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
蘇河灣華寓。
一間數百平的豪宅大廳內,朱朝紀端坐在沙發上。
而沙發的對面,則是坐著一對中年夫婦。
從五官上,朱朝紀跟他們有著幾分相似,而坐在對面的就是滬上宏業建材集團的董事長,朱宏業。
說到朱宏業,在滬上的商圈內確實有幾分名氣。
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小的包工頭,做成了一家市值幾十億的建材行業大佬,并且在公司上市之后還牢握公司40的股份,身家20多億,在滬上也算是有著幾分名氣的人物了。
但此時,朱宏業正笑著朝電話內說道:“何局你放心,這件事如果真的是我家這小子做的,我一定親自帶著禮物去顧董那里登門認錯。”
“這不是認錯不認錯的事了!誹謗罪可是要量刑的,這件事已經鬧的不小了,黑天鵝集團那邊已經給了極大的壓力要求我們徹查!并且王書記也親自下達了意見,這件事我已經暫時壓下來了,你最好跟黑天鵝集團顧董那邊商談一下,讓他出具一份諒解書,不然明天早上,我們就會上門帶人了。”
“好好好,我這就跟這小子問問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什么時候有空咱們再出來喝一杯茶。”
可電話那邊沒有回復,直接掛斷。
很明顯,朱宏業口中的何局一點都不想再跟朱宏業扯上關系。
電話掛斷后,朱宏業面色鐵青,點燃了一根香煙,左手握拳,就連青筋都凸了出來。
“網上抹黑顧白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朱宏業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朱朝紀問道。
朱朝紀還不知道網上已經反轉了,也不知道李剛已經被抓了,并且網絡上現在的輿論正在一邊倒,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聽到朱宏業的問話,先是愣了一下,連忙否認道:“當然不是,那個顧白在學校本來就是校霸,有人在網上曝光他也很正常,怎么可能會是抹黑?”
聽到自己的兒子還是嘴硬,朱宏業鐵青著臉站了起來,一腳自己踹到了他的胸膛,這一腳的力氣之大,直接踹的朱朝紀短暫窒息,痛苦的匍匐在沙發上不住的咳嗽。
朱朝紀的媽媽,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看到朱宏業動朱朝紀,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抱住痛苦蜷縮著的朱朝紀大喊道:“朱宏業!你瘋了?這可是你兒子,你是想要他的命嗎?”
“我瘋了?你問問他干了什么好事!”
這個時候朱朝紀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是被朱宏業發現了,在劉香桂的詢問下,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只是給了李剛一點錢,讓他在網上稍微抹黑一下顧白,讓他以后在上戲抬不起頭...”
“稍微抹黑?你知道現在這件事鬧的有多大嗎?就連央視都親自發聲了!
還有你以為你做的這些事天衣無縫沒人知道嗎?我告訴你,你請的那個李剛已經被抓了,你被供出來了!你是大學生,你知不知道教唆指使的罪責更重!
剛才打電話給我的就是分局的何局,他說了,明天就會來我家帶人!”
一聽到自己會被抓,朱朝紀頓時慌了,連忙爬了起來。
“爸,我真不知道事情會鬧得這么嚴重啊,最開始我是請了一些水軍,可是后面我看差不多了,就沒有請水軍了啊!”
一聽到這句話,朱宏業怒火再次上升。
響亮的一耳光直接甩到了朱朝紀的臉上。
“爸...”
“我沒你這個兒子!早就在之前我就交代過你,不要招惹顧白,不要招惹顧白,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那個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爸?!”
又是響亮的一耳光,朱朝紀都快被抽蒙了,腦袋里止不住的發出嗡嗡聲。
“朱宏業!你要是再打他,你就把我們娘倆一起打死算了!不就是在網上罵了人嘛,大不了我們賠錢!”
愛子心切的劉香桂再次護住了朱朝紀。
“這小子現在這樣全都是被你慣出來的,賠錢,你以為我有多少錢可以賠?人家一個公司抵得上我們家四五個,你以為人家差錢?”
劉香桂沒什么文化,聽到朱宏業的描述,也知道自己兒子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但還是向著自己的兒子。
“那還能怎么樣?就算人家有錢,我們朝紀罵了他,就要抵命不成?”
朱朝紀看著面前劉香桂這幅護子心切的嘴臉,幾十年的夫妻感情讓他忍不住冷靜了下來。
“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顧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一個比你還小的年輕人,憑什么能拿的出一百多億出來開公司?
就連咱們家為了能拿下他們公司總部大樓的建材供給項目,整個公司已經忙活的一個多月,你倒好,你老子都需要巴結的人物,你倒千方百計想盡一切辦法去得罪他?”
朱朝紀現在已經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香桂朝著朱宏業道:“你平常不是經常吹整個滬上誰都會給你朱宏業幾分薄面嘛?現在真遇到事了,你的薄面不好使了?
你現在打個電話給那個顧白,求個情,事情不就過了嘛?”
劉香桂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朱宏業考慮了一會,這個時候解鈴還須系鈴人,想顧白那邊求情是唯一的辦法了。
一想到這,朱宏業掐滅香煙,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撥通了邵生的電話,不是他不想直接打電話給顧白,而是他壓根沒有顧白的電話號碼。
盡管黑天鵝總部大樓的前期資金就高達數十億,但顧白卻全權交給了邵生處理。
說簡單一點,朱宏業這個上市公司的老總還夠不上顧白那個級別,只能跟邵生通話交流。
電話撥通后,朱宏業連忙說道:“邵總,是我啊,宏業建材的朱宏業。”
而邵生的語氣聽不出來是親近還是疏遠,冷淡的回復道:“朱總這個時候致電,是有什么事情嘛?”
“家門不幸,相信邵總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一下,關于犬子這次誹謗顧董這件事,顧董到底是怎樣一個態度?”
“態度?
朱總多慮了,這件事顧總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全程都是交給公司法務部在處理。
要是沒有別的事就先掛了吧。”
說完,邵生直接掛掉了電話。
朱宏業也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人了,從邵生的話中就可以聽出,這件事想要善了,應該沒這么簡單了。
看著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兒子,朱宏業心頭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早知道大號這么廢,當初還不如多練一個小號。
但也沒辦法,朱朝紀再怎么樣,都是自己的兒子,不可能放任不管,一想到這,朱宏業是翻閱了自己的通訊錄,一個一個詢問,終于是要到了顧白的電話號碼。
顧白還在京都跟著王校長等人吃著晚餐,電話響起后,本還在高談闊論的飯局頓時安靜了下來。
“喂,哪位?”
聽著電話里年輕的聲音,朱宏業連忙說道:“顧董你好,我是朱宏業,宏業建材的董事長,也是您同學朱朝紀的父親。”
聽到朱宏業的自我介紹,顧白已經差不多知道他這番電話的來意了,也是笑著說道:“原來是朱伯伯啊,不知道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事嘛?”
聽著顧白客氣的語氣,朱宏業還以為顧白是個好說話的人,連忙說道:“是這樣的,關于網上這兩天對于你的抹黑,都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做的。
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無論您想要什么賠償,我都可以提供!”
顧白也是剛剛才從李大秘給他的電話中才知道幕后推波助瀾的竟然是上戲的學生會主席朱朝紀,沒想到半個小時還沒到,朱朝紀的父親電話就打到了自己這里。
一想到這,顧白笑著回答道:“朱伯伯你這話說的,都是同學之間鬧個矛盾,有什么賠償不賠償的?”
朱宏業還以為原諒了他兒子,頓時高興的說道:“顧董這是答應放朝紀一馬了?”
“都是年輕人,偶爾犯點錯很正常嘛,稍微懲罰一下就行。”
“顧董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氣度,果然人中俊杰,等改日我一定親自準備酒宴給您道歉致意。”
“那就這樣吧,我現在還在京都呢,等回了滬上再跟朱伯伯敘舊。”
說完,顧白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剛才那個電話就是在網上買水軍黑你的那個?”
王校長忍不住向顧白問道。
“差不多吧,這是他爸,說起來你可能還認識,滬上宏業建材的董事長。”
顧白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那你就這么放過這家伙了?”
不僅僅是王校長,在座的所有二代都忍不住疑惑了起來。
要知道顧白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文儒雅的,實際上心眼比誰都小,上次的呂冒事情可才沒過去多久,現在的呂冒已經被顧白逼的出國了。
“哎呀都是年輕人嘛,偶然犯點錯,稍微受點懲罰就可以了。”
眾人看著面前表現的云淡風輕的顧白,互視了一眼,眼中透露著滿滿的疑色。
半個小時后,朱宏業原本以為顧白原諒了朱朝紀,正坐在沙發上語重心長的勸導著自己的兒子。
“朝紀啊,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以后宏業建材的唯一繼承人,以后做事一定要動腦子,有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這一次估計也就是顧白那小子正處在10大青年領袖的頒獎期間,為了面子,才放你一馬,這要換做平常,你肯定逃不過這一劫!”
劉香桂摸了摸朱朝紀的頭:“這也是你爸的面子大,宏業建材在滬上這么多年了,你爸經營了這么多年的人脈,一個毛頭小子,怎么敢得罪你爸?
記住了,以后一定要聽你爸的話。”
朱朝紀在得知顧白不再追究的時候心里也是大喜。
本以為這次在劫難逃,沒想到顧白會放自己一馬,不過他還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心底甚至還在盤算著下一次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算計顧白。
就在一家人以為這件事就要告一段落的時候。
敲門聲響起。
家里的保姆連忙去開門。
當大門打開后,數名警察走了進來。
“何局?”
帶頭的正是朱宏業口中的何局,不過此時此刻,何局并沒有跟朱宏業敘舊,而是神色冰冷的出示一紙文件道:“這是拘捕令,朱朝紀涉嫌誹謗、污蔑他人,現由滬上分局親自批捕。”
說完,使了個眼色,周圍的警察瞬間將朱朝紀控制住。
“何局!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剛才我已經打電話給黑天鵝集團的顧董了啊,他已經同意諒解我兒子了啊!”
何局語氣平淡道:“這些事情我都不清楚,就在20分鐘前,受害人顧白正式提起自訴,經過我們調查,朱朝紀犯罪證據確鑿,予以批捕。
如果你們有什么異議的話,可以到我們分局來了解具體詳情。”
說完,不顧朱朝紀的哭喊,直接將他帶走。
劉香桂前面還在說著顧白一個毛頭小子不敢得罪朱宏業,后腳自己的兒子就被帶走,連忙哭喊著追了上去。
幾分鐘后,追尋無果的劉香桂重新回到房子里,朝著朱宏業又哭又鬧道:“兒子都被抓進去了!這就是你的面子!你再打個電話給那個顧白啊!”
朱宏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點擊了通訊錄最上面的一個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顧白直接將朱宏業的電話號碼給拉黑了。
直到現在他才清楚,顧白之前跟自己的虛與委蛇完全就是在耍自己,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自己的兒子。
按照何局所說的時間線,顧白就是在自己打電話給他過后讓警察上門抓人的。
這個年輕人,不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還要殺人誅心!
而在京都,見識到了顧白操作的王校長等人也是朝著顧白伸出了大拇指。
“牛批!好一個蝦仁豬心!先是讓他們以為你放他一馬了,然后立馬向警察施壓抓人!”
顧白淡淡一笑。
“我都說了,年輕人犯點錯,稍微懲罰一下就好了。
我有說謊嗎?
這就是讓他受個懲罰啊,讓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王校長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要是一開始不原諒他,可能還好說,可你玩這么一套,可就是徹底把臉皮撕破了,宏業建材雖然不是什么大公司,但在滬上也是有一些人脈的。”
顧白瞇著眼睛點燃了一根香煙。
“我有說過這件事就這么完了嘛?不著急,等我回了滬上,再跟他們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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