轉世?」

  我太知道了。

  「青帝轉世?」

  「上古青帝靈威仰的轉世之身,黃天道郁離子真人的門下弟子,蘇徹,如今官拜我大梁侍中、長信侯。他的長信侯府非常好找,左兄要想揚名,為何不去跟蘇公子比斗一番?」

  王牧之接下來開始熱情分析道。

  「挑戰這位蘇公子,可謂是好處多多。頭一個,他的恩師乃是黃天道的郁離子魏真人,左兄是東海出身,也該知道魏真人在東海上的名頭。能夠擊敗他的弟子,自然是大大的揚名。」

  「這第二個,就是黃天道乃是名門正宗,玉陽正宗也是正道之后。左兄若是依足了規矩,帶足了禮物,想來就算是落敗,那位蘇青帝也不會下什么狠手。」

  這個老王,還挺會挑撥的嗎。

  蘇徹臉上微微一笑,一副全然聽進去的樣子。

  同時心里暗暗決定,以后但凡是有什么傻子要來跟自己比斗論武,那就是直接下死手,讓這些貨都歇了心思。

  「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這位蘇青帝雖然是大能轉世,修為進度神速,可是修行的年頭并不算長,可以說是個軟柿子,我看左兄氣息雄渾,道基穩固,對上他一定是大占上風。」

  蘇徹聞言不由得連連點頭。

  「王兄倒是對我推心置腹啊。」

  「唉,我這人就是有些熱心腸。」

  王牧之幽幽一嘆:「我其實這輩子最煩的就是打打殺殺,修行乃是同天地爭命,同凡夫爭兇斗狠可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王兄真是宅心仁厚,喜歡往別人家里放火,自己在邊上看熱鬧。」

  「左兄謬贊了。王某其實對長信侯也是十分羨慕。」

  「哦?羨慕他什么…」

  「唉,說出來讓人不信,我羨慕他家里人死得正好,能夠輕松上陣。若是我家里的那些老頭能跟蘇家一樣死個清凈,或許我已經修到步虛境界了。」

  這小子的烏龜神功還帶著嘲諷功能嗎?

  蘇徹也不知道這老王是不是修行修傻了,心性流就這么邪門嗎?趕緊跟這位告辭。

  「如此,左某謝過王兄的提點,這邊就不打擾了。」

  「唉,左兄客氣了,咱們以后就算是朋友,日后左兄有什么事情,直接來找我就行。」

  王牧之非常坦然地說道:「在下對玉陽山回風枯雪和少陽陵光兩大絕學都是十分仰慕,我回頭找幾個族里該打的小子,送給左兄你練手。」

  這廝…

  蘇徹確定,這位老王剛才不是陰陽怪氣,他是真的盼著家里的老家伙們死一批啊。

  「且慢。」

  房間后面終于響出來一聲低啞的嘶鳴。

  王牧之略一皺眉,而蘇徹則是心頭暗喜。

  這就憋不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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