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在見到愚者先生前,嘉德麗雅已經預想過很多種她和愚者先生見面時可能出現的情況,她揣度著神明可能說的話,可能提出的問題,并力求自己能給出最完美的答桉。
但哪怕如此,在這一刻,嘉德麗雅的腦殼還是當機了。
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愚者先生居然會提到弗蘭克。
審判天使殿下就這么看好他嗎?
嘉德麗雅幾乎是強忍著想罵人的沖動,在心底略一斟酌后,決定順著愚者先生的話道:“審判天使殿下確實很看好弗蘭克,也為弗蘭克提供了許多幫助,無論是我還是弗蘭克都很感激她。”
比如基本和弗蘭克同一級別的恐怖研究思路,比如每個月準時提供的大量怪物尸體…
嘉德麗雅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雖然現在每次看到弗蘭克,她都覺得這個世界可能距離蘑日不遠,看到林若來看望弗蘭克更是心底發堵,但嘉德麗雅自然不能把這些想法在愚者先生面前表露出來,只能相當違心的表達自己對審判天使的感激。
當然,嘉德麗雅其實也不討厭審判天使,那實在是一位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存在。
“別擔心。”
愚者克來恩微笑著開口,作為一個同樣被弗蘭克的蘑孤迫害的不清,至今仍然加蘑孤這種食材排除在日常食譜外的人,他哪里看不出嘉德麗雅說這話時有多違心,雖然惡趣味得到了滿足,卻也不由對嘉德麗升起點同病相憐的憐憫,安撫道:
“林若是個有分寸的人。”
反正愚者的人設從來都是一個表面上平易近人又溫和的神,他說這話也不會顯得ooc。
不,我覺得她沒有!
嘉德麗雅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心底反駁道,隨即又是下意識的一驚。
愚者先生知道我在擔心?果然,在一位神明面前不能亂想,好在愚者先生似乎沒有生氣…不,這可能正是在敲打,嘉德麗雅,你不能再亂想了!
嘉德麗雅緊張的同時,連忙收斂了思緒,一副恭敬而乖順的樣子。
嘉德麗雅女士果然和倒吊人先生是一類人啊…克來恩看著嘉德麗雅的種種反應,哪里差不多對方恐怕把他的安撫當成敲打了,心底無奈的同時,又不由對下一次塔羅會期待起來。
如今的塔羅會成員雖多,可大多數卻都是如小太陽、月亮這樣單純之人,哪怕這些人其實也不笨,那跟倒吊人這種老陰逼比起來,卻差了太遠,如今又來一位和倒吊人同一級別的老硬幣,也是一件好事,能帶動其他塔羅會成員成長。
就是希望小太陽他們羊毛不要被薅大狠了…克來恩在心底滴咕一句,又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是薅小太陽羊毛的成員之一,頓時當無事發生一般看向嘉德麗雅,道:
“貝爾納黛應該已經跟你說過塔羅會的事。”
“是的,貝爾納黛殿下告知過我一些塔羅會的情況。”嘉德麗雅恭敬的回答道,“不知我可否有幸參加這個聚會?”
雖然嘉德麗雅心底十分清楚自己本身就是代表被貝爾納黛而來,是必然要加入那個據說匯聚了各方代表的聚會,但她自然不可能一副“我必然加入塔羅會”的態度,那是找死,該謙卑時,還是得謙卑的。
這是面對神明應有的態度。
“可以。”愚者克來恩自然不會不答應,悠然的靠著背椅道:“這些牌已經剔除了有主人的那些,你可以在其中抽一張作為你以后的代號。”
在他說話的同時,一字排開的塔羅牌在嘉德麗雅面前的青銅長桌上具現。
嘉德麗雅見狀也沒有猶豫什么,直接抽出了其中一張,翻開后只見其上的花紋是一位有著雪白胡子的老者。
——“隱者”牌!
未來號上,此時此刻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唯有船長室內安靜的好似沒有一個人。
嘉德麗雅睜開了眼睛,她神情先是恍忽了下,接著就聽到了熟悉而帶著關切的聲音:
“怎么樣?”
“我沒事。”嘉德麗雅立刻搖搖頭,看向旁邊守在她身旁的貝爾納黛,心底升起濡慕之情的同時,又是極力克制著這種情緒,開口道:“審判天使殿下說得是對的。”
這話指得自然是林若給貝爾納黛寫得信里對愚者先生的描述。
雖然接觸的時間尚短,但嘉德麗雅已經體會到了愚者先生并非殘暴的神明這話的含金量。
當然她不會因此就覺得愚者先生有多善良,畢竟但凡知識儲備夠的人都知道“永遠不要相信神靈的仁慈”這句話。但不管怎么樣,哪怕是裝的,愚者先生愿意裝出那樣一副溫和的樣子,都已經足夠讓人安心。
這種偽裝本身就是某種態度。
而聽到這話,哪怕一直都相信著林若,貝爾納黛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她看著嘉德麗雅,道:“那就好。”
頓了頓,貝爾納黛看著嘉德麗雅那明明很想求安慰、求夸獎卻極力忍耐的小表情,不由笑了下,抬手在后者頭上揉了揉,道:
“你做得很好。”
這個動作無疑是跟林若學的,曾經跟在林若身后滿世界跑的那些年,貝爾納黛體驗過許多次來自教父的摸頭殺,如今對自已養大的學生用這招,自然也是熟練的很。
嘉德麗雅頓時有種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一直以來切切實實是把貝爾納黛當做母親的她眼神飄忽了下,有心想繼續和貝爾納黛親近親近,但又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不能在女王面前表露的太幼稚。
不過貝爾納黛沒有給她糾結的幾乎,她轉而開始說起正事:“愚者先生有跟你說什么嗎?如果是不能告訴我的事,就不必說了。”
她之所以這樣直接問自然是因為嘉德麗雅是代表她加入的塔羅會,本身就是在她與愚者互相不熟悉、不信任的情況下,作為溝通媒介的存在。
“愚者先生并沒有提到什么重要的事,不過…”嘉德麗雅猶豫了下,還是道:“林若殿下似乎多次在愚者先生面前提過弗蘭克,以至于愚者先生都對他有了印象。”
弗蘭克?
貝爾納黛眼皮一跳,她對嘉德麗雅未來號上一船的問題兒童都多多少少有印象,因此自然知道這弗蘭克是何許人也,更知道這家伙都在搞什么。
尤其就對方最近研究的東西,嘉德麗雅還專門給她寫過信。
“愚者先生對此是什么態度?”貝爾納黛忍不住問道。
“我覺得愚者先生應該只是對弗蘭克有些感興趣,但興趣不深。”嘉德麗雅斟酌著回答道,“而且愚者先生說,林若殿下有分寸。”
貝爾納黛眼皮又是一跳,想起自家既靠譜又不靠譜的教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道:“這件事只要愚者先生沒有主動提出要求,你就不要多管…教父,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不過你平時最好多關注弗蘭克一點。”
林若真的只是因為弗蘭克的“才華”才會在一位序列0面前反復提前弗蘭克嗎?
未必。
以貝爾納黛對林若的了解,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隱情。但既然林若沒說,貝爾納黛自然不會去探究。
“我會的。”嘉德麗雅頓時點頭,心底打定注意回頭就把對弗蘭克的“關注”提高幾個級別。
不然她真的怕有一天會迎來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