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將自己培育好的種苗和請來的匠人,一分為四,四兄弟每人一份兒。
隨后,虞二又找出了附城的輿圖,直接在上面畫了個“十”字,虞徹等四人,隨機挑選一塊兒地盤。
“好了,既然選擇去附城,那就要好好經營。”
“武鎮的部曲不能動,但,公中卻可以將這些年虞家軍退下來的傷殘老兵以及其家卷分給你們一些。”
虞二擺出了大家長的架勢,給四個跑出去“開疆拓土”的小輩分配了足夠的資源。
每人一份,不偏不倚。
至于四個房頭各自有怎樣的補貼,虞二就不插手了。
比如他,也把自己這些年的“私產”分給了自家親兒子虞徹一些——
兵卒100人,外加一個商隊。
虞四那邊更加上心,因為他知道自家兒子的野心。
其實,就算不是為了野心,虞四也想好好歷練一下虞衡。
“我把我的私兵分給你80人,另外,還有幾個匠人。他們都是祖傳的打鐵手藝——”
虞四認真的對虞衡說道,“你只管去做,有什么困難,便直接告訴阿爹!”
虞家確實不允許兄弟鬩墻,但兄弟間的公平競爭,卻非常鼓勵。
畢竟,虞家需要的兒郎都該是能征善戰的野狼,團結起來,能夠圍攻勐虎野豬。
分散開來,隨便哪一個,也是英勇能干的孤狼!
而不是平庸廢柴、只知道窩里橫的瓦狗。
兒子有野心,做父母的就要支持。
左右兒子的心性不差,不會因為嫉妒而走上歧途。
再者,還有他這個做老子的看著,又豈會真的讓兒子犯下大錯?
“多謝阿爹,兒定不會辜負了阿爹的期許!”
虞衡雖然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但能夠有個表現的機會,他還是要全力以赴!
而父親的支持,就是他最大的底氣與動力。
“好了,去吧!”
虞四自己也要跟著虞二去軍營,他送走兒子,還要安頓一下家里。
等一切安排妥當,他們虞家也將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嗯!”
虞衡用力點頭,帶上人馬,前往城門外,與其他三個兄弟匯合。
何甜甜、虞徹、虞行等人,也已經帶著各自的人馬和物資,等在了城門口的官道上。
等虞衡抵達后,四兄弟互看一眼,然后齊齊揮起馬鞭,“出發!”
城門上,虞二、虞四等看著遠去的人影,沉默不語,只有眼底迸發著濃濃的希冀與期盼。
“希望九郎他們能夠帶給我們驚喜。”
“放心吧,二兄,我們虞家的兒郎,個個都是好樣的。”
西城距離附城不算太遠,四兄弟帶領各自的人馬,騎行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抵達了目的地。
就見滿天的黃沙中,一座殘破不堪的孤城矗立著。
沒有人煙,沒有雞犬相聞,只有呼呼的風沙,以及隱隱的狼嚎。
“呸!呸呸!”
虞行吐出嘴里的沙子,激動的心,瞬間被剿滅了三四分。
他望著那荒蕪的城池,以及飛舞的黃沙,不禁生出了些許絕望——
“九郎,這個地方,真的能住人?”
沙化的也太厲害了!
雖然現在是春天,風沙格外大。
但、但,就附城這漫天塵土的模樣,就跟沙漠差不多。
虞行嚴重懷疑,這里能不能住人。
興許城里都沒有水源。
而沒有水,人是不可能生存在。
“能!”
何甜甜無比篤定的說道。
她抬起手,用馬鞭指了指北側,“五兄,你看到了嗎,附城的北側有一大片草原。”
“有草原的地方,必定有水源,地下也會有水系。”
何甜甜胸有成竹的說道,“再者,十多年前,附城可是住著百姓的。還有大片的田地。”
如果沒有水,根本不能住人,也無法種田。
附城之所以被廢棄,不只是沙化,更主要的原因,還是距離北戎太近。
北戎每次犯邊,都會先打附城。
總是生活在戰亂之中,百姓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生活,時間久了,自然受不了,紛紛逃遁。
附城沒了百姓,沒有了種植,沙化也就愈發嚴重。
如此,便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發展到今天,沙城便成了這副模樣。
何甜甜有信心,可以改變這一切。
“怎么改變?北戎兵馬,我們倒是不怕,畢竟咱們虞家軍也不是吃素的!”
虞徹坐在馬背上,看著何甜甜侃侃而談,瞅準縫隙問了一句,“主要還是沙化,以及水源。”
這個年代,對于城市沙化還沒有更有效的辦法。
何甜甜作為一個支持過螞蟻森林的后世人,更有著無數次的穿越經驗,自然知道如何把沙漠變成綠洲。
華國人可是基建狂魔,可是奇跡的創造者。
塞罕壩那樣的沙漠,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都能變成郁郁蔥蔥的綠洲,附城的問題根本就不是無法解決的難題。
畢竟附城的沙化只是初級階段。
它的北側還連接著大片的草原。
何甜甜敢打賭,城內一定有水源。
地下也應該有一定的水系。
“沙化好解決!阿兄們,你們還記得我分給你們的種苗嗎?”
何甜甜對虞徹等三人說道,“其中就有一種叫沙棘的作物,我問過胡商了,這種作物最是耐熱耐寒,還能防沙固土。”
何甜甜一邊說著,一邊用鞭子劃拉了一圈附城,豪氣的說道,“我們在附城周圍全都種上沙棘,就能防止附城繼續沙化。”
“另外啊,沙棘可是好東西。不但能防沙固土,還能長出果子。沙棘果能吃,還能釀酒——”
而在糧食都貴乏的當下,釀酒是被朝廷限制的。
果酒就好很多,不會浪費糧食,只要果子充足,就能釀出足夠的酒。
且果酒也能提純,何甜甜想著,或許能夠利用沙棘果酒提純出酒精來。
有了酒精,就不只是掙錢的問題了,戰場上,也能多一種消炎的“神藥”。
“九郎,這個沙棘真的這么好?”
虞徹有些意動,更多的則是好奇。
在他的認知里,作物跟人一樣,都是需要充足的水源的。
如果太過干旱,人活不成,作物也要活活干死。
就附城這干旱、荒嵴的模樣,他真的很難想象,還會有一種特殊的作物,可以成活。
“阿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而萬生萬物,各有各的神奇之處。”
何甜甜笑著說道,“除了沙棘,還有棉花,這種作物可以用來紡線織布,還能御寒。”
何甜甜又拿棉花舉例。
她指了指附城周圍廣闊的土地,“這里的荒地這么多,足夠我們墾種的。”
若是換做武鎮,開墾好的土地,只能用來種糧食。
沒辦法,這個年代糧食的產量太低,單畝糧產上不去,就只能靠數量取勝!
而其他的作物,都要給糧食讓路。
尤其是沙棘、棉花這種新奇的作物,除了何甜甜這個開了金手指的掛壁之外,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它們的重要性,自然不會輕易拿著土地來冒險。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在貧瘠的西北,誰都不敢輕易拿口糧冒險。
何甜甜早就知道,武鎮并不適合她的“基建大計”,而附城才是最合適的地方。
“…好,我信九郎!咱們就多多種植沙棘和棉花!”
虞行早已在心里拜服了何甜甜,對于她的話,自是沒有不信的。
虞徹到底年長些,考慮問題也更全面。
“開荒是要開的。但,附城的其他問題,也需要解決!”
首先一點,就是城墻需要修繕。
就這殘破的城池,慢說北戎兵了,就是馬匪都能輕松的殺進殺出。
還有糧草等物資。
他們離開武鎮的時候,確實帶了不少。
但四兄弟,每人都帶了一二百的人馬,人吃馬喂的,若是沒個穩定的進項,早晚會坐吃山空。
附城確實荒地多,可糧食不是一天兩天能種出來的。
起碼要一年。
虞徹大概算了算,他們從武鎮帶出來的糧食,也就夠一個月的消耗。
當然,還可以買!
他們除了糧食,身上都有家里長輩給的銀錢。
可還是那句話“坐吃山空”。
銀錢也是有數的,而他們四兄弟缺不可能只有一二百人。
還要繼續招兵買馬。
畢竟他們來附城最大的目的,是為了“練兵”。
重新打造一支“虞家軍”。
養兵什么的,太費錢糧了。
虞家若不是要貼補虞家軍,家底不可能只有這么一點兒。
虞徹在西北大營待過一段時間,也統領過兵馬,自然知道養兵的難處。
在離開武鎮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在考慮這些。
“阿兄,這些都好辦!”
“城墻要修,房舍要改建成營房,還有挖井、通渠等,也都需要處理!”
何甜甜當然知道虞徹所說的這些問題,她早就有了預桉。
“咱們可以先集合手中的人手,讓匠人帶著傷殘的老兵去修城墻、挖水井!”
“另外,我還派人去了西城、邊城等幾座城池,那里都有流放的人犯。”
“多出些錢糧,將這些人招攬來,一則修繕城墻等,二來也可以幫忙開荒——”
何甜甜有條不紊,侃侃而談。
虞徹的眉頭還是微微蹙著。
虞衡則直接說了出來,“錢呢?不管是買糧草還是招攬人手,都需要錢!”
虞徹想到的問題,虞衡也想到了。
養兵最核心的問題就是錢。
沒有錢,拿什么招兵買馬,拿什么打造武器?
“錢也好辦!”
何甜甜轉過頭,用鞭子指了指西北處的幾個小山丘,“喏!那里可是金山銀山呢!”
“山匪?”
“馬匪?”
“黑吃黑?”
虞徹、虞衡和虞行齊齊喊出聲。
何甜甜、虞徹和虞衡卻瞪了虞行一眼。
何甜甜嫌棄的說,“什么黑吃黑?我們可是良民,是來幫助朝廷剿匪的!”
虞行卻一臉“你騙誰”的模樣,小聲的咕噥了一句,“九郎,咱們是流人!”
連良民都算不上。
開墾荒地可以,但帶著上百的兵卒去打仗,就、就有僭越的嫌疑。
而想要避免有人找茬,他們幾兄弟“出戰”的時候,肯定要巧借名目。
比如,自己也裝扮成土匪,然后再——
還有北戎兵。
如果貿然攻擊北戎兵,很容易給北戎那邊找到出兵的借口。
而若是“土匪”,就算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只要抓不到證據,就不能算大梁的官兵在挑釁!
北戎那邊也就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所以,虞行說“黑吃黑”,也不算胡說八道。
“我說的可是事實呢!”
虞行感受到其他三個兄弟的大白眼,不服氣的辯駁了一句。
“五兄,事實也不能說出來!”
“看破不說破,才是處世之道啊。”
何甜甜說話的時候,那叫一個成熟穩重。
虞徹、虞衡連連點頭。
還是九郎穩妥。
而正式這份穩妥,讓三兄弟總是忘了九郎的真正年紀。
他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把九郎當成主心骨,會下意識的追逐她的身影。
“好了,不開玩笑了!”
虞徹到底是最年長的兄長,他擺擺手,打斷眾兄弟的玩鬧。
他鄭重的說,“九郎說得對!咱們先拿著那幾個山匪試試刀鋒。”
那些山匪占山為王,劫掠來往客商,還會趁著大梁與北戎交戰的時候,渾水摸魚。
他們不但血債累累,也積攢了大量的財富。
除了金銀,應該還有不少糧食、兵器。
而這些,都是附城最需要的。
“對!還是黑吃黑最能賺。”
虞行記不住教訓,還是這般說著。
何甜甜等三人卻懶得糾正,她直接掏出一份輿圖,“諸位兄長,我仔細看過了,府城附近有六處匪患。”
“其中有三處實力較弱些,還有一處屬于中等。咱們先拿這四處練手。”
“二兄、四兄、五兄,你們去這三處,我去最后一處!”
何甜甜用鞭子把兒在輿圖上點了點,直接分配了各自攻擊的目標。
虞徹略擔心,因為九郎選中的就是那處實力中等的山匪。
這股土匪占據一個山頭,人馬有二三百。
他們都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悍匪。
其兇殘、彪悍程度,絲毫不低于北戎兵。
九郎才十歲,他手里雖然有侯夫人給的二百部曲,可到底不如山匪的人數多。
第一次練兵,還是挑選較弱一些的對手比較好。
若是對手太強,不能輕易打贏是其一,最要緊的還是會打擊士卒的士氣,影響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