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廠縱火案宣判》
嫌疑人孫某當庭認罪,鑒于未造成嚴重后果以及獲得當事人諒解,依據聯盟刑法判處三年有期徒刑。法院遵循其本人意愿以及所屬單位意見,將其編入南方建設兵團服刑,發配至聯盟邊疆建設······
張海拉面館。
翻著報紙的食客們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昨天法庭上發生的那起備受關注的案子。
同樣坐在拉面館,翻著《幸存者日報》的大眼心中一陣后怕,感覺脖子拔涼拔涼的。
雖然他不是抗議活動中嗓門最大的,但確實往那柴垛上丟了一根柴火。
坐在一旁呲溜著面條,伊蕾娜一臉滑稽地調侃了句。
「你說你當時要是沒開那一槍多好。」工地少年與磚也嘆氣道。
「就是啊,害的一個大好青年蹲了局子。」負債大眼心虛地解釋道。
「我都說了那是空包彈······而且又不是我最先開始起哄的。」
話說這游戲屬實有點兒牛批。
一張短短三頁的報紙竟然引發了如此多的連鎖反應,他甚至能在《幸存者日報》上看到那場縱火案的后續。
順便一提,或許是受到了《清泉市日報》的刺激,今天的《幸存者日報》為小羽專門開設了一個專欄,在上面澄清了一系列之前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謠言。
撰稿人正是曾經在巨石城幸存者日報工作過的多莉,無論是在巨石城還是曙光城,都有不少人是她的粉絲。
當人們得知小羽在成為母巢之前曾在曙光城生活過相當一段時間,從未傷害過其他人,以及小羽的本體在404號避難所的B6層受到嚴格監管等等這些消息之后,絕大多數人都打消了對它的顧慮。
眾所周知,管理者就住在404號避難所。
連尊敬的管理者大人都不擔心它會突然暴走,他們這些生活在地表的人們又何必擔心呢?
和以前一樣。
那些令人敬佩的避難所居民們,仍然一如既往地走在所有人的前面,直面最危險的深淵。
既然連距離危險最近的他們都不害怕,站在他們身后的人們自然也沒有害怕的道理。
面館中討論關于小羽的專欄的人并不多,相比之下大多數人都更關注前天晚上的縱火案,以及同情那個被發配邊境的年輕小伙子。
負債大眼的心中也是頗有負罪感。那天晚上要是冷靜一點就好了······
看著一臉惆悵的大眼,扯著拉面的張海笑著說道。
「你們啊,還是太閑了!沒出活動的時候,整天想著搞事情,不如學學老子,找點兒有意義的事兒做。」
負債大眼撇撇嘴說道。
「······嘁,扯拉面有個球意思。」張海笑了聲。
「嘿,你可別小瞧了老子這門手藝,我在這兒扯上一千萬碗,能攢臺比光刻機還牛逼的玩意兒。」比光刻機還牛逼的玩意兒?
負債大眼愣了下,沒聽懂這家伙在扯啥犢子。不過也正常。
每個人對游戲的理解都不一樣,玩法自然也是大相徑庭。
整好面也吃完了,負債大眼算了下帳,兩大碗牛肉面剛好十銀幣,便掏出十枚銀幣闊氣地拍在桌上。
「結賬,不用找了!」
「謝謝您嘞,」張海嬉皮笑臉地伸手將銀幣抄起塞進了抽屜,「下次再來哈,我下面給你吃。」正呲溜著面條的伊蕾娜一聲噗嗤,面條差點兒從鼻子里嗆出來,趕忙干咳了兩聲。
被占便宜的大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滾蛋!」
工地少年與磚:「噗!」瑪卡巴子:「哈哈哈哈!」
拉面館中洋溢著快活的氣息,聽不懂普通話的NPC們紛紛好奇地瞧著這邊,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雖然語言不通,但歡樂并不一定是需要依靠語言來傳遞的東西。看著那些有趣的家伙,不少人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說起來,今天確實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為了慶祝抵抗浪潮的勝利,為了慶祝持續兩百年的斗爭畫下句號,聯盟各個聚居地都將舉行隆重的慶祝儀式。
聽說一會兒慶典的授勛儀式上能見到尊敬的管理者大人。
不少人都不自覺地加快了呲溜面條的速度,打算一會兒去廣場上擠個靠前的位置,好近距離一睹那位大人的風采。
九點時分。
距離備受矚目的慶典活動還有一個小時才正式開始,然而此刻曙光城的主干道上卻已是人山人海。
站在人群的邊緣放眼望去,從商業街到廣場的一路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潮,連下腳的地方都看不到。
其中有曙光城本地的幸存者,也有來自十幾公里外的巨石城,甚至還有從遙遠的云間行省專程坐飛機趕來的。
這座聚居地的人口遠遠不止統計中的十萬人,若是把流動人口也給算上,至少也在這個數字的兩倍以上。
「giao!這人也太多了!」
擠在人群中間,鴉鴉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紅暈,時不時地墊著腳尖,朝著隊伍的前方張望。
一米八的高個兒想看到前面還是挺容易的,至于跟著她一起來的藤藤女士則是已經放棄了治療,正抱著一杯珍珠奶茶悠閑地嘬著,跟在穿著女仆裝的花花后面。
「是呢,曙光城越來越熱鬧了······明明以前就是個小村子,這才兩年的功夫居然都發展成這幅樣子了。
說起來,最近現實中的奶茶店都開到游戲里了。
那些萌新們一個個也是人才。
她之前怎么就沒想到,還有奶茶這個賺錢的買賣。
在游戲里喝那玩意兒,不管炫多少杯都不用擔心糖分攝入超標,反正死一次角色就刷新了。
「話說藤藤,你能看的見前面路嗎?」看著視角已經完全埋沒在人群中的藤藤,鴉鴉不禁擔心地問了句。
藤藤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無所謂呀,反正有你和花花在前面開路。」鴉鴉驚訝地瞪了下眼睛。
「噫!你這女人,竟然利用我!」藤藤理直氣壯地說道。
「怎么能說是利用,這叫物盡其用······」鴉鴉:「更過分了好嘛!」
「噢噢,那你和狗策劃抱怨去吧,順便讓他把你的肉分我一半謝謝。」
說著,藤藤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她那大到不合理的建模,雖然默念著沒什么好羨慕的,但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嘖了一聲。
這并非是出于羨慕或者嫉妒,也不是雞蛋里挑骨頭,僅僅是出于真實性的角度發自內心的吐槽 現實中怎么可能這么大?
一點兒都不合理好嘛!
一想到自己的游戲角色,本來不是很在意的藤藤,也忍不住用牙齒折磨起嘴里的珍珠果。
然而鴉鴉并沒有體會到她的心情,還在不好意思地笑著。
「那還是算了······嘿嘿,我還挺滿意游戲里的角色,感覺和現實中完全不同呢。
「嘖,擦邊女。」「!!!好過分!」
聽不懂兩人開玩笑的打鬧,花花擔心地回頭看向她的老板藤藤小姐,以為她在抱怨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小聲說道。
「藤藤小姐,要不······您還是騎我的肩膀上吧,這樣您應該就能看見了。」
想象到了那個畫面,藤藤的眉毛狠狠一抽搐。「唔!」
「哈哈哈哈!」看著表情仿佛中了一箭似的藤藤,鴉鴉捂著肚子笑的胃都疼了。
茫然地看著鴉鴉那夸張的反應,花花還以為自己鬧了什么笑話,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藤藤。
「······藤藤小姐?」「啰,啰嗦!」
呲的一聲吸光了奶茶,藤藤扭過脖子倔強地說道。
「我樂意······下面空氣好。」
鴉鴉:「哈哈哈哈—噫!你干嘛打我鴨!」藤藤惱羞成怒地又朝著前面伸出了攢緊的小拳頭。
「讓你再笑我!」
發生在街上的嬉笑打鬧只是一段小插曲,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不過一片不起眼的浪花。
不只是NPC們朝著廣場的方向聚集,玩家們也是一樣紛紛涌向了那最熱鬧的城中心。
看著朝人群中張望的夜十,站在一旁的蔣雪洲忍不住伸手戳了他一下。
「喂,你在找什么呢?」
「沒什么,好像聽到了熟人的聲音。」夜十撓了撓后腦勺,從那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收回了視線。可能是錯覺吧。
有時候感知太強也不都是好事兒,比如有時走在街上,他總感覺有人在背后夸他帥。
見他這幅三心二意的樣子,蔣雪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別忘了你的任務!你現在可是我的保鏢,你應該多注意一下我這邊。我要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怎么可能?」夜十笑著說道,「這兒可是曙光城,天上至少有十幾架裝著廣角攝像頭的無人機鳴嗚飛著,有人鬧事兒分分鐘就給拿下了好么。」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任務,在學院研究員訪問期間擔任這家伙的導游和保鏢,順便刺探一下學院的情報。
最近聯盟好像打算在科委會旗下的冰海城或冰海城附近建一座特區,管理者不止一次暗示過他,沒事兒多和她聊聊那座聚居地的事情,看能不能打探一下內幕消息。
不過有一說一,這家伙可有夠膽小的,下遺跡的時候沒見她慌成這樣,在安全區倒是疑神疑鬼起來了。
「萬一呢!就算有攝像頭,也只是在事情發生之后才管用吧,」蔣雪洲漲紅了臉,爭辯說道,「我,我好歹也是學院的研究員,你知道廢土上有多少人惦記著我們身上的寶貝嗎?你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
「好的,好的,尊敬的研究員小姐······」夜十無奈地看向他,繼續說道,「請問您接下來想去哪兒逛逛?」
蔣雪洲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看向一邊小聲道。「先去廣場吧······不是有個授勛儀式嗎?」「那個啊······"夜十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那個沒事兒,我讓我好哥們兒替我帶一下也是可以的。」
能在論壇上高亮展示的電子勛章,在資料片結算的時候就已經發了。
雖然根據慣例,游戲中還有一次更加正式的授勛儀式,由管理者為表現突出的玩家頒發實體勛章,但這個儀式并不是強制參加的。考慮到授勛玩家的數量太多,并不會給每個玩家太多的露臉機會,嫌麻煩讓NPC寄到自己的「棺材板」上也是可以的。
可以說非常的人性化了。
之前每一次授勛儀式夜十都有參加,這一次實在懶得去了,還是把裝逼的機會留給萌新們好了。然而看到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蔣雪洲卻是豎起了眉頭。
「那怎么行!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那母巢的消化道里逃出來的,這么好的表現機會你怎么能讓給別人?」
「呃,其實當時 的情況也沒你想的那么兇險······」看著皺起眉頭的蔣雪洲,夜十有些心虛地小聲說道,「當然了,這也多虧了你給我的裝備······很好用,謝謝!」
蔣雪洲微微翹了下嘴角。
「哼,那是必須的,我可是二十歲之前就拿到研究員身份的天才,就算放眼整個學院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真的假的?
夜十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卻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因為這家伙的表情越來越屑了。
「你這么想看我上臺去拿那個勛章嗎?」蔣雪洲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當然!這不只是你的榮譽,也有我的一份好嗎?」
被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夜十忽然感覺有些心跳加速,倉促躲開了眼神。
「行行行······我去行了吧。嗐!
不就上臺領個獎么。多大點事兒!
反正夜十是沒覺得這是什么大事兒,不過看著他答應下來的蔣雪洲,卻是開心地翹起了唇角。「這才對嘛,以后這種機會要好好把握哦!真是的,能不能稍微有點上進心,還要我替你操心這個!
夜十無奈地看著她。「這有什么用嗎?」「怎么會沒用?!」
蔣雪洲一臉認真地盯著他,連珠炮似地啰嗦起來。
「你難道想一輩子都去做那么危險的任務嗎?生命可是很脆弱的,好運氣總有用光的一天!趁現在多積累一些功勛,以后混到管理層,就不用再去干那些危險的臟活累活了······喂,我很認真地在和你說好不好,稍微聽聽我的建議會死啊。」
夜十原本想解釋自己其實挺滿意現在這種生活的,但想了想還真不好解釋,于是放棄了說服她的打算,嘆了口氣說道。
「是是是······你說得對。夏蟲不可語冰。
對于玩家而言,冒險是一種獎賞,死亡不過是回歸。
他尋思著自己就算混到了所謂的「管理層」,恐怕也不會放棄現在這驚險刺激的生活。
不過,對于NPC來說生命只有一次,對死亡會感到擔憂和害怕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而且學院出身的人,和其他地方的廢土客又不太一樣,他們不但因為「零件昂貴」而患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癥,而且對于K分、G分以及晉升有著近乎狂熱的執著。
通俗的講就是卷王。其實想想也是。
照他們那個玩法,小D級就和炮灰似的,不上岸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安全感。
要么逃出去、要么爬上去,一直被導師呼來喝去地往墳頭上鉆,吃棗藥丸。
看著為自己終于「懂事」而莫名其妙高興的蔣雪洲,夜十不理解地撓了撓后腦勺。
話說他剛才是被紙片人關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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