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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陰陽調和為正理(下)

  這水府也算是咱的一處家業。

  蘇徹點了點頭,同這伙水妖又寒暄了幾句,向著水府之內走去。

  一進凈室,蘇徹登時有些訝異。

  因為這里更像是個婚房。

  兒臂粗細的牛油蠟燭燃著紅淚,獸首香爐之中點著沉香,紅色的帷幔之上放著喜被,雪夫人鳳冠霞帔,素紅的蓋頭罩在頭上。

  紅色的桌子上,金盞銀壺成對成雙,一雙雪白的手兒放在膝上,正在等待良人歸來。

  “不是說在閉關嗎?”

  蘇徹伸手揭下紅色蓋頭,露出雪夫人的臉來。

  “等著合籍雙修也是閉關啊。”

  雪夫人笑意盈盈,伸手勾住蘇徹的脖子,仰起頭來看著長信侯。

  “我呢,一邊閉關一邊等你來。”

  她說著輕解羅裳,露出內里的赤紅的小衣來,從一旁扯過一條紅色的綢帶綁在了自己的眼眸之上。

  “奴家沒有云深不知處這樣的出身,只有一顆愿意讓郎君歡愉的真心。”

  “這話里有怨氣。”

  “難得來妾身這里一趟,莫要空度韶光。”

  雪夫人平躺在床上,如同一團盛開玉牡丹。

  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唯有陰陽和合方為正道。所謂文不加點,詞不贅述,自無極而太極,由潮起浪轉而至賢明入圣。

  蘇徹整理衣衫,雪夫人再梳發髻。

  “近幾日江中可有高手爭斗。”

  “高手爭斗倒是沒有,只是東海那邊過來一股水妖,循水脈往洞庭湖那邊去了。其中雖無證就長生的大妖,但也有幾股步虛氣息,十分怕人。”

  “我怎么沒有察覺?”

  蘇徹眉頭緊鎖,自家這幾日在城東北修行,并不曾遠離,而且自從邁入修行路以來,從來都是靈覺敏銳,這次有步虛大妖前往洞庭湖,自家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水族之屬最擅長隱蔽氣息,更何況人家都是步虛修為,哪里那么容易發現。”

  雪夫人笑意盈盈,雙頰盡是潮紅:“君侯有什么吩咐給賤奴么?”

  “不過是些床第間的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蘇徹攬過她的發絲:“絕不可輕賤自己。”

  “若是輕賤自己能讓你常伴我左右,那也是不虧的。”

  雪夫人笑道:“只可惜我道法不精。”

  “這又是從何說來?”

  “若是我有窺破未來的本領,在郭北縣初遇你時便要把你擄走,要把你采成藥渣呢。”

  “好個吃人的女菩薩。”

  蘇徹接著說道:“吩咐部下水族,給我盯緊了附近,最近或許有什么波折,你也要小心好自己。”

  “嗯。”

  雪夫人點了點頭道:“是有步虛高手可能與你起沖突嗎?為何不稟告蘇太師。”

  “我既然身為黃天道的人間行走,哪里總有請人助拳的道理。”

  蘇徹搖了搖頭道:“倚仗他人總不是個出路。”

  “我啊,”雪夫人看著蘇徹搖了搖頭:“我一邊盼著你少些事,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太平日子,一方面又盼著你多些是非,這樣你才會想起有我這么一個人在。”

  “我知道你的心思。”

蘇徹輕輕拍了拍雪夫人的臉頰道:“我有一種感覺,此界將有大變,你我都要謹慎小心,你也不必具體交代麾下的水族要看什么,免得引來別的風波,正好有東海那邊的水妖過境,就以此作為理由,讓  “不必操這么多心來布置,一切都有我在。至于什么風波不風波的,我這水府早就掛在你蘇真人的名下,真有風波,我又能躲得過去嗎?”

  雪夫人張嘴在蘇徹胳膊上輕輕咬了一口:“只盼著你這冤家多來瞧瞧我才好。”

  “你好好修行,神道艱難,有什么需要就來找我。”

  蘇徹跟雪夫人又坐在一起吃了幾杯酒,這才出了凈室,跟在外面的青蛟等水妖又是寒暄幾句。

  蘇三公子藏了心思,在雪夫人這里消磨時光,等到約定的日期一到,這才自水脈之中潛行而出,去到了秦淮河上,一直悠悠蕩蕩,緩緩飄到了朱華班的那艘畫舫之上。

  畫舫船首,早有靈真子與伽楞上人、公輸允三人在那里等候,他依舊是那副身背四劍的道人打扮,只是雙目之間神光晦澀,周身氣機卻是游移不定。

  “道兄這是受了傷?”

  蘇徹降在船頭。

  “朱厭乃上古洪荒異種,司掌兵災之法,貧道一時不慎,著了他的道,不過并不礙事。”

  靈真子看著蘇徹,他越來越猜不透這位左冷禪的來路,這幾日他也曾差遣麾下人馬去尋找著神秘兮兮的玉陽正宗劍客,可左右都找不到這位的身影,真是人間蒸發一般。

  他有好幾次都開始懷疑這位左冷禪到底來路如何,是不是某些人化身至此前來搞事。

  不過又轉念一想,若是這左冷禪沒有些潛蹤匿形的手段,恐怕早就給玉陽山抓去山門用刑了。更何況左冷禪口舌刻薄,若是沒有點跑路的本領,早就給人斬殺了。

  于是乎又覺得有幾分合理,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覺得還是要多多考察幾番。

  “那頭朱厭到底在何處?”

  公輸允也算是大梁境內的坐地戶,他這幾日也差門人在外探查,從來沒聽說過哪里有什么大動靜。

  這也是中土的一個特點,若是在人煙稀少的東海、北荒等地,修行人把天打個窟窿也未必能撞見幾個活人。

  但是這大梁境內,城鎮鄉村鱗次櫛比,不要說是圍獵什么妖獸,就是幾個修行人隨意比斗,要不了兩天就要傳得人盡皆知。

  可不管公輸允怎么探查,就是不知道那朱厭到底現在何處。

  “公輸兄莫要著慌。”

  靈真子笑道:“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

  公輸允皺緊眉頭:“道兄,你可知道如今是什么格局,若是真有什么動靜,惹來旁人的插手,那可就麻煩了。”

  “公輸兄倒是不必多慮。”

  伽楞上人雙手合十道:“韋懷文與蘇規兩人已經請了旨意,去拜謁皇陵,那小蘇去了滄浪水府找那水妃瀟灑,到現在也未出府。御史臺與緹騎彼此提防,這會的建康才真是燈下黑。”

  這頭陀倒是個好人。

  蘇徹在一旁聽著對這位巫門出身的伽楞上人愈發有些好感。

  主動幫自己撇清嫌疑,這不是好人是什么?只可惜長相不好,越看越像個棒槌。

  “燈下黑。”

  靈真子笑道:“上人這詞用的不錯,就是燈下黑,那頭朱厭眼下正被我等圍在地下。”

  他說著向前一拱手道:“請列位隨我而行。這入口就在秦淮河水之下。”

  靈真子說著捏了個避水的法訣,直接跳進了秦淮河內。

  蘇徹與公輸允、伽楞上人彼此對視一眼,也各自施展奧妙,直接沖進了河水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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