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山谷中。
在一百余名全副武裝士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數百人的聯盟使團朝著山谷的深處前進。
“··.···前面就是起源城!大裂谷的首府,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說話的那個男人穿著灰色的動力裝甲,看款式與NPC商店中的龍騎兵動力裝甲有些許相仿,但細看卻完全不同。
他的名字叫馬凱,是附近一帶巡邏隊的隊長。
當聽聞聯盟的使團中帶著軍團的俘虜當聽聞聯盟的使團中帶著軍團的俘虜,他立刻自告奮勇的擔任了護送的向導。
由于去年才和軍團打了一仗,大裂谷的絕大多數人都對軍團沒什么好眼色。
至少他們這些士兵是如此。
那么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
察覺到那一雙雙不善的視線,安東尼特的眼中寫滿了緊張,從剛才開始臉色就白的像是刷了一層漆。
倒是和他一起被俘虜的530號營地千夫長皮曼,此刻是一臉從容不迫的表情。
那樣子簡直不像是個俘虜,反倒像是在一群保錘的陪同下郊游。
“.·····放輕松點,我的朋友,咱們已經到大裂谷了,沒什么可怕的。”
安東尼特看了他一眼,神色緊張的說道。
“什么意思?”
皮曼輕輕咳嗽了一聲,用很輕的聲音回答道。
“就是字面意思,最危險的一段路已經過去了。”
最希望他們死的毫無疑問是布格拉自由邦。
畢竟如果讓他們到了大裂谷,那些行商們和軍團的買賣肯定是做不成了。
而聯盟這邊肯定是不希望他們死的,包括大裂谷也最多不過把他們關起來審訊,到時候問什么回答什么就是了。
事實上,這一路走來,他們至少遇上了五六次襲擊。
只不過聯盟的士兵確實夠狠,剛在530號營地和他們干了一仗,又是一路越野近千公里,在脫離補給線的情況下,戰斗力愣是一點沒受影響。
“老實點!”
竟然兩個俘虜在那竊竊私語,旁邊的士兵立刻瞪了他倆一眼,隨后看向一旁戰友。
“把這兩個家伙分開。”“是!”
那扛著槍的新兵點頭,正要上前,然而沒等他走到,皮曼已經很自覺地放慢了 腳步,從安東尼特的身邊離開了。隊伍的前面。
走在馬凱旁邊的是來自聯盟的大使,名字叫吳懷德。
這位仁兄之前在聯盟駐巨石城大使館擔任書宇的秘書,書宇調往巨石城之后,他代管了一段時間使館的相關工作,隨后便被調回聯盟進入外交部任職。
這次出使大裂谷,還是他第一次以大使的身份代表聯盟出訪,神色和言談多少還有些放不開的拘謹。
不過用管理者的說法這并不是什么壞事。
大裂谷的實力搞不好和企業軍團在同一條水平線上,而且和他們不同,就在河谷行省。
和家門口的強鄰初次會面,還是采取謹慎的外交態度比較好。
“在來這兒之前,我以為大裂谷只是一座山谷,沒想到是我的想象力保守了。”說著的時候,吳懷德心中一陣感慨。
馬凱笑了笑。
“哈哈,你說的也沒錯,這就是一座山谷,只不過連綿了數百公里,看起來稍微大了些。”
只是大了些嗎?
跟在周圍的玩家們心中忍不住吐槽。
他們從河谷行省北邊走到這花了足足兩天,然后從山谷的邊緣走到這兒又花了大半天。
不能快速旅行真是太淦了!
“說起來,起源城這個名字是有什么特別的寓意嗎?”
聽到這位大使的詢問,馬凱笑著回答道。
“沒什么特別的寓意,只是因為這兒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一切開始的地方?”
吳懷德沒太聽懂,正打算細問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前方是一座高聳的巨門。
而與其說是門,倒不如說那更像是一座大壩,嵌在山谷的正中央。
黑壓壓數百人的隊伍,站在那座巨門前面,就像大樹下的螞蟻。
工地少年與磚抬頭張望了一圈,手摳了摳后腦勺,一臉納悶地說道。
“大裂谷不是有圣盾嗎?我咋沒看到”
負債大眼斜了他一眼。“你晴天也打傘嗎?”
工地少年與磚愣了下。“啥······意思。”
“他的意思是,那東西打仗的時候才會展開,平時都是關著的······我估計也是。”
插了句嘴,兵團長邊緣劃水朝著前面望了一眼,那座高聳的巨門正緩緩開啟。
而當那扇門打開到一半時,在場的所有玩家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乃至于震撼的表情。
鱗次櫛比的混凝土房屋坐落在兩側的山坡上,而坡頂則是一條長長的玻璃幕墻,鑲嵌在山體上,里面應該別有一番洞天,但從外面完全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山谷的中間交錯著一條條鋼筋結構的橋梁和走廊,分列在山鐵兩側的電梯連接著上下層。
而令人震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裂谷中央是一道向下看不見底的深淵。
深淵兩側的山體上同樣鑲嵌著一座座四四方方的混凝土建筑,形成了一片規模龐大的建筑群。
由于只有正午時分才有日光照耀在下方,因此從兩側山壘半山腰的部分開始,道路兩側的路燈便晝夜不息的亮著。
這是一座埋在山坳里的城市,而在它的腳下更是埋藏著萬億噸海水電解所產生的氫氣、氧氣、氯氣等等以及諸多礦物元素,并以固態的形式保存。
令邊緣劃水詫異的不是它的背景設定,而是這兒的建筑布局。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句。
“他們就不怕山體滑坡嗎?”
就算不發生山體滑坡,下場雨什么的,這裂谷簡直就是天然的河床。
更不要說他們還修了那么大個門,整個就一人造水庫了。
卡卡羅特表情微妙道。
“也許·····是黑科技吧。”
這兒的科技含量看起來確實比起理想城差了不少,不過看問題不能只看表象。
一路上他們少說也見過了一百多臺動力裝甲,以及各種型號的外骨骼。
至少就戰斗力而言,沒人敢小瞧他們。
這些人絲毫不遜色于軍團,自然也不會遜色于企業。
一名身著褐色長衫的男人站在巨門的入口處,微微頷首表示了尊敬。
“歡迎來到起源城鄙人是大裂谷首席閣下的秘書長,楊威,負責對外接觸事宜。”
“聯盟大使,吳懷德,”走上前去和那個穿著褐色長衫的男人握了握手,吳懷德表情誠懇地提出了交涉,“我們這次拜訪,主要是為了落霞行省相關事宜。”
楊威點了下頭,表示了解。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報告給首席先生,請你們移步到休息室稍作等待,隨后他會親自接見你們。”
“多謝了。”
“不必客氣,請隨我來吧。”
說著,楊威接著又看向了站在吳懷德旁邊的馬凱。
“客人就交給我好了,那兩名來自軍團的俘虜,你帶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馬凱咧嘴一笑說道。“好勒!”俘虜交接很快完成。
皮曼并沒有抗拒,從容地跟在了走來的衛兵身后。
安東尼特也是一樣。
雖然臉上是憋屈的表情,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時候老實聽話能少吃些苦頭。
死亡兵團成功走到這兒的玩家還剩下300多人,名義上他們屬于聯盟的士兵,不可能所有人都跟著一起面見大裂谷的領袖。
那樣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吳懷德按照管理者的指示,挑選了貢獻點最高的幾個玩家一同跟隨這位秘書長前往休息室。
而其他人則跟隨那個叫馬凱的隊長,移步到了大裂谷為聯盟準備的臨時駐地下榻休息。
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也到了該下線的時候。
雖然看不到接下來的劇情是個遺憾,但有官網論壇這種東西存在,倒也不會錯過什么關鍵的信息。
將指揮權暫時交給了卡卡羅特,邊緣劃水一行人跟在楊威的身后乘坐電梯向上,來到了位于大裂谷頂部的樓層。
這兒的結構與下面完全不同,寬闊的大廳和長廊完全由合金鑄造,像極了科幻大片中懸浮在高軌道上的太空艙。
透過排列在走廊一側的落地窗,可以直接俯瞰到谷底深處。
在穿過走廊的時候,工地少年與磚忽然開口道。
“我好像整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負債大眼斜了他一眼。
“這里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那種科幻片里的太空殖民地。”
周圍幾個玩家都愣住了。“啥?”
“你們沒那種感覺嗎?”工地少年與磚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大裂谷 下面的那些建筑群,和這里的科技感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但生活質量又說得過去。而且從結構上我總有種感覺,那些建筑······就像這座空間艙下的蛋。”
“噗······你這個比喻哈哈哈。”負債大眼崩不住地笑出了聲。
邊緣劃水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搞不好還真有這種可能。滾筒洗頭機沉思著點頭。
“我覺得也有點道理。”負債大眼:“·····?”
不管這座設施到底是什么來頭,一些人總算到了休息室的門口。
空曠的房間內擺著許多張桌子和沙發,周圍陳列著一張張書架,上面擺著許多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書籍。
根據這游戲的一般尿性高價值的情報要么藏在書里,要么藏在NPC的嘴里,需要玩家們自主收集。
然而奈何站在這里的都是些“文盲”,大家的聽說能力還湊合,讀和寫就很一般了,只能靠著VM的離線翻譯功能大概理解一下。
不過······
先拍下來,等有信號的時候同步到官網上也是一個選擇。
從書架上摘了本書下來,邊緣劃水拿在手中翻了翻,最終又翻回到了封面。
當看到印在上面的徽章時,他微微愣了下,表情浮起一絲怪異。
“這是······企業的徽章?”
“軍團和學院的也有,”站在另一座書架旁邊,負債大眼取下兩本書翻了翻,
“······倒是沒看見火炬教會。”
滾筒洗頭機:“可能火炬教會沒有排面?畢竟設定上才成立了20多年。”
負債大眼皺起了眉頭。
“可為什么會有軍團企業學院的標記?學院就算了,軍團和企業都和大裂谷打過仗吧?”
工地少年與磚撓了撓后腦勺。
“我看官網的設定集中,軍團、企業、學院都曾屬于戰后重建委員會,而戰后重建委員會的總部就在河谷行省···.·.”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了。
起源城······一切開始的地方。
喉結動了動,工地少年與磚用不確定的語氣小聲說道。
“······莫非就在這里?”
一雙雙眼睛看了過來,看著他心里有點發慌。
“我猜的哈·····要是猜錯了別笑話我。”
然而并沒有人笑話他。包括負債大眼。
盯著手中的書籍,邊緣劃水眉頭緊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搞不好······真有這可能。”
就在玩家們在休息室內搜集著線索的時候,并沒有人注意到,聯盟的大使已經被請到了隔壁的房間。
雖然一路跟了過來,但他們還是錯過了關鍵的主線劇情。
坐在沙發上。
吳懷德表情拘謹地看著眼前那個兩鬢斑白、眼神昏昏欲睡的老人。
從先前的寒暄中他已經得知,這位老人的名字叫葛言,是大裂谷的首席,地位類似于聯盟的管理者。
不過和高大威猛、英姿颯爽、朝氣蓬勃的管理者不同。
他的雙眼渾濁,臉上遍布皺紋,看著像是患了老年癡呆。
雖然這么想有些失禮,但吳懷德的心中還是不禁生出了這個念頭,并油然而生一絲自豪。
老人很安靜地坐著,眼睛一直看著對面的年輕人,不過那視線卻不像停留在他身上,而是從他身上透了過去,看向了不在場的某個人。
長久的沉默之后,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干枯的嘴唇終于動了。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了解過了,布格拉自由邦那邊我已經派去了調查組,我保證三天之內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布格拉自由邦是大裂谷的附庸,有大裂谷的領袖發話,那些奸商和軍團們的買賣必然是做不成了。
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吳懷德的眉頭微微一松,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多謝了。”老人淡淡笑了笑說。
“這句謝謝我擔待不起,這件事情本來也是我們的失誤,當時我應該對你們說聲抱歉,給你們帶來了這么大的麻煩。”
沒想到這位老人的態度這么誠懇,吳懷德不禁心中一動。
如果能說服大裂谷出兵對付軍團,無疑能讓這場戰爭更迅速的結束。
雖然這并非管理者交代給他的任務,但他決定試一試。
“說到這里······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趁著談話的氛圍不錯,吳懷德找了個合適的切入點,開口道。
老人和顏悅色地看著他。“什么事?”
“軍團在落霞行省的部署,明顯是奔著這里來的,你們為何······放任他們這么做?”
看著眼前的老人,吳懷德用誠懇的語氣繼續說道。
“一旦他們完成了這條補給線,會有更多的士兵送到前線,到時候你們免不了又得打一場。不如現在和我們聯手,一勞永逸的根絕后患!”
聽完這番話,老人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軍團是奔著我們來的,以及我們放任了他們的行為······這兩種說法都是不準確的。”
見那副無動于衷的表情,吳懷德忍不住握緊了擱在膝蓋上的雙拳。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老人平靜地看著他。
“是你看見的那部分,但并非它的全部。”
沒等眼前的年輕人開口老人繼續說道。
“我們換個話題吧,你認為怎樣才能終結廢土?是蓋很多房子?蓋很多學校傳承知識?還是生產很多武器?或者讓居民們過上繁榮紀元的生活?”
吳懷德張了張嘴,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位老人,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更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
見這位年輕人沒有回答,老人用平緩的語速繼續說道。
“這些事情其實都很重要,但先做哪一件事,后做哪一件事得有相應的計劃。
“我們需要清除地表的黏菌和放射性物質,復蘇已經衰敗的大氣環境······這是我們的文明得以延續的根本,也是戰后重建委員會的總路線。”
“而想要完成這些工作,我們需要強有力的軍隊,需要負責回收保存文明遺產的技術人員,以及生產工業用品和生活物資的生產人員。”
“但人不是機器,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想法,哪怕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仍然會在很多問題上出現分歧。”
“這和·····我們之前的話題有關系嗎?”吳懷德忍不住問道。“
“當然有關系,”老人點了下頭,無論是軍團,還是學院,或者企業··..··他們都曾屬于戰后重建委員會。即使矛盾和分歧讓我們分道揚鑣,但我們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那些工作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仍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
吳懷德:“包括引爆核彈?難道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老人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件事情······確實過火了。”吳懷德忍不住繼續追問。
“即便軍團試圖征服你們?”
然而面對那咄咄逼人的語氣,老人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如果是整個軍團打算征服我們,來的就不是一支遠征軍了。而且,那些人已經被我們處理掉了。”
吳懷德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老人。
和外面的那些年輕的士兵完全不同。
這老頭好像完全沒有恨這種情緒,甚至根本沒把那場戰爭放在心上。
就好像······那只是抗生素的副作用,為了治病完全可以接受。
“我不理解···...”
看著那張困惑的臉,老人用很輕的聲音回答道。
“那不重要,你們的管理者能理解就足夠了。如果他是從避難所里出來的,那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吳懷德的胸中不禁涌起了一團怒火,雖然他知道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外交官身上,但他是河谷行省的幸存者,更是因為遠征軍的潰兵而流離失所的流民。
他對軍團的憎恨不亞于對嚼骨部落的憎恨,而現在這份怒火已經燒到了這里。
那云淡風輕的表情,就好像那場戰爭 只是件無關大局的小事,作為長遠計劃而支付的代價完全可以接受。
什么叫有條不紊的進行?什么叫換了一種形式?
所有的一切都在戰后重建委員會的計劃中。
但他唯獨沒在這個計劃中聽見關于自己的那部分。
他在哪里?
那些既沒有生活在大裂谷,也沒有生活在巨石城的幸存者又在哪?
如果這老頭不提管理者還好,偏偏還提了一句他們的管理者······
深吸了一口氣,吳懷德克制住了胸中的怒意,知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他代表的不是自己。
而是聯盟!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雞同鴨講,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高音量做了最后的努力,試圖喚醒這個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的老頭。
“軍團可不只是打算消滅異種,他們甚至打算消滅掉威蘭特人之外的所有人!這也是你們那個救世計劃的一部分么?當威蘭特人統治世界的時候,我們又在哪里?給鼻子做個墊高手術嗎?”
老人搖了搖頭。
“那是一部分威蘭特人的想法,就像肌肉中的腫瘤,這是個個例,但我相信這不是全部。別的不說,他們的元帥自己就不是威蘭特人,身為軍團的領袖,他怎么可能贊同這個瘋狂的主意?”
“當然,對于他的很多行為我并不認同,終結混亂需要暴力,但他對暴力的縱容確實有些過頭了。”
吳懷德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并非是因為老人這句話本身,而是這 “軍團的元帥·····不是威蘭特人?”
“是的。”“你怎么知道?”
老人的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雖然那份懷念便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我當然知道,畢竟我是看著那個孩子長大的。”
“而且······威蘭特人是后來才出現的。”
吳懷德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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