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刀,如狂風一般撲來,轉眼已至近前,中那一柄長刀,挾著雷霆之勢,如車輪一般向著司馬珂橫掃而來。
那一刀挾著路永所有的憤怒,撕破空氣時發出的嗡鳴聲,竟如刺耳的哨音一般。
這一刀,已是路永生平最強的一刀,竭盡了十成的力量。
明晃晃的刀鋒,呼嘯而至,而司馬珂,卻面色沉靜,嘴角只微微上揚,流露出一絲不屑,因為路永的刀再快,在他的眼里終究是慢了點。
猿臂如風而動,尚不及看清他身法之時,手中那柄樸刀,已是詭異從肋下反掃而出。
那一刀去勢雖快,卻細微無聲,但刀上的勁力,卻如大洋中的暗流一般,挾裹著洶涌澎湃的狂力。
路永被一戟攔腰劈成兩截,上半截身子帶著長刀跌落在樓道上。
不堪一擊!
鮮血如同噴泉一般,自尸體的斷口噴了出來,流了一地。
司馬珂快步向前,長刀一揮,將路永的頭顱割了,刀尖一挑,高聲吼道:“路永之頭在此,繳械不殺!”
剎那間,路永身邊的親兵嘩然大亂,確認主將已死之后,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
司馬珂讓甘苗派人將余下的路永親兵全部押下城樓,派人將北門城門打開,放荀蕤所率的天策軍進城。
隨后,甘苗又帶人殺往南門,因為路永已死,南門的禁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投誠,甘苗索性讓護軍的禁軍們全部回營睡覺,安排游擊軍的士卒鎮守南門。
宮城四面的城樓,悉數換上了游擊軍守衛,五千天策軍,全部集結在宮城之內。
禁宮之內,喊殺聲依舊在繼續,但是響了一陣,又沉寂一陣。
司馬珂擔心八百虎賁頂不住攻擊,便令荀蕤率一千兵馬進攻北門,紀敏率一千兵馬進攻南門,又分兵一千給王導和王恬等人,守住禁宮西門,自己和李顏、甘苗率兩千兵馬殺往東門。
式乾殿前,火光通明。
高臺之下,橫七豎八的躺著數百具尸體,鮮血流了一地,將大殿四周的地面全部染紅了,踩上去便是一腳的鮮血。
高臺上的虎賁,已經頂住了敵軍的十數波的沖擊,雖然累得氣喘吁吁,但是傷亡并不大。
最開始,受到沖擊最嚴重的是石階前的虎賁,尤其是第一排的刀盾兵,受到的沖擊最大,沈勁趁著賊軍一波攻擊退下之際,采取輪換制度,將前排的刀盾兵撤后,后排的虎賁刀盾兵向前,依次輪轉。
但是不得不說,趙能坐到中護軍這個位置,的確也是頗有戰斗經驗。他先用親兵一連沖殺兩輪之后,便不再派親兵沖擊,而是將親兵轉為督戰隊,驅使著其他三軍的禁軍向前進攻,違令者折當場斬首,絕不留情。眾禁軍不得已,只得拼死向前。
他將三千人的禁軍隊伍,分成十二組,每組約二百五十人。四個方向,每個方向三組禁軍,輪流沖擊,由督戰隊在后督促,不沖者立斬無赦。
如此一來,四面守衛的虎賁,便受到車輪戰般的沖擊,體力自然也消耗很大,好在虎賁的占據高臺的地理位置,而且陣型、戰兵素質都占優,更何況后頭的羽林郎,不住的射箭,也減輕了很多的壓力。更重要的是,眾虎賁的士氣也占優,虎賁是自愿而戰,而禁軍則是被迫而戰,士氣不可同日而語。
眼見得禁軍連續沖擊了十多輪,眾虎賁巍然不動如山,而禁軍則死了數百人,虎賁雖然累得氣喘吁吁的,但是卻士氣高漲,氣勢如虹,不斷的吆喝著,互相鼓勁,而禁軍則有氣無力,攻勢越來越弱,氣得趙暴跳如雷,卻絲毫沒有辦法。
趙望著地面堆積如山的尸體,突然心生一計,當即喝令眾將士沖上前去,將那地上橫七豎具具的在石欄前堆起來,搭成一個階梯,讓禁軍踩著同袍的尸體,進攻石欄后的虎賁。
趙的親兵舉著明晃晃的利刃,威逼著那些普通禁衛,抱著一具具尸體,砰然扔向臺階之下。
一名禁衛剛剛抱起手中的“尸體”,便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不禁手中抖了一下,嘶聲喊道:“這是黑子,他還沒死…”
懷里的受著重傷的禁軍,正是他的至交好友,因為被步槊透穿了胸膛,只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眼睛,充滿乞求的望著他。
身后的督戰禁衛勃然大怒,飛起一腳便對那人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吼道:“不死也救不活了,扔過去,違令者斬!”
那禁軍雙眼一閉,心一橫,便將那名重傷的禁軍扔到了高臺之下,轉過頭來時,已是淚如雨下。
就在此時,另外一名禁軍突然大哭起來“這是我兄長,其已戰死,為何還要被踐踏?”
話音未落,便被身后的督戰隊禁衛用刀身朝他頭頂重重一拍:“休得啰嗦,違令者斬!”
那人大哭,抱著兄長的尸體就是不肯扔過去,那督戰隊禁衛焦躁起來,飛起一腳將其踢倒,令旁邊的禁衛將其手中的尸身搶過,扔了過去。
很快,石欄之前,便用死去的禁軍的尸體,搭成了一道臺階,幾乎與石欄平齊。
趙戰刀一舉,高聲吼道:“殺!”
排在第一組的禁衛們,只得抖擻著精神,咬著牙,舉著兵器呼啦啦沖了上去,腳下踩著同袍的尸身,奮力向前攻擊。
石欄后的虎賁,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刀盾兵緊緊的抓著盾牌的把手,步槊兵和樸刀兵也齊齊攥緊著手中的兵器,蓄勢待發。
終于,前面第一排的禁軍,手中舉著兵器,沖到盾牌之前,狠狠的向盾牌之后撲殺而來。
唰唰唰 一排排步槊刺出,一個接一個的禁軍被刺中,槊刃穿透了甲衣,刺入了身體,洞穿了骨肉,發出噗噗噗的響聲,然后又一個接一個的慘叫著倒了下去。
然而后面的禁軍前仆后繼,繼續向前,有人趁步槊尚未收回之際,撲到了盾牌之前,舉起了戰刀,便要劈砍盾牌后的虎賁,等待他們的則是寒光閃閃的樸刀。
嚓嚓嚓 一桿桿樸刀,閃耀出一片片寒光,利用長度的優勢,狠狠的劈向那些沖近前來的禁軍,專砍面門和脖頸之處,又快有準。
一名禁軍的脖頸被砍斷一半,脖頸處的血線崩現,雙手撲騰著,戰刀跌落,往旁邊倒去,眼中露出驚恐至極的表情。
旁邊一名禁衛,面部被劈中一刀,痛得扔下手中的戰刀,捂著面部,剛要慘叫,嘴唇和鼻梁處便已裂開,鮮血噴涌而出。
他們身后的禁軍,見得這般情景,驚得連連往后退去,卻又被后面的同袍推了上來,隨后噗的一聲被一桿步槊洞穿了胸膛。
那名禁軍抓著刺入胸膛的步槊,眼中露出驚駭至極的神色,高聲慘叫道:“我不想死!”
然而,刀劍無情,那名步槊兵剛剛抽出長槊,又是奮力一刺,將那名禁軍狠狠的刺了下去。
咻咻咻 后頭的弩箭,不斷的激射過來,那強勁的勁道,一旦射中,幾無活命的機會。
一輪攻擊下來,依舊是以禁軍死傷慘重而敗退,但是虎賁也有傷亡,居高臨下的優勢大大減少了,損傷就會增加。
虎賁身后的沈勁,望著臺下的禁軍,只見其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模樣,只是在督戰的禁軍大呼小叫的威逼之下,才迫不得已的沖上來。
突然,他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不禁神色大亮。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吼道:“我等皆天子侍衛,莫要自相殘殺,殺了逆賊趙,便可免罪!”
他的話音未落,身旁的虎賁也高聲喊道:“莫要自相殘殺,殺趙,便可免罪!”
眾虎賁喊叫聲如雷,眾禁軍嘩然大亂,一個個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互相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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