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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白衣渡江

  一連七天,司馬珂將三百名精銳心腹分成七批,分別假扮成普通黔首渡江而去,在俞弼的接應之下,混進了歷陽郡城。

  因為尚未處于戰時狀態,而且歷陽城外大營數萬人,連營近十里,庾亮自是也不擔心外敵入侵。故歷陽城的城門守衛還是由歷陽郡兵值守。只有庾亮的府衙,才由庾亮的親兵部曲嚴加把守和防范。所以,三百名精銳,或將兵器和鎧甲等裝備挑在擔子里,或藏在牛車之中,輕而易舉的進了歷陽城,又在俞弼的接應之下,悄悄進入了其府邸之內。

  就在何充和陸玩兩人啟程之后的次日,司馬珂也帶著沈勁、周琦和十余名精銳士兵,自長江南岸出發,乘船渡往江北。

  江風獵獵,江水滔滔,一艘寬敞的渡船,自長江南岸,向北岸駛去。這天氣也正是刮東南風的天氣,無需借東風,只需扯起風帆,便一路乘風破浪,沿著滔滔的江面,往北而去。

  司馬珂帶著斗笠,一身粗布白衣,搖著羽扇,立在船頭,雖然衣衫粗陋,卻依舊如同玉樹臨風一般,風度翩翩。江風吹得他衣袂飛揚,他望著面前那煙波浩蕩的大江,不禁豪情獵獵。

  他突然想起“三國演義”電視劇里,關羽單刀赴會時的那首插曲“江上行”,“好江風,將這輕舟催送…非是俺,藐群雄…”。不是我喜歡輕身涉險,而是不想內戰死太多的漢人,要殺就殺胡虜!

  江風急,風帆鼓蕩,輕舟飛馳,在波濤蕩漾的江面上發出巨大的破浪聲,很快便到了對面的烏江渡口。

  碼頭上,擠滿了渡船和人,但大多是南渡的,往北的并不多。

  渡口雖然立著不少庾亮麾下的軍士,但是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監察是否有大隊的兵船渡江而來,對這種渡人的渡船很少過問,除非看不順眼的才會叫住盤問一番。

  司馬珂在沈勁和周琦的陪同之下,下了渡船,登上了碼頭,身后的十余名將士挑著裝了兵器和藤甲的擔子,緊緊的跟在后面,在眾軍士的眼皮底下,徑直的走了過去。

  “站住!”突然,背后一聲斷喝。

  一行人不禁神情一凜,齊齊停住了腳步,司馬珂也將斗笠壓低,正要轉過頭來,卻聽周琦低聲道:“郎君稍安勿躁,小的去去就來。”

  只見周琦哈哈一笑,大步奔向了那一隊全身甲胄、手執刀槍的軍士,徑直走到了那喊話的什長模樣的軍士面前,朗聲問道:“請問這位將軍有什么吩咐的。”

  那什長手中大槍一指司馬珂,沉聲喝道:“那人行路之氣度模樣,不似普通人,乃何人也?”

  周琦悄悄的從懷中掏出兩串比輪錢,遞到那什長手里,笑道:“這位將軍果然有眼光,我家郎君雖然家道中落,他日必將一飛沖天,借將軍吉言了。”

  那什長接過那兩串沉甸甸的比輪錢,原本嚴肅的臉色,頓時樂開了花:“我就道你家郎君果然氣度不凡,卻是個聰明得緊的世家郎君,去罷,去罷…”

  周琦朝那什長一抱拳,便隨同司馬珂等人揚長而去。

  沒走多遠,便有幾輛牛車等在岸邊,眾人驗了印信之后,確認正是俞弼所派前來迎接的心腹親兵。那牛車裝著米糧,眾人將裝有兵器鎧甲的行裝藏在米糧之下。司馬珂和沈勁、周琦三人上了牛車,眾軍士跟在牛車之后,一路浩浩蕩蕩的入了城門。

  門口守衛果然只是問了幾句,便放行司馬珂等人入城。進了城之后,眾人便簇擁著牛車直接奔往俞弼的府上。

  就在此時,迎面奔來一隊兵馬,那接應的親兵們,急忙將牛車趕到路邊,讓其先行。

  那隊兵馬領頭者,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將領,一身戎服,騎著高頭大馬,正是征西將軍府新晉長史殷浩,問了一句“郡守府上的?”那接應的親兵將領急忙應是。殷浩仔細打量了一番幾輛牛車,想問什么,終究是遲疑了一下,又打馬率眾而去。

  眾人一路不敢停留,急忙奔往俞弼的府上。

  俞弼的府邸,在歷陽城東,甚為寬敞,約占地二十余畝,原本是前任太守袁耽的府邸,被其買了下來。

  到了府門口,那朱紅色的大門頓時大開,一行人簇擁著幾輛馬車,匆匆進了大門,過了天井,一直到正廳之前才停了下來。

  司馬珂和周琦、沈勁緩步下了牛車,在其親兵的帶領下,進了正廳大堂,俞弼早已在大堂中恭候多時,見到司馬珂進來,當即示意那些親兵和奴仆退下,這才滿臉激動的喊了一聲:“明公!”

  兩人寒暄了一陣之后,又用了茶湯,便開始進入正題。

  俞弼掏出一張草圖,遞給司馬珂,比比劃劃的低聲說道:“今夜子時,明公率眾自后門而出,經此路線,可避過巡邏軍士,直撲府衙。府衙守衛約五百余人,輪兩班值守,庾亮便住在府衙大堂之后的主房之內…”

  司馬珂曾在歷陽郡城待了將近兩個月,對歷陽郡城和府衙的位置,都極為熟悉,所以不用俞弼做太多的解釋,一看那草圖,便完全了然于胸。

  華燈初上。

  歷陽郡府衙,燈火通明。

  府衙大堂之中,庾亮仍然端坐在正中的案幾后,看著從東面傳來的急報,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

  “殷長史求見!”大堂門口傳來侍衛的傳報聲。

  庾亮一抬頭,喊了聲:“傳!”

  隨后,殷浩大步走了進來,向前一拜:“末將拜見君侯!”

  庾亮心情暢快,哈哈一笑道:“淵源不必多禮。”

  庾亮說完示意殷浩跪坐于旁,這才笑道:“聽聞何司徒及陸司空即將抵達姑孰,不日便要渡江來江北,與本侯洽談和議之事。本侯公務繁忙,便由淵源拖住其幾日。只要再拖住七日便可。”

  殷浩神情一愣,問道:“東面的大軍到了?”

  庾亮晃了晃手中的信箋,哈哈一笑道:“邾城之兵,已到廬江郡,過了舒縣,最多六日便可抵達歷陽郡。南郡之兵,已過了石城,即將到襄城郡,算算最多五日便可抵達蕪湖。屆時我率五萬大軍渡江而去,五弟率兵自蕪湖出發,兩面夾擊,則司馬珂小兒必死也!”

  說罷,兩人又商議了如何應對陸玩和何充之事,以及出兵時的后勤保障等事宜。

  商議已罷,殷浩正要告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低聲道:“今日俞郡守府上,接連有車輛即大群不明人員進入,疑似有異動,還請君侯察之。”

  庾亮神色一愣,隨即道:“待得明日,你率兵馬前往搜查之,若有通敵,格殺勿論。”

  因為自他入城來,俞弼表現得百般殷勤,極其順從,以致他想廢黜掉俞弼都無從開口,只得暫且用之。畢竟他是以北伐之名威逼朝廷,矛頭對準的是司馬珂,所以并不想鬧出太多的動靜。而且俞弼乃歷陽士族,在歷陽也有一定的影響力,能夠不得罪盡量不得罪。但是,如果俞弼有通敵之嫌,自當別論。

  殷浩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原本想提醒庾亮注意府衙安全,但是想來區區一個府衙之地,已有五百重兵把守,已算是防守極其嚴密了,所以便沒有再說話。

  子時,歷陽郡城。

  此時正是月底時分,天空并無月亮,除了偶爾一處大戶人家門口掛了兩盞大紅燈籠,有些許亮光,城內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從俞府的后門口,涌出一片黑色陰影,如同烏云一般,那片黑影迅速飄出后門,沿著墻腳,向前快速前行。

  仔細看去,卻見得那些黑影全部身著黑衣,面部都漆黑一片,如同鬼魅一般,手里拿著的環首刀,也漆黑一片,只有刀刃最前端露出一絲亮光。

  而最前面的那人,最為恐怖,居然手里拿著一截五六米長,比盆口還粗的橫木,那樣式居然是用來抬棺下葬的龍杠,按時下的重量,至少重達四百斤(約180市斤),這人居然單手攬著飛速前行。

  很快,那群如同鬼魅一般的黑衣人便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城東的一條小巷,來到了城中大街,飛速的直奔郡守府衙而去,那里是征西將軍的臨時行轅。

  這群黑影,正是司馬珂所率的心腹銳士,人人都身穿白藤甲,頭戴兜鏊,臉上涂著鍋灰,嘴里含著奪魂哨。

  那手攬龍杠巨木的正是司馬珂本人,這根龍杠也是司馬珂特意叮囑俞弼準備的。

  征西將軍的守衛,果然森嚴,光門口守衛的便有二十余人,個個全身甲胄,手執刀槍,肅然而立。

  迎面而來的急促而響亮的腳步聲,很快便引起了眾守衛的注意力,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一大片黑影如同一股旋風一般卷來,急忙高聲大喊:“敵襲,敵襲,速速示警!”

嗚嗚嗚  一名守衛迅速吹響了號角,緊急示警。

  剛剛吹了幾聲,便聽得呼的一聲,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砸了過來,正是那根盆口粗,長達五六米的龍杠。

  眾人紛紛大驚,急忙躲閃,還是有很多人躲閃不及,被那龍杠砸中,那吹號的守衛正專心吹號,被砸個正著,登時筋斷骨折,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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