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陰風呼嘯。
未來夢境中的世界沒有詩和遠方,只有無盡的死寂,以及遍布世界各個角落的扭曲生物。
褪去血源狀態后,封棋沿著記憶中的方向,朝未來自己的墓地前進。
沿途目之所及,盡皆是破敗景象。
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待久了,就連一向樂觀的封棋都感到了些許沉重。
但他沒有沒有感到沮喪,也不能沮喪,因為只有自信與堅強能讓他披荊斬棘走下去,直到這個殘破世界重新煥然新生的那一天到來。
好在始終有旁白陪伴,他不至于感到寂寞。
走在布滿碎石與雜亂建筑殘骸的街道中,他的目光始終游離關注著四周的動向,哪怕是風吹草動也會引起他的警惕。
“旁白,你不是有洞察附近狀況的能力,要不你來觀察吧,有情況通知我。”
你想偷懶,我就不想偷懶?這才認識多久,就想當資本家壓榨我了?he腿!
“你不是精神體嘛,應該不會有肉體上的疲勞才是。”封棋試圖辯解。
你這番話讓我回憶起了曾經的記憶,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
聽到旁白的回答,封棋一頭霧水,當即詢問道:
“我們什么時候認識的?不是進入未來夢境后我們才相識嗎?”
那你就錯了,我們認識的時間遠比這時候來得早。
他隱隱覺得旁白似乎要告訴自己一個大秘密,于是追問道:
“你詳細說說。”
具體時間嘛,大概要追溯到1000多年前,那是個艷陽高照的秋天,你隨我在風中奔跑,并在我腿上留下來一個牙印…對了,那時候我叫呂洞賓,你還記得你投胎前的名字叫什么嗎?
一本正經聽著旁白訴說的封棋,表情逐漸猙獰。
他算是聽明白了,旁白這是在拐彎抹角的告訴他,你是:狗。
誒,對,你就是咬我的那條阿黃,當時以20邁的時速追著我咬。
“閉嘴!”封棋氣急敗壞道。
對于旁白的陪伴以及指點,有時候他還挺感動的。
但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里,旁白的嘴甜的跟抹了鶴頂紅似的,讓他越聊越氣,逐漸心態爆炸。
不斷前進中,附近的雜草增多。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吸盤不在未來他的墓地附近,沒有了吸盤,接下來拖延小黑的戰術就算是功虧一簣了。
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后,他的目光掃視四周,他開始尋找旁白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團陰影自遠處快速籠罩而來,隨即整個世界都變得陰陰沉沉。
他抬頭望去,看到了極為震撼的一幕。
一只體型無比龐大的猙獰巨獸在空中劃過。
它背生雙翅,長有一對幽綠色的碩大眼眸,體表的鱗片即使沒有光線也在折射著絢麗的色彩,雙翅每一下拍打都會讓地面掀起一陣狂風。
如同天空中的王者,它俯瞰大地蕓蕓眾生,朝著烏云密布的西面飛去。
這時天空巨獸張嘴發出一聲咆哮,如同憑空驚雷,震得大地都隨之顫抖。
順著猙獰巨獸飛行的方向轉頭望去,他隱約看到烏云密布中有一道堪比山岳的偉岸身影在電閃雷鳴中若隱若現,緊接著猙獰巨獸也沖入了烏云之中。
兩道身影好似發生了戰斗,伴隨著電閃雷鳴,他們的身影在烏云中時而乍現,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我艸,這也是領域生物?”封棋不由得目瞪口呆道。
他們只是看起來很強,其實…比你想象中的更強,不然你以為領域為什么最終能占據整個世界。
“這玩意要是和沐晴交手,誰會贏?”
那你也太小看人類了,巔峰時期的沐晴我雖然沒見過,但通過數據庫查閱到的資料來推測,這般實力的天空巨獸,沐晴閉著眼睛能宰兩只,一只燒烤、一只煲湯。
“那我現在的實力能達到這只天空巨獸的幾分之幾?”封棋好奇追問道。
都說了讓你有點逼數,你怎么就不聽?還幾分之幾,你能跟它肚子里的蛔蟲大戰三百回合,然后壯烈犧牲。
別想太多,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未來長著呢,這些看似可怕的生物遠不是你的終點,終有一天你會站在那片真正的頂峰。
“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從身體里抓出來,彈你一千個腦瓜崩。”
反彈!
“超級反彈!”
煞筆!
再次看了眼遙遠的西方,那片被烏云遮蔽的詭異世界,他算是明白旁白為什么讓他往東走了。
因為其他方向他要遇到的領域生物,可能遠比想象中來得可怕。
但他心中并未有絲毫沮喪,而是咧嘴露出了笑容。
領域生物越強,擊殺后他能獲得的前綴稱號,以及附帶的能力也就越強,根本不需要害怕什么。
閑聊中,又走了一段距離,他來到了記憶中的那片區域。
墓地的位置可能有變,但他大致能確定就是這附近,因為有許多可以參照的遠景建筑。
停下腳步后,他掃視四周,開始尋找吸盤的身影。
環顧了一圈后,沒有找到吸盤的他繼續邁步向前,然后停下來繼續搜尋。
附近雜草叢生,有些長得比他的身高還要高,所以搜尋的難度極大。
再次邁步前進了一段距離后,旁白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轉頭望向九點鐘方向,大概20米左右的距離,有一只小可愛正蹲在草叢里,快去將她撿到懷來里。
聽到旁白的提醒,他沒有猶豫,當即轉身往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約莫20米,撥開雜草,他發現滿頭白發的吸盤正兩眼無神地跪坐在地上,身前還插著一朵不知從哪尋來,顏色鮮艷的紅色花朵,此時正目光呆滯地望著跟前的泥土。
看到這一幕,封棋莫名感到心疼。
心疼歸心疼,該丟的時候毫不猶豫,不愧是你!
來到吸盤的身邊蹲下,他伸手揉了揉吸盤的小腦袋:
“我回來了。”
吸盤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依舊盯著泥土地,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心中無奈的他,伸手吸盤抱起,打算直接扛走。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吸盤如同泥鰍般掙脫了他的雙手,順勢滑落在地,“啪嗒”又跪在了泥土地上。
蹲下身再次揉了揉吸盤的小腦袋,他開始思考該如何將吸盤帶走。
往常都是吸盤主動跟隨,以他的實力想要強行帶走吸盤顯然是不可能做到。
思考中,他的目光轉向了吸盤跟前的泥土地。
好小子,我怕不是又要刨自己的墳頭了吧?
正如旁白所說的,他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上次能帶走吸盤,最主要的原因他覺得是將墓地中的口琴遞給了吸盤。
接過口琴后的吸盤沒有再反抗,順勢就被他帶走了,所以他想再試試。
畢竟留在這里完全就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他也不清楚吸盤什么時候會跟自己走。
“要不,試試?”
那就試試吧,反正未來的你已經夠慘了,再慘一些也無所謂了,但你記得刨完填上后給自己磕幾個響頭賠罪,不然也太不是東西了。
既然旁白也覺得可行,于是他開始動手刨土。
用雙手鏟土的同時,他覺得十分古怪,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未來的他為了救世不懈努力,臨死前卻成了人類叛徒,遭受世人責罵,現在死后也不安寧,還要被自己從土里鏟出來。
別想太多,如果未來的你有靈魂,說不定他正在附近催著你趕緊挖,讓你別浪費時間,要不是無法能接觸到實物,他指定得搶著挖,比你挖得還快,順便罵你一句:磨磨唧唧的蠢東西,滾開讓我來。
旁白的話,讓他心中的憂愁蕩然無存,甚至想對旁白豎一下中指。
什么叫搶著挖,這特么是人話嗎?
我確實不是人,但你瞅瞅自己,哪一點像人了。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骨架,他不再言語,繼續刨土。
一旁的吸盤在封棋刨土期間,繼續跪坐在地上,望著泥土地像是在默哀。
往下挖了一米有余,當手指接觸到一個堅硬物體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挖到了。
繼續下挖了一段距離,將金屬盒子從土中抱起,但這次他沒有再打開,而是放在了一旁。
正如他所想的,銀白色的口琴正埋在金屬盒子的下方。
等等,我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么口琴放在骨灰盒的下方?那是否說沐晴當初也將你的骨灰盒從泥土中挖出來過?
沒有理會胡思亂想的旁白,他將銀白色口琴從泥土中帶出。
這支口琴由領域場內的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經過歲月的洗禮只是褪去了光澤,但沒有絲毫生銹的痕跡。
將口琴表面的泥土清除后,他將其放在一旁,然后鄭重地將自己的骨灰盒重新埋在了土里,最后用四周的散土將其掩埋。
該磕頭了兄弟,做人要有底線,不磕幾個響的就說不過去了。
“懶得理你!”
摘取附近植物的葉片,再次擦拭了一遍口琴后,他來到吸盤身邊蹲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后,將口琴遞到了她的跟前。
正如他所期待的,看到銀白色口琴的吸盤眼中泛起星光,伸手接過了銀白色口琴。
“會吹嗎?”封棋笑著詢問道。
聽到他的詢問,吸盤竟然真的將口琴放在了嘴邊,然后吹響。
再次伸手抱起吸盤,她沒有再抗拒。
意識到吸盤已經可以跟自己走了,于是她將吸盤扛在肩頭,邁步往星城庇護所的方向走去。
沿途吸盤吹奏口琴的方式越來越熟練。
深沉的曲調,亦快亦慢的節奏像是在講述一個關于“思念”的故事,封棋的情緒也琴聲泛起漣漪。
“這首曲子叫什么?”
隨口一問,卻沒想到旁白停止了吹奏,用稚嫩的聲音回答道:
“穿岳…西哄…的…思念。”
聽到這番話,他不由得愣住了,隨后微笑著伸手揉了揉吸盤的小腦袋。
蕩響的悠揚琴聲隨風飄向遠方,兩道身影也在旋律中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