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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中喜宴

  “江陵之前辦過一次十大花魁的評選,前十名里面有八個都是妖怪。”

  謝夫人笑著說。

  “那不是還好,至少還有兩個女子勝出。”

  武陵郡王神色嚴肅:“若是有機會去江陵,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兩位…”

  “另外那兩位,一個是修行三百年的女鬼,另外一個是魔門的高手。”

  蘇徹停了一下覺得還是要補充說明一下:“還是個男人。”

  “這件事后來靖夜司那邊報給了陛下,天子震怒。當時的緹騎千戶給定了一個剮。三千六百刀啊,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這么說荊州的那位李千戶已經死了?”

  “李千戶是后來補上的。”

  “他就不怕死嗎?”

  這次武陵郡王是真的震驚了。

  蘇徹搖了搖頭。

  “說是積重難返也好,說是形勢使然也罷。不管是誰出任那個位置都會有這樣的事情。”

  武陵郡王看著蘇徹:“那慈州的緹騎…”

  “微臣可以向殿下保證,慈州沒有這樣的事情。”

  慈州是別的事情,史千戶的錢可不是從那些煙花妖孽身上刮下來的。

  武陵郡王沉默良久,后來的路上便有些消沉。

  不過后來蘇徹與謝夫人又說了一些趣事,這位總算臉上帶了些笑容。

  一行人沿著官道向著北方而行,蘇徹原本以為謝夫人至少會拿出來什么代步的工具,可卻沒料到竟然是一直走到天色陰沉,也不見她亮出什么法寶。

  “殿下可還行么?”

  蘇徹身負修行,自然是輕身有術。謝夫人雖然看不出修為深淺,可看樣子還是神完氣足。

  至于那頭朱厭,更是皮糙肉厚不用擔心。

  不過這一路用腳行來,武陵郡王卻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也不知道他修行的是什么佛門法門,不過看這個樣子,確實是尚未入門。

  “還好。”

  武陵郡王微微一笑。

  “這樣趕路怕是不行的。”

  蘇徹搖了搖頭。

  “那處正邪論劍,到底在哪里?若是只靠雙腳,別說是走到那里劍論完了,沒準論劍的正道劍俠已經跟邪魔妖女娃都生了三個了。”

  武陵郡王聽到這里嘿嘿一笑。

  “其實也不算太遠,應該還有個兩三日的路程。”

  兩三日?

  “這次論劍的地方,正是滄浪水的江妃廟。”

  滄浪水的江妃?

  蘇徹一下子沒想起來這樣一號人物。

  可仔細想了一下,蘇徹終于想起來這位是誰。

  正是當時在山陰縣有過一面之緣的鬼修雪夫人。

  當初玄山之變的時候,這位鬼修站隊成功,靠上了當時的慈州御史中丞庾賾,討得了朝廷的冊封,如今已經是大梁的社稷正神。

  不僅立起來一座江妃廟,還有許多半真半假地傳說。

  譬如有傳說這位雪夫人本來是前朝皇女,后來蒙冤而死,死后一點真靈庇佑天下婦人孩童,被上天冊封為神靈。

  也有傳說本朝有一位讀書人趕考之時因為陰雨連綿被困在滄浪水畔,夜半無奈之下在江妃廟內提下了一首憤世嫉俗的七律。

  最后文采感動了這位江妃,派出手下鬼使化身船夫,一夜便走完了暴漲的滄浪水,讓讀書人成功趕上了那年的科舉,最終高中狀元。

  種種故事,無非是從側面烘托出這位江妃的神奇。

  “你知道九頁金書的事情吧?”

  謝夫人向著蘇徹問道。

  “這個自然清楚。”

  蘇徹自己手里面還有兩頁金書。

  “傳聞之中集齊了九頁金書,便能成就無上佛道。”

  謝夫人說著眼睛瞟向一旁側耳傾聽的武陵郡王。

  “這次滄浪水的江妃娘娘便拿出了一頁金書…”

  又是九頁金書,蘇徹現在聽見這四個字就頭大。

  上次為了這個破東西,自己去了一趟陰陽界,結果一頁金書沒有見到,還碰見了北邙鬼祖、北魏太師宇文睿等一眾狠人,陰陽界還被佛門給弄炸了。

  現在又聽見雪夫人不知道從哪里尋摸出來一頁,蘇徹聽得腦殼犯疼。

  看來為了人間的和平,大梁的長治久安,自己還是應該把這些玩意全部都扔進陰泉九曲之中。

  按照謝夫人的解釋,這次所謂的正邪論劍,起始之初還是在雪夫人身上。

  滄浪水綿延數千里,乃是大梁境內有數的水脈,自然是龍蛇潛藏,不說有志于成為滄浪水神的神道中人,就是以此為居的蛟龍水妖數目就不知道有多少。

  要成為這里的水神,談何容易?

  雪夫人得了大梁朝廷的敕令,算是有了根腳的社稷正神,正所謂樹大招風,自然也就成了出頭的椽子,引來不少敵視。

  這次的事情,起因便是一頭居住在滄浪水中的青蛟,他本為龍種,本來就要借著滄浪水的水澤精氣一舉化龍。

  半道殺出來一個雪夫人,自然引得他不爽。再加上雪夫人的江妃廟同他的巢穴相距不遠,兩家便第一個對上了。

  一開始的沖突還算能夠控制,但是伴隨著矛盾的升級,各方呼朋引伴,那頭青蛟畢竟是個坐地的龍種,助拳的幫手多一些,于是乎雪夫人便拿出了這一頁金書作為懸賞。

  于是乎驚起一灘鷗鷺,各路人馬紛紛現身,聲勢搞得頗為浩大。

  至于雪夫人與青蛟雙方陣營都拉大旗作虎皮,紛紛指責對方乃是妖邪,于是乎正邪論劍之名響徹一方。

  至于這里面孰正孰邪,自然無足輕重了。

  蘇徹聽到這里對所謂的的正邪論劍的局勢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不過心里仍然有一個疑問。

  這里面有武陵郡王什么事?

  人家雙方說難聽點是爭奪地盤,說好聽點叫大道之爭。

  可不管他們是怎么爭奪,這里面有武陵郡王什么事?

  “前面有些奇怪啊。”

  武陵郡王忽然皺緊眉頭望向前方。

  奇怪?

  蘇徹聽到這里眼睛順勢向遠處望去。

  不說還好,仔細感應之下,前方確實是有些許異樣。

  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瘴氣。

  蘇徹望向另外一邊的武陵郡王,這位殿下的靈覺確實是有些敏銳。

  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修習的佛門神通使然。

  “過去瞧瞧?”

  武陵郡王顯然是來了興致。

  “武四哥若是有意,我自然不無不可。”

  蘇徹轉眼看向另一邊的謝夫人。

  “難得出來,不如我們都聽武四哥的。若是真有什么不測,有蘇三哥在想來都是無妨的。”

  謝夫人掩口而笑,眉眼之中卻是有萬種風情。

  蘇徹沒有說話,當先而行,循著瘴氣的方向走去。

  瘴氣便是天地穢氣中的一種,顧名思義,可以使生靈生病的惡氣。

  換句話說,可以剝奪萬物之生機。

  天地之間有靈氣穢氣之分。

  天地之間的靈氣和穢氣,其實都有諸多妙用,玄門修士得之可以成仙,所以在太古上古之時,玄門中人又有練氣士的稱號。

  穢氣其實同靈氣一般,都是天地之間自然生成的造物。本來沒有善惡高低,只不過有了人,自然也就劃分出了好壞。

  能讓人舒服地便是好的,讓人生病的便是差的。這世間的道理本來就是這么簡單。

  又因為修行人與天地之間玄妙的天人感應,這靈氣和穢氣,也分成天然和人為的兩種。

  天然的自然不必多說。

  若是泛泛而論,仙真所居自然而然便有各種靈氣馥郁富集,而若是邪魔妖人,自然會搞出不少兇戾煞氣。

  就比如蘇徹,若是將身化九幽這條路走到最后,周圍必然是陰氣深沉猶如九幽,引得群鬼紛紛來投。

  那個時候蘇三公子便是自稱天下正道魁首,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會信。

  眼前的瘴氣若是天然所出,那沒有什么,不過蘇徹見過的瘴氣,絕大多數都來自于各種亡靈尸妖。

  當初在天安縣里就曾見過絲絲縷縷的瘴氣,最終引出了魔門布置的那些手段。

  走到前面,蘇徹這才覺得有些意思。

  眼前雖是一片荒郊野嶺,卻是紅燈高掛,鑼鼓喧天,喇叭嗩吶的響成一片。

  雖不能說是殿閣庭樓,卻也是一副熱鬧富貴的景象。

  灶火燒的正旺,酒壇拍開了泥封,席面上菜式流水一般遞上來。

  許多人穿紅戴綠,正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熱鬧著。

  卻是這荒山野嶺里面有人在嫁娶。

  “古時的婚禮都在黃昏之時,如今這大日眼見得西沉,他們這里熱熱鬧鬧,倒是有些古制。”

  謝夫人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居然有些感嘆。

  “臭都臭死了。”

  那侍女厭惡地搖了搖頭:“真的要過去嗎?”

  武陵郡王眉眼之中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蘇三哥,咱們過去瞧瞧不打緊吧?”

  “那能有什么打緊的?”

  蘇徹卻是將這里看的分明,那些賓客親朋,不是勉強化形的妖怪,或者干脆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陰鬼。

  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妖靈罷了。

  蘇徹頭前引路,武陵郡王和謝夫人、小丫鬟緊緊跟在后面。

  還未到那處宅院門口,便有個先生拈著胡須迎過來打招呼。

  他穿著一身青衫,胸前挎著一條紅帶,看來像是個操持辦事的人。

  “列位,有禮了。”

  “有禮,有禮。”

  那先生笑意盈盈:“看幾位有些面生,恐怕不是附近的人吧?”

  “我們都是趕路的行人,看見主家熱鬧過來道個喜,厚顏套碗水喝。”

  “遠來是客,遠來是客。”

  他笑了笑:“正好有好幾位路過的朋友,相逢便是有緣,不如大家湊上一桌,如何?”

  “主人家盛情,慚愧,慚愧。”

  蘇徹說著從袖口里摸出一把散碎銀子。

  “我們都是去慈州辦海貨的客商,不是沒有銀錢,這些算是我們給新郎道喜的了。”

  蘇徹看得分明,這迎上來的先生分明是個老鬼,不過修為頗為不堪,身上還沾染著不少妖氣。

  “哈哈,先生的銀錢先留著,這大梁海晏河清,承平光景,請一碗水酒有什么難的。”

  那鬼先生倒是個守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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