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上天他比天更高,下海他比海更大......」
清脆的童音在中京的大街小巷響起,賣報童一個個扎著兩個哪吒啾,奔跑在大街小巷之中,一派活力蓬勃的模樣。
哪吒!
毫無疑問,對于蕓蕓眾生來說,這兩天最熱的詞莫過于陳洛用了足足三章來描繪的故事角色——哪吒!
不過,與之前陳洛筆下人物機會能得到統一認知不同,對于哪吒的評價,卻出現了極端的兩極分化。
喜歡哪吒的,簡直愛死了他身上的那股子邪勁。實力高強,背景強橫,敢作敢當,愛恨分明,一身反骨…這一切都直接打在了小孩甚至是年輕人的心尖上,而后剔骨還父、削肉還母的血性和悲劇也讓他贏得了一大批媽媽粉的愛心。
尤其是最后蓮花化身,那高潔的象征意義更是將這個角色的魅力值直接點滿。
終于,有了一個可以和妖族孫悟空分庭抗禮的人族形象了!
而不喜歡哪吒的人,大部分是那些權威與爹味人士。
對于哪吒這個人物,他們的評價只有一個:猖狂悖逆是非不分,打死龍王三太子,為猖狂;出手射殺石磯娘娘座下童子,為悖亂;后面竟然要殺李靖,為忤逆!
不仁!不孝!
這些人也集體上書,要求朝廷封禁這幾個章回,以免天下人效仿,只是大玄陛下這幾日恰好身體不適,沒精力接這些折子,這件事便被擱置了下來。
而這些折子不知怎么的,傳了出去,頓時引發了激烈的論戰!
而安國公府外,就是最熱鬧的戰場。
「不仁?你們清看楚,都是夜叉李艮和龍三太子先動的手!哪吒之前只是頂了兩句嘴而已,是他們先下死手才有尋死之門!倘若哪吒沒有反抗之力,是不是就被李艮或者龍三太子給殺了?」
「天庭門前堵截龍王?笑話,那龍王還答應哪吒此事就這么算了,怎么回頭就去搬救兵,用一城百姓的性命來威脅李靖?怎么?那一城百姓不是命了?」
「不孝?有沒有眼睛!哪吒取得龍筋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李靖制作禮物,這是大孝!」
「你說刺殺李靖?開玩笑,之前哪吒割肉還父,剔骨還母,命喪當場,已經了結了這一世的父子之情。那蓮花化身里哪一點是屬于李靖的?藕絲還是藕粉?」
「哪吒鑄造金身,招惹李靖了嗎?李靖憑什么毀他金身,燒他寺廟?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就這樣,最后哪吒因為父子大義,被燃燈賜下的黃金玲瓏塔鎮壓!你們有想過哪吒的委屈嗎?」
安國公府外,激動得士子激昂開講,眾多聽眾都不由得暗暗點頭,尤其是那些武者,手都快拍紅了。
咱們武祖的書,肯定沒有問題。但不得不說,還是這些儒生能說會道啊!
至于他們,三天也只能憋出一個口號來——
「吒吒勇敢飛,風火輪兒永相隨!」
沒錯,「風火輪」就是武道哪吒迷給自己取的昵稱!
而與安國公府外的熱鬧相比,安國公府內的氣氛則是一片凝重。
乘虛與御風兩位道尊坐在一旁閉目打坐,蘇坡仙和圣皇站在圣文石碑前,冷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眾大儒。
蘇坡仙往嘴里扔了一顆豆子,嚼了兩口,又吐了出來。
「好好的一把豆子,非出來幾個爛種,壞人心情。」
那跪在前方的一名大儒抬起頭,望向蘇坡仙,恭敬道「鎮玄王,公道自然人心。我等所求,順天應民,乃是為了人族大義!」
蘇坡仙沒搭理對方,
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圣皇,圣皇輕笑一聲,說道:「本皇就說,哪來一股妖風,吹得天下都在爭論哪吒。」
「原來是打起了這些乾坤神木的主意!」
「圣皇明鑒。」
另一名跪著的大儒說道:「自孔圣封天以來,天道所生天地源材便稀少了起來。」
「半圣者,凡要踏入一問,都需要源材煉化成道之寶鎮住小乾坤。」
「如今我人族半圣因源材之缺,停留在入圣境者人數眾多。武祖神威,于天外接種數種乾坤神木,吾等倡議,此神木當納入圣堂管轄,為人族多培養幾尊一問甚至二問半圣,想來武祖也是樂見其成!」
在他身旁的大儒也是點點頭,說道:「世人皆知,圣人之澤,五世而斬。晚輩也曾是圣族子弟,只因老祖圣隕,后人不孝,五世之內未出半圣,老祖的小乾坤便被圣堂收回。」
「在下一家無怨無悔,只因歷來如此。這回收的小乾坤可以逆練出源材,供其他半圣使用,也算是我家為人族的貢獻!」
「試問,我等可以如此,那武祖為何不能如此?」
「這些乾坤神木,皆是生長型源材,每隔一個周期便可收割一次,交于圣堂管理,才能將其作用最大化!」聽著這些大儒振振有詞,圣皇淡淡道:「此事不是已經有了明確定論嗎?當由武祖返回天內,自行決定!」
「此事,大義當先。」
領頭的大儒正氣凜然道,「武祖歸來之期未定,而我人族半圣即刻便能開始煉化,不宜久待。」
我等決心長跪于此,以表心跡。「聽明白了。」蘇坡仙拍了拍手,「就是你們想占好處,但是這鍋要丟給圣堂來背!」
「為了附議」絕無此意。「那領頭的大儒連忙說道,武祖之無私,我家愿意將家中秘藏史書公開,以全大義!」
其他大儒也齊聲說道:「吾等亦然也!」
蘇坡仙微微皺眉,用突破大儒的史書換源材,真是好精明的買賣。
況且他們說公開,真的就會全公開嗎?
蘇坡仙再次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這幫大儒,這些絕大部分都是方禮之徒!
這方家,是看陳洛出天外了,又覺得自己可以出來蹦跶了?
但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有些難處理。
你說圣堂不應允不就可以了?
當然不是,這圣堂可不是韓昌黎的一言堂,這些跪著的大儒身后,可還站著不知道多少半圣!
也不全是走方禮之道的半圣,還有那些單純沒有源材的半圣。
甚至就算有,難道不愿意多一份源材用來強化小乾坤讓自己更進一步的嗎?
也正因為如此,韓昌黎因為已經是三問修為,反而需要避嫌最關鍵的是,此舉打著人族大義的旗號,又舉了「圣人之澤」的例子,一旦明確反對,或許會壞了陳洛名聲。
但是同意?
這幫大儒知道陳洛不在,沒人有權力同意,但是他們要真的是長跪在這里,定然會惹來天下關注,等陳洛回來以后,壓力可就不是一般大了。甚至這也是個試探,用來拉攏其他那些還在中立或者動搖的半圣。
這些乾坤神木,你們要不要?
反正舉著大義的旗子,不會錯的。
一句話,財帛動人心。即便是半圣,披上大義外衣難保會生出私心。
蘇坡仙微微皺眉,他只是奉命鎮守圣文,沒有立場來教訓這幫大儒。
「喲,我家小師弟在外面打生打死的,家里居然有人要搶他的東西了?」一道輕笑聲響起,這笑聲輕松卻如同洪鐘大呂,瞬間傳蕩整個中京。
下一刻,一道道無形劍氣從天 而降,跪在圣文廣場前的大儒一人一劍,誰也沒有落下。隨即這些大儒齊齊吐了一口血!
與此同時,一道青蓮破空而來,青蓮綻放,化作一瀟灑人影,左手拿著葫酒蘆,右手扛著一柄劍,直接坐在一座圣文石碑上,浩蕩威嚴散發。
「李青…不,浪飛仙!」蘇坡仙望向浪飛仙,隨即面色一喜,「你踏出萬里路了?」
「哼。」浪飛仙白了蘇坡仙一眼,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揮手,下一刻,一條劍龍長河在安國公府上空凝聚,無數柄長劍透著森森寒意,劍尖直指地上的那群大儒,隨即,浪飛仙手掌向下一壓,那劍龍長河宛如瀑布,瞬間傾瀉而下!
「浪飛仙,住手!」蘇坡仙和圣皇面色大變,連忙出手要阻攔,但是隨即他們就看到那無數利劍的落勢戛然而止,懸掛于這些大儒頭頂三寸處。
「浪飛仙,你這是何意!」一名大儒強撐著身體怒問道。
「哼,直呼圣者名諱,對圣者不敬,違禮!」浪飛仙手指一動頓時一柄利劍落下,直接扎穿對方的小腿。
「你…」這名大儒下意識還想爭論,但理智讓他壓抑下自己的羞憤,問道,「敢問浪圣,為何對我等出手?」
沒浪飛仙打開酒葫蘆塞子,喝了一口,笑道:「你好沒道理。」
「這里是我小師弟的府邸。我在此地練劍,你們突然撞上來,擋住了我的劍勢去路,還來怪我?」獒靈靈呢?
這話一出,早在一旁咬牙切齒獒靈靈走了上來,說道:「老奴在。」
「你這個管家是怎么當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引,趕出去!」
「是!」獒靈靈頓時喜笑顏開,朝那幫大儒走去。
為首的大儒見到贅靈靈走來,連忙說道:「浪圣,我等是為了天下大義!」
「你就算將我等趕出安國公府,我等也會在府外跪著求武祖散大仁于天下,助我人族再進一步!」
獒靈靈聞言腳步一滯,回頭看向浪飛仙。
浪飛仙輕嘆一口氣:「又是這套大義說辭啊…」
說著,浪飛仙似乎查探到什么,嘴角微微翹起,隨即抬起手,頓時那懸于眾大儒頭頂的利劍微微顫抖,就在此時,又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師兄,住手!」
浪飛仙連忙收手,此時只見空間一陣波動,就看到一道倩影從虛空中走出。
「六師妹,你怎么來了?」浪飛仙驚訝地從石碑上跳下來,說道:「你不是在養胎嗎?」
在場之人聞言都是一驚,齊齊看向云思遙。
「養胎?」陳洛有嫡傳血脈了?
雖然陳洛公開宣稱娶風南芷為妻,但是在人族的觀念中,正妻始終還是云思遙,也只有云思遙生下的孩子才是嫡系正統。
此時那虛空微微合攏,一張不起眼的小紙片人悄然飛到了浪飛仙的手中。
云思遙先是朝圣皇和蘇坡仙行了一禮,隨后望向那群依然跪著的大儒,語氣有些不悅道:「爾等論年歲,我稱一聲爺爺也不為過。」
「怎么如此不曉道理?」
那領頭的大儒皺了皺眉:「我等如何不曉理?在場都是人族義士,在圣道碑文前長跪許愿,望武祖以乾坤神木壯我人族!」
「哼!」
云思遙冷冷說道,「此乾坤神木的用處,我家夫君早有定論,亦是為了天下。」
「那敢問夫人,是什么定論?」對方似乎嗅到了什么機會,追問道。
只是此時,云思遙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乃人族機密你一個大儒,沒有資格知道。」
「想知道,讓半圣來問!」
說完,云思遙看向蘇坡仙和 圣皇:「二位前輩想知道?」
蘇坡仙秒懂,搖了搖頭:「陳洛一舉一動,皆是為人族著想。本圣不問。」
「本皇亦然。」圣皇也是輕聲說道。
那領頭的大儒臉色有些不好看,猶豫片刻,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還請夫人…」
「大膽!」云思遙怒目喝道,「你是要探聽人族機密嗎?」
「還是說你已經被蠻天收買?」
「鎮玄王!」云思遙望向蘇坡仙,「還請徹查這位大儒…」
蘇坡仙目光立刻看向那大儒,那大儒臉色大變,指著云思遙:「陳夫人,你莫要…」
但沒等他說完,云思遙突然捂著肚子,一臉痛苦。
「小師妹,你怎么了?」浪飛仙一個閃身,出現在云思遙身邊,隨意把了一下脈搏,就感應到一道神魂和自己的神魂接觸。
「蕪湖!蕪湖!」
浪飛仙面色一變,猛然看向那群大儒,聲傳千里,「爾等欲探人族機密,居然逼我師妹動了胎氣!」
「如今胎兒氣息衰弱了下去!」
(蕪湖?)
「這可是我家小師弟、人族圣武王的嫡長子,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蠻天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幾乎同時,那一直閉著雙眼的乘虛道尊和御風道尊猛然睜開雙眼,磅礴的神魂威壓轟然而出,直接將這些大儒全部束縛住。
「韓先生,這些都是儒門中人,為避免徇私,就交由我道宮來審了!」
乘虛道尊抬起頭,高聲喊了一句。
「唉!」
天空中傳出韓昌黎的一道嘆息,「辛苦諸位道長了。」
下一刻,乘虛道尊的身影連帶著在場大儒驀然消失。
而浪飛仙也第一時間將云思遙帶入房中,一入房間,云思遙就站穩身子,坐了下來。
浪飛仙一松手,一張紙片人落在桌子上。
「師兄,今日是糊弄過去了。但治標不治本,小洛回來以后還是會面對這個問題啊!」云思遙看向那紙片人,憂心忡忡地問道。
「無妨!」
那紙片人擺擺手「小師弟心思玲瓏,肯定有辦法的。」
「今日一鬧,在小師弟回來之前,他們也不敢再搞風搞雨了。」
浪飛仙打了個哈欠:「那是!不過小師妹,我這師侄挺鬧騰啊,我隨便搭個脈,都能感應到他的神魂。」
云思遙皺了皺眉,拍了拍自己的小腹,輕聲說了一句:「安靜!」
然后看著浪飛仙,一臉無奈,「也不知道隨誰!」
與此同時,隨著浪飛仙那幾道喊聲,整個中京城都沸騰了!
「什么?云大儒懷上了?」
「什么?確定是個男孩,那就是嫡長子了?」
「什么?有人害陳夫人動了胎氣?」一時間無數百姓操起了菜刀、搬磚、板凳,「是誰?站出來給我們看看,到底是誰?」
很快,一道圣旨皇宮中傳出。
「安國公府設為禁區,等同大內。未得通傳令牌,半圣道尊以下,不得入內!」
傍晚時分,那些欲圖探查人族機密而導致云思遙動了胎氣的大儒名單突然在坊間流傳開來。
對于祖地發生的這段插曲,陳洛自然是不知曉的。此時此刻,他正看著面前的地勢。
這是一塊盆地,被群山包圍,若仔細去看,這四周之山仿佛形成了一個八卦之勢。
「林動哥哥,此處是不是你要尋找的地方。」在陳洛身邊,衛央小聲詢問道。
陳洛點了點頭:「應該是 了!」
隨即,他朝衛央笑了笑,說道:「衛姑娘,我需要在此地處理一些私事!」
「明白。」
衛央依然是一臉笑容,乖巧地點了點頭,「發現此地的子弟被獎賞了一段靈根,正在閉關煉化,估計沒有數年苦功是不會出關的。」
「其他人并不知道此處位置,只有我一人知曉。我這就回去繼續修行,至少成為一品宗師再出關。」
「倒也沒那個必要。」
陳洛連忙說道,「最多半個月吧,我應該就把事情辦完了。」
「知道了。」衛央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過神,笑著問道,「林動哥哥,是不是辦完這里的事情,你就要回去了?」
「是啊!」陳洛點點頭。
「那…」衛央笑容又燦爛了一點,「你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陳洛回道。
「那…提前跟你說一句保重!」衛央轉過身,臉上笑容還未散去,雙眼已經滿是濕潤。
走吧,走吧,起碼在他的眼里,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的笑容。
那應該也是自己最美的樣子吧。
下一刻,衛央一提氣,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里,看著衛央的背影,陳洛輕輕嘆了一口氣。
都怪三師兄!
平復了一下心情,陳洛落在地上。
順著麒麟主留下的記憶,陳洛找到了此方的地脈,然后順著地脈慢慢摸索,終于在兩個時辰后,找到了一座半高的石碑。
那石碑上刻著一段文字,不是雅文,而是祖地南荒妖族流傳的古老文字。
陳洛望著上面的文字,一字一字地翻譯了出來——「麒麟玉參天,埋寶于此!」
「吾之血脈,自可取之!」
「果然!」陳洛心念一動,血身變運轉,剎那間化作一名模樣端方威嚴的年輕人。
到底還是要用這麒麟血脈!
取巧弄不過去了。動作迅速一點吧!
「老祖宗啊,你別坑我啊!」陳洛小聲祈禱了一句。
隨后,陳洛伸出手,一滴麒麟精血從指尖沁出,隨即陳洛手指一彈,頓時那精血落在那石碑之上,頃刻間大地震動,山崩地裂,那石碑轟然破碎,石碑之后化作了一道虛空通道。然而就在陳洛要進入通道中時,突然神魂海中危鏡大動,早有防備的陳洛立刻閃現了出去,隨后就見到一柄被雷電纏繞長劍沖天而降,落向陳洛原 「大帝!」陳洛心中一凜,接著一只火焰巨拳憑空出現,直接將那雷電長劍擊碎,與此同時,那火焰巨拳中傳出李如歌的聲音:「師妹,住手!」
還不等那雷電長劍的主人做出回應,天空中又是一道笑聲響起,那聲音溫和中卻又帶著霸道,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只是聽到對方笑聲中的內容,陳洛眉頭猛然皺起。
只因那聲音喊的是——
「哈哈哈哈,苦等千年,那寶物終究是與我佛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