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說不值錢,其實也就是一本破書,尤其是在當下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就像個定時炸彈。
但,何甜甜極力勸說喬奶奶,讓她隱瞞這件寶貝的用意,不單單是為了阻止喬振邦拿著這本古繡譜去賣錢。
她要徹底打破喬振邦的“幻想”。
古繡譜到底是跟刺繡有些關系,而且還能賣錢,就表明,喬振邦有關“前世”的記憶雖然不怎么準確,卻也有一定的預見性。
何甜甜想要達成的效果,則是讓喬振邦再也不敢相信所謂的前世記憶、夢中示警。
混淆他的大腦是第一步,緊接著則是徹底粉碎!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嬌嬌,咱家可是貧苦戶,哪里有什么傳家寶?”
喬奶奶已經在心里權衡了利弊,并且做出了選擇。
但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還是閃過了一抹戒備,拼命搖頭,再三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這個年代太特殊了,至親都能相互揭發,可不敢輕易把秘密告訴別人。
何甜甜倒也沒有生氣,更沒有覺得喬奶奶“捂不熱”、“養不熟”。
事實上,在原劇本中,喬奶奶把古繡譜藏得嚴嚴實實,連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都瞞著。
要不是劇本強行設定,就原主焦嬌那種智商,根本就發現不了。
但,劇情需要推動,所以,劇本就要求焦嬌無意間知道喬奶奶炕洞里藏了東西。
焦嬌把古繡譜偷走了,喬奶奶又驚又怒,心里的畏懼讓她更加不敢說出來。
只說丟了一件要緊的東西,讓喬振邦趕緊把焦嬌追回來。
確定焦嬌是跟著開貨車的司機私奔,人早就跑出好幾百里地之后,喬奶奶直接突發心臟病暈了過去。
一直到臨死前,她都沒有告訴喬家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喬奶奶的戒備不是針對何甜甜,她是不放心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畢竟當年喬奶奶拿到這本古繡譜的手段并不光彩。
她瞞著不說,一來是擔心惹禍,二來也是怕古繡譜真正的傳人找上門來。
“對!等振邦來求您的時候,您就這么對他說!”
何甜甜用用小孩兒的語氣,順著喬奶奶的話音,堅定的說道。
喬奶奶:…
精明的老太太癟了癟嘴,不好意思再演下去,直接閉眼裝成自己累了的模樣。
“奶奶,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何甜甜也配合,乖巧的起身告辭。
喬奶奶從鼻子里應了一聲,“嗯,回吧!”
說吧,她就繼續裝著犯瞌睡。
何甜甜笑了笑,沒有多計較,直接離開了。
“那個女人是誰?”
回喬家的路上,何甜甜一邊笑吟吟的跟周圍的人打招呼,一邊無聲無息的跟小d同學用意識交流。
“誰?”
小d同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稍稍怔愣了一下,這才趕忙說道:“哦,你是說男主偷偷調查的那個女人?”
“對!她叫什么?是不是鎮上的那個衛生員?”
何甜甜熟悉劇情又擁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對于鎮子上的某些人,還是有些印象。
尤其是在原劇本中,有個衛生員占了一些篇幅。
一來是她的經歷太過傳奇,是周圍村民茶余飯后的談資,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在討論。
二來也是她跟女主有親戚關系,女主跟男主閑聊的時候,曾經提到了這位苦命人。
說實話,就算喬振邦沒有盯上這個衛生員,何甜甜也會給她提醒一下。
唉,好歹也是兩條人命呢。
何甜甜既然熟知了劇情,她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觀。
“沒錯,就是她!甜甜,你不是不想管男主嗎?”
小d同學不是質問,就是單純的好奇。
“我沒想管他啊,但這件事跟我的任務有關,我不得不做。”
何甜甜從小d同學口中得到確認,喬振邦也想通過衛生員的事兒來驗證自己腦子里的記憶。
既然這樣,那就來個一箭雙雕,既幫助了那個苦命的女人,也能徹底打破喬振邦的幻想,把他拉回命運正軌。
小d同學:…忽然很同情男主,居然被甜甜這般嫌棄。
“錢衛生員,又去給你婆婆買紅燒肉啊!”
“哎呀,要我說,咱們小錢真是太孝順了,自己都舍不得吃口好的,省下的錢和票全都想孝順老婆婆了!”
喬振邦在飯店看到的黑胖女人,手里提著個飯盒,回到了工作的衛生所。
衛生所的病號和周圍的鄰居,看到她,紛紛打招呼。
“我婆婆身體不好,早些年生我男人的時候傷了元氣,現在需要好好補補!”
錢秀娥皮膚黑,體型也比標準略胖些。
在周圍人都是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襯托下,她就看著比較胖。
但她的五官很標準,就算黑些胖些也不顯得丑,反而透著一股憨厚和可愛。
她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爸爸是鎮上屠宰場的老師傅,媽媽在供銷社工作,家庭條件在小鎮上絕對算是優越。
所以,她的模樣雖然不夠漂亮,卻還是找了個模樣好、能力出眾的對象。
婆家是農村的,不算多富裕,可也不算太窮,就是普通家庭。
丈夫曹昌盛在鎮上的食品廠工作,娶了錢秀娥之后,便在錢家的幫助下弄到了單位分房。
兩間屋,在住房緊張的當下,絕對算得上寬敞。
于是,婆婆便帶著外甥女跑來住了。
名義上是怕小兩口年輕,不會過日子,她這個做長輩的過來幫襯一下。
實際上呢,則是怕錢家強勢,自家兒子整天靠著老丈人過日子,不是上門女婿也會變成上門女婿啊。
如果自家兒子多,公婆自然不怕兒子會被搶走。
可問題是,曹家也只有曹昌盛一個兒子啊。
曹家老兩口還指望兒子給他們養老呢,又哪里愿意兒子成了“倒插門”?
所以,曹母便來了,還以給外甥女找個工作為由,把表姐家的閨女也帶了來。
錢秀娥雖然在娘家嬌生慣養,卻是個善良、單純的性子。
婆婆有意給她立規矩,她也憨憨的沒有看出來,反而掏心掏肺的對待婆婆。
用她的話來說,“我也不是為了婆婆,而是為了我們家昌盛,公婆不管怎樣,都是昌盛的親爹親娘。”
“我要是跟婆婆鬧得不愉快,夾在中間遭罪受氣的還是我男人啊。”
家里的好東西,緊著婆婆吃。
家里的活計,錢秀娥倒是想表現,奈何她真不會干。
而曹母想讓外甥女在這個家里住下,便順勢讓外甥女接管了里里外外的家務。
曹表妹確實能干,雖然才十七八歲,洗衣做飯、縫縫補補的樣樣都熟練。
她一個人就把錢秀娥夫婦和曹母照顧得妥妥當當。
有了曹表妹的幫忙,錢秀娥愈發清閑了。
就連原本對于曹母跑來攪合十分有意見的錢家父母,也都覺得這樣也還不錯,默許曹母留在鎮上。
錢夫錢母都不再反對,本就善良、愛屋及烏的錢秀娥對婆婆更加好了。
自己去飯店都舍不得吃紅燒肉,卻買來帶回去給婆婆增加營養。
婆婆整天催她生孩子,還給她吃各種稀奇古怪的生子偏方,錢秀娥都忍了下來。
表面上,一家人和和睦睦,周圍的人都羨慕不已。
而事實上呢,卻隱藏著一個骯臟的陰謀,害得人家一尸兩命。
喬振邦小心翼翼的躲在后面,一路尾隨著錢秀娥。
看著不遠處那個略顯壯碩的背影,喬振邦腦海里浮現出有關她的故事——
幸福的小鎮雙職工獨女,自己有體面的工作,嫁給了農村來的鳳凰男。
鳳凰男軟飯硬吃,明明靠著老丈人才能在小鎮立足,不思感恩,居然恩將仇報。
一面享受著錢家給的各種便利,一面縱容刁蠻親媽磋磨老婆。
最無恥的還是,這個姓曹的男人,居然在妻子眼皮子底下跟遠房表妹胡搞。
被老婆捉奸在床,曹母這個做婆婆的不說安撫兒媳婦,居然還反過來怪兒媳婦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喬振邦到底是男主,他雖然最近一兩年被縱得有些迷失心智,但起碼的三觀和底線還在。
同為男人,他都非常不恥曹家人的做派。
尤其是曹昌盛,你特么一沒錢二沒權,平時還要靠著老丈人的關系才能在廠子里立足,你居然也有臉找小三?!
找也就找了,你找外頭的女人啊。
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踏娘的連個兔子都不如!
喬振邦很是看不上曹家的做派,對于錢秀娥也十分同情。
唉,這個傻女人啊,因為親眼看到丈夫的背叛,又被婆婆罵成“不會下蛋的雞”,一時想不開,竟偷偷躲在衛生所里上吊了。
按理說,類似老婆尋死的事兒,其實在農村、小鎮并不算太稀奇。
每隔一兩年,總會有個跳井、喝敵敵畏或是上吊自殺的女人。
但錢秀娥的事之所以在小鎮廣為流傳,就連早已離開老家,跑去南方打拼的喬振邦都有所聽聞。
主要還是錢秀娥死的方式太過離奇。
她不是吊在房梁或是門框上的,她是用褲腰帶系在一個掛衣服的掛鉤上,然后把自己給勒死了。
事后,很多人都跑去看,那就是個一個非常普通的掛鉤,平時也就掛掛衣服或是背包。
感覺就那樣一個小玩意兒,稍微力氣大些的青壯男人,用力一扯就能扯爛。
錢秀娥呢,足足一百三十多斤啊,居然就、就死在了這么一個小掛鉤上。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閻王難救該死的鬼!”
“人家有的人,拇指粗的麻繩都死不了,錢家的閨女怎么就讓一個小勾子給弄死了?”
“她這是命中有此一劫,誰來都救不了哇!”
“…可不是,太可憐了,老錢兩口子就這么一個閨女,他們倒是把那個混賬女婿弄得丟了工作還沒了房子,只能灰溜溜回老家,可那又怎樣?”
就是因為錢秀娥的這種死法,讓她成為小鎮及周遭地區經久不息的一個話題。
但凡說到跟死有關的話題,總能提到她。
作為一個有三觀和底線的男主,喬振邦雖然想用錢秀娥的事兒驗證一下自己腦子里的“前世”是否真實。
但讓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輕易尋死他又做不到。
喬振邦便開始偷偷跟蹤錢秀娥,因為算著時間,錢秀娥的丈夫快跟表妹滾到一起了。
而錢秀娥的死期就在月底。
“幸好錢秀娥是在衛生所尋的死,到時候,我守在衛生所外面,聽到不對勁的動靜,就可以沖進去救她!”
喬振邦這般在心里說著。
另外,他也想看看,錢秀娥會不會遭遇“夢中示警”。
如果真的有重大冤屈,老天爺又開了眼,或許就會讓錢秀娥做個夢呢。
只要喬振邦一直跟蹤錢秀娥,便能隨時發現她的異常。
“…不愧是男主,雖然變得有些不上進,但最基本的三觀和善良還沒有丟掉!”
何甜甜聽完小d同學的實時播報,忍不住輕聲稱贊了一句。
既然還算靠譜,何甜甜就繼續把他拉回來吧。
不讓他繼續在岔路上越走越遠,徹底迷失了自己!
何甜甜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這次,她并沒有使用造夢空間,雖然還有兩次造夢的機會,但何甜甜這次要的就是打破“夢中預警”的幻想。
她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都寫在了信里,直接郵寄給錢母。
說起來,這次還真是有些誤打誤撞,何甜甜為了及時提醒錢秀娥,特意讓小d同學對曹母、曹表妹等人進行了監控。
結果,還真讓小d同學聽到了一個更為離奇的故事。
何甜甜知道了這個真相,及時更改了計劃,試圖讓整件事變得更加順理成章,跟做夢什么的全無關系。
一個星期后,喬振邦一邊跟蹤錢秀娥,一邊暗暗算著時間——
到了!
終于快到月底,錢秀娥就要撞破丈夫和表妹的丑事了。
喬振邦并不確定是哪一天,他只能天天跟著。
臨近月底的時候,他更是直接守在了人家的家門外。
但接連蹲守了好幾天,日期早就過了三十號,曹家卻始終沒有鬧起來。
喬振邦:…什么情況?跟“前世”不一樣啊。
喬振邦不死心,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繼續蹲守曹家。
終于,這天曹家鬧了起來。
卻不是錢秀娥抓奸,而是一堆人從外面闖了進來:“我兒子呢,我兒子在哪兒?”
“狗屁,什么你兒子,明明昌盛是我兒子!”
喬振邦:…不是鳳凰男辜負妻子嘛,怎么忽然變成了“貍貓換太子”的戲碼?!
ps:親們,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