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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我丈夫是男配(八)

  皇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更不是傻子!

  新婚之夜,新郎被灌醉?

  簡直就是荒唐!

  參加婚宴的賓客,除非跟新郎有仇,否則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周瑾是皇宮里的透明人,皇帝在給他賜婚之前,幾乎都要忘了有這么一個兒子。

  但,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還被何靖相中,皇帝便命人調查了一下。

  也不是多么詳盡的調查,皇帝只是簡單了解到自己這個七兒子,母族卑微,卻沒有養成自卑怯懦的性子。

  不能說文武雙全吧,倒也不算廢物。

  給人最大的印象,約莫就是文雅、厚道。

  對于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老實本分些最好。

  皇帝對周瑾談不上多滿意,卻也沒有太厭惡。

  不過,此刻看著那個臉色發白,額上涔涔冒著冷汗的七皇子,皇帝卻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新婚之夜喝醉了?

  連與新婦圓房這樣的要緊事兒都耽擱了?!

  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老七,這是對朕給他賜下的婚事有意見?

  故意來個裝醉,逃避圓房,繼而給新婦沒臉?!

  好吧,也有可能是周瑾真的被人灌醉了。

  畢竟他之前是透明皇子,沒有強有力的母族,沒有圣寵,卻能娶到手握兵權的何大將軍的愛女。

  興許某個皇子,或是嫉妒,或是暗恨,便故意找人針對周瑾。

  但,周瑾再不受寵,他也是皇子啊。

  別人看不起他,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立起來?

  在自己的婚宴上被人灌醉,這得多沒用?多廢物?

  …所以,不管周瑾是裝醉,還是真被人灌醉,都讓皇帝心生不喜。

  前者是態度問題,后者則是能力問題啊。

  皇帝本身平庸,登基二十多年也沒有什么出色政績。

  他卻格外看重有能力的人。

  朝臣中,有何靖這樣英勇善戰的人。

  諸皇子里,皇帝也喜歡允文允武的皇太子,以及自信張揚的六皇子。

  七皇子周瑾…唉,著實讓人瞧不起啊。

  皇帝默默的心底嘆了口氣。

  原本,他還想給老七一個機會,讓他能夠跟著何靖這個岳丈好好學習。

  興許將來能夠分走何家的兵權,成為他們周氏皇族的“戰神”。

  現在嘛,只一個新婚之夜就鬧成了這樣,皇帝對周瑾再也沒有了期待。

  算了,就讓他當個閑散王爺吧,好好的跟何家三娘過日子,充當皇家與南寧侯府的橋梁!

  “謝陛下恩典!”

  就在皇帝腦中飛快閃過這些想法的時候,何甜甜已經恭敬的跪在地上,鄭重的向皇帝謝恩。

  “噗嗤!”

  看到何甜甜這般急切的模樣,剛剛還有些許郁悶的皇帝,瞬間又被逗樂了。

  “好!朕就給你這個恩典!”

  唉,與其去為不爭氣的倒霉兒子傷神,還不如跟何靖的寶貝閨女說笑幾句呢。

  至少人家這孩子赤誠、單純,即便來到皇帝面前,也沒有半分的做作與算計。

  見多了心思復雜、心機深沉的老狐貍,似“何湉”這樣橫沖直闖的小蠻牛犢子,就顯得有幾分可愛。

  更不用說,人家背后還有個大將軍何靖呢。

  現在快入秋了,而一到秋冬,胡虜就會犯邊。

  何靖的西北軍是大淵朝最大的一個屏障,有西北軍在,胡虜便不敢太放肆。

  想到邊患,皇帝的好心情又低落了幾分。

  罷罷,大喜的日子,不想這些了。

  “朕這就下旨,讓那些昨晚的賓客都嘗嘗醉酒的滋味兒!”

  不管是愛屋及烏還是覺得新鮮,今天皇帝對“何湉”的觀感格外不錯。

  對于何甜甜的刁蠻請求,竟也十分配合。

  當場下了口諭,并拿出十幾壇上好的百日醉。

  這是當下最烈的就,號稱一杯就能醉倒人。

  或許有夸張的成分,但百日醉確實比尋常酒水更容易喝醉。

  “太好了!哼,讓那些人欺負我們家王爺!”

  何甜甜則繼續扮演一個囂張跋扈的紈绔女。

  周瑾:…完了!這次我真是要得罪大半個權貴全咯!

  何甜甜告完狀,還從皇帝手中得到了新婚賞賜,開開心心的離開了太極殿。

  這對小夫妻還要去給太后、皇后請安。

  路上,周瑾握緊拳頭,嘴巴張了張,好幾次都想說些什么。

  他想質問何甜甜,為什么要跑到皇帝面前告狀?

  她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他得罪人,還會顏面盡失?

  其實,不只是周瑾啊,就是“何湉”本人,一個新婦,新婚之夜都沒能跟丈夫圓房,難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別的女人遮掩還來不及,她、她居然鬧到了皇宮,還要弄得滿京城都知道!

  這個何湉,她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

  何甜甜:…真是好笑,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我為什么要覺得羞恥?

  還有,魯先生說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小D同學在識海深處縮成一個小毛球,內核深處默默的吐槽周瑾:親,好勇氣,居然敢跟半步反派何甜甜比臉皮、比心理承受能力!

  周瑾不知道有顆毛團子在“可憐”自己,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經過昨晚的掀蓋頭、合巹酒,還有今天的御前告狀,周瑾都意識到一個問題——

  “何湉”確實喜歡自己,但她也是真蠻橫。

  一旦不如她的心意,她就會不管不顧的鬧起來。

  什么體面、什么影響,她統統都不管,只會在意自己高不高興!

  這種被寵壞的熊孩子,破壞力是在太可怕。

  關鍵是,不可控啊!

  她不講道理,不懂規矩,更不會為了什么而隱忍!

  過去會在他周瑾面前伏低做小,估計也是怕嚇跑他。

  如今,他們已經成了夫妻,何家又有圣寵。

  只要“何湉”沒有做傷天害理、天怒人怨的禍事,只要皇帝還活著,“何湉”就會一直是齊王妃!

  而周瑾這個齊王了,因為種種原因,非但不能冷落她,還要想方設法的哄著!

  一想到這些,周瑾沖到嘴邊的質問、訓斥就都咽了回去。

  待到夫妻倆來到太后的宮殿時,周瑾非但沒有擺臉子,反而恢復了剛進宮時的儒雅。

  對待何甜甜,他也是溫柔又寵溺。

  落在一眾后宮女眷眼中,他儼然就是個喜歡妻子的完美好丈夫。

  太后對七皇子也沒有什么印象,更談不上喜歡。

  不過,皇帝為何家做臉,抬舉了周瑾,太后也就跟著高看了周瑾夫婦一眼。

  “好!好啊,都是好孩子!”

  太后已經六十多歲了,擱在這個年代,算得上高壽。

  她保養的很好,整個人都像個富貴、慈愛的老太太。

  待何甜甜、周瑾行禮完畢,她便親切的一手拉住一個人,笑瞇瞇的夸著。

  周瑾比較拘謹,畢竟給太后做了十幾年的孫子,他見過這位祖母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而像今天這般,被太后拉著手,親切的說些家常話,更是從未有過。

  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何甜甜就比周瑾放得開,她經常跟著馬氏進宮,對于太后,也算比較熟悉。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何湉”換了個芯子,何甜甜本人,算不得社交牛人,可她是資深騙二代啊。

  作為一個賣保健品的孩紙,她最擅長的就是跟老頭兒、老太太打交道。

  “太后娘娘,您長得真好看,看起來比我祖母還要年輕呢!”

  何家的太夫人,雖然也是“太”字輩兒的,但她今年也才五十多歲,足足比太后年輕了十幾歲。

  在太后看來,約莫算是“小輩”的人。

  說太后比太夫人還年輕,絕對是恭維。

  偏偏上了年紀的人,最吃這一套。

  尤其是何甜甜的目光太澄澈、太真摯。

  圓滾滾的大眼,水汪汪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再配上肉嘟嘟的小臉,那模樣,就像小動物般單純、可愛。

  太后原本還是客套式的說笑,但當她側過臉,看到何甜甜那如同小狗狗般乖巧、討好的小眼神,心瞬間被觸動了一下。

  這孩子,太純粹了!

  作為大淵朝最尊貴的女人,太后聽到的稱贊、吹捧,簡直太多太多了。

  但那些人,不管遮掩得再好,總能讓上屆宮斗冠軍看到演戲的痕跡。

  而此刻,依偎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卻讓人感受到了真誠。

  外面都說何家三娘囂張跋扈、刁蠻任性。

  可太后卻覺得,這孩子是赤子心性。

  不知不覺間,太后竟將自己代入到了“老祖母”的身份。

  在她看來,何甜甜就是家里的調皮小孫女。

  雖然頑劣,雖然不是那么的上進,但是她赤誠的,她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鬼心思。

  而且這孩子長得好,圓滾滾的大眼,肉肉的小臉,虎頭虎腦,健健康康,讓一眾上了年紀的長輩,看著就喜歡!

  “…湉兒,是吧?你啊,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太后自己都沒有察覺,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

  緊接著,她轉頭看向周瑾。

  對于這個才是她親孫子的人,她反倒沒有太過親近。

  她甚至收斂了笑容,嚴肅的對周瑾說道:“老七,湉兒是個好的,你可不能欺負了她!”

  周瑾:???

  我、我欺負她?

  太后娘娘,我的嫡親祖母,您是沒看到昨晚這個女人囂張的樣子啊。

  我還能欺負她?

  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但,這些話,周瑾不敢說啊。

  而他與太后的情分,也遠沒有達到可以告狀的地步。

  周瑾忽然有些悲哀:親爹親爹不看重,就連喜歡兒孫繞膝的老祖母,也偏向“何湉”!

  他還有活路嘛?

  何甜甜才不管周瑾內心的悲憤,她順桿爬的拉著太后的手,一張巧嘴兒把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小夫妻告辭離開的時候,太后還十分不舍,一邊命人準備給何甜甜的賞賜,一邊再三提醒何甜甜:“有空了,就來給祖母請安!”

  “祖母,我可記住您這句話了,等明兒我來給您請安的時候,您可不能煩!”

  “還明兒?明兒你要回門!你這孩子,就知道哄祖母開心!”

  太后一根手指戳在何甜甜的額頭上,那親昵的模樣,仿佛何甜甜才是她最寵愛的親孫女。

  周瑾已經徹底麻木了。

  而他心底對于“何湉”的忌憚與畏懼,也迅速攀升。

  說他有多怕“何湉”倒也不至于,但他卻無比明白:這個女人,他真心招惹不起!

  所以,離開皇宮,周瑾徹底放下了身為丈夫的尊嚴與驕傲,無比殷勤、周到的哄著何甜甜。

  種種甜言蜜語,諸多許諾誓言,簡直比兩人成親前還要肉麻。

  何甜甜忍著惡心,故意做出受用的模樣。

  齊王府的眾人,看到自家王爺這般“寵愛”王妃,對于“誰才是王府主人”的問題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春琴等幾個丫鬟,更是無比慶幸:昨晚幸好聽了王妃的話,否則今天她們可就麻煩了!

  何甜甜迅速在王府建立起威望,周瑾呢,為了徹底得到“何湉”的心,他也投入了更多的心血與精力。

  于是乎,周瑾暫時將遠在凈月庵的何姝給忘了。

  他沒有偷偷與何姝聯系,更沒有派人給她送東西、送人手。

  何姝:…

  沒了齊王的暗中貼補,何姝倒也不會太落魄。

  畢竟,有了她之前的將計就計,在何家眾長輩看來,她是個被堂姐欺負的小可憐。

  就連素來偏心親閨女的馬氏,也忍不住對她心生愧疚。

  所以,即便在凈月庵,何姝的一應吃穿用度,何家也都沒有半點虧待。

  但,凈月庵畢竟是庵堂,還在京郊的山里。

  即便何家想補償何姝,何姝在庵堂的日子,也無法跟在侯府相比。

  吃素也就算了,天氣越來越冷,山里本就更冷些,一早一晚,庵堂里太冷了。

  何姝還要每天給父親抄寫經文,手都凍紅了,險些要握不住筆。

  “小姐,您吃苦了!”

  “都怪三姑娘,她陷害您不成,她非但沒有受到懲罰,卻還要您來庵堂——”

  “還有七皇子也是,知道他新婚,但他不是不喜歡三姑娘嗎?怎么還?”

  “…小姐,要不奴婢偷偷回一趟京城,好好跟七皇子說說?”

  何姝的貼身丫鬟素錦,一邊幫何姝按摩凍得發紅的手,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聽到七皇子的時候,何姝沉靜的眸子陡然亮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歸于平靜,淡淡的說:“不用!左右我們在庵堂住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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