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羯騎這才如夢初醒,亂成一團,大聲叫罵著,上馬的上馬,找刀的找刀,收水囊的收水囊,天知道這晉人發的什么瘋,居然會以少擊多,來突襲他們。
快馬如風,轉眼已到了一百二三十步之內。
亂軍之中,司馬珂第一眼便鎖定了那幡旗之下的石苞。由于羯騎一片散亂,四周護衛的羯騎也亂糟糟的,并沒完全將其遮擋住,露出一個空檔,使得石苞暴露在司馬珂的視野之中。司馬珂當即迅速搭箭在弦,手起一箭,直奔石苞而去。
石苞混在羯騎之中,正在大呼小叫的催促眾羯騎上馬迎戰,絲毫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離他一百多步外施射。
那石苞未及反應過來,喉頭便已中了一箭,尖銳的箭鏃隨著尾部羽桿的強勁力道的推動,狠狠的撕裂了他的喉部的肌肉和血管,透頸而出。
石苞雙手在空中張牙舞爪般的撲騰了幾下,然后便一聲不響的栽落于馬下。
司馬珂掛起長弓,從得勝鉤上取起樸刀,惡狠狠的向敵軍劈砍而去。
殺殺殺~
司馬珂身后的晉軍騎兵,見到自己的統領一出手就擊殺了敵軍的統領,又見到了敵軍的慌亂不堪,原本心中對羯人僅存的一絲怯意也消失了,頓時信心大增,氣勢如虹,手中長刀高舉,一往無前。
而羯騎那邊,原本已然驚慌失措,馬鳴聲和叫罵聲四起,亂成一團,突然聽到有人大叫“樂平公中箭了”,更加嘩然大亂。
而在東門的城樓上,數以百計的晉軍守軍,原本正生著悶氣,滿臉郁悶的聽著羯人的破口大罵,突然聽到下面的嘈亂聲以及遠處趙軍大營的號角聲,紛紛攀住墻垛,往城下望去,想看個究竟。
眾晉軍見得原本氣焰囂張的羯騎,正如同被捅了窩一般的馬蜂一般亂喊亂竄,不禁一頭霧水。
就在此時,有人看到了奔襲而來的晉軍騎兵,失聲喊道:“那是大晉的騎兵!”
眾人紛紛抬頭望北面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跨騎八尺高的西極馬,手執樸刀的英武少年,不禁驚呼:“那是司馬中郎將!”
城頭守衛的隊主,不禁精神大振,高聲吼道:“擊鼓,給君侯助威!”
說完,一個箭步沖到戰鼓前,奪下鼓槌,站上鼓架,手執鼓槌,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
戰鼓聲大起,羯騎未來得及列陣,甚至有的人慌亂之間,尚未來得及上馬,司馬珂已隨著戰鼓聲率先拍馬殺到。
刀光閃起,一名羯騎剛剛舉起戰刀,便被司馬珂一刀把腦袋劈飛,斷頸處鮮血狂噴。
刀光余勢未歇,又朝左邊一名羯騎砍去,那羯騎躲閃不及,舉刀來擋,被司馬珂一刀斬在手臂上,手中的戰刀頓時連著斷臂一起掉落在地。
緊接著,身后沈勁、周琦及六百精騎,惡狠狠的撞進了敵騎從中,開始肆意的劈砍。六百把長刀霎時便交織成了數排刀林,那一把把陰森的長刀,猶如鋼鐵獸的獠牙,無比兇殘地噬向了前方的羯族騎兵。
長刀如風,精鋼鑄造的鋒刃在敵軍陣中大肆砍殺,只見血肉橫飛,慘嚎聲四起。
一名羽林騎手持元謹破敵刀朝一名羯騎劈了過去,那羯騎也極其悍勇,雖然后出手,刀速也極快,環首刀絲毫不懼的刺向羽林騎。
羽林騎手中的彎刀狠狠的劈在那羯騎的手臂上,那羯騎手中的環首刀原本短了一截,又不及那訓練了一個多月三刀半刀法的羽林騎刀速快,便被硬生生的砍斷手臂。元謹破敵刀長一米三,而普通環首刀的尺寸大都在一米一左右,就是幾寸的距離,便決定了一瞬間的生死。
三刀半刀法,不但出刀快,而且第二次攻擊也快,一刀剛出,緊接著又來一刀,攻勢如潮。
那羯騎手中的戰刀連著斷臂掉落在地,下一刻面門又中了一刀,慘叫著倒于馬下。
一名悍勇的羯騎,來不及用環首刀挺刺,直接一刀劈在羽林騎的胸口,刀鋒狠狠的砍在筩袖鎧上,那羽林騎獰笑一聲,反手一刀,便將那羯騎的頭顱劈開了兩半,鮮血和腦漿崩現而出。
隨后旁邊又有一柄羯騎的戰刀惡狠狠的朝那羽林騎頭部砍了過來,那羽林騎躲閃不及,只是將戰刀向前一架,那羯騎的環首刀狠狠的砍在元謹破敵刀的刀鐔上。
由于用力過猛,兩人都是齊齊一震。羽林騎手中的戰刀被護圈扣住了幾根手指,雖然震得手生疼,但是卻牢牢的扣住了刀柄;而那羯騎右手中的戰刀震得差點滑脫,急忙伸出左手來抓住刀柄。
趁此間隙,那羽林騎奮力一刀,狠狠的砍在那躲閃不及的羯騎脖頸上,一刀將其劈于馬下。
元謹破敵刀,長、穩、狠的優勢在此次騎戰之中完全體現出來了。所謂長,比起敵軍的普通環首刀長了六寸,正是一寸長一寸強;所謂穩,刀柄處有護圈扣住手指,如同跟手臂練成一體,不會脫落;所謂狠,彎刀劈砍的威力,遠遠強于環首刀那種直刃劈砍的威力,一刀下去能把羯騎的頭顱劈開。
千百年來,胡人的騎兵,長期以劫掠漢人為主,戰斗優勢就是來去如風、機動力強,四處劫掠屠戮一番,等到漢人組織起抵抗力量時,胡騎早已遠遁而去。為了保持強大的機動力,大部分胡騎都是身著皮甲,甚至只穿胡服不披甲,像筩袖鎧這種帶鐵片的輕甲都很少有人披,所以胡騎的防御力并不強。
雖然羯趙在后來組建龍驤鐵騎,也有了重甲騎兵,但是主力騎兵還是輕騎。畢竟輕騎的機動力強,在石虎的眼里,區區歷陽郡,還用不上龍驤鐵騎這種精銳重甲騎兵。
石苞所率的這只輕騎,大部分都是身著皮甲,甚至很多人未料到司馬珂敢出城迎戰,又兼天氣炎熱,根本就沒披甲。就算那些身著筩袖鎧的低級將領,雙臂暴露在鐵甲披覆之外,羽林騎刀長且快,專砍手臂,屢試不爽,令羯騎毫無還手之力。
眾羽林騎有備而來,經過近兩個月的魔鬼訓練,力大刀快,加上元謹破敵刀對輕甲的優勢,又兼自身甲胄的優越防護力,雖然人少,攻擊和防御都比羯人高出一截,一路所向披靡。
而長水營的騎兵,雖然不及羽林騎悍勇,但是有甲胄在身,長刀在手,跟在羽林騎身后撿漏,也是威風凜凜,大殺四方。
羯人雖然騎兵數量占了數倍的優勢,奈何亂成一團,毫無陣型,又折了主將,沒人指揮,加上兵器和衣甲都不如人,完完全全的處于劣勢。
尤其是那些精悍的羽林騎,手中的戰刀如同毒蛇吐信一般,舞得飛快,不見出手,只見刀光一閃,便已砍到了身前。
“殺!”
“殺!”
“殺!”
城樓上的晉軍見得己方的戰騎如同利刃一般將羯人的戰陣撕裂開來,連日來心頭的郁悶之氣一掃而光,拼命的扯著嗓子給城下的晉騎吶喊助威,激動欲狂。
咚咚咚~
戰鼓聲沖天而起,那擂鼓的隊主,拼命的擂動戰鼓,只差點沒把戰鼓敲破了。
就在此時,聞訊而來的紀睦,正怒氣沖沖的從城內策馬疾奔而來。
他為守城主將,司馬珂在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情況下,擅自帶兵出城迎敵,氣得他差點吐血,只覺這個狂妄無知的少年簡直是去送死。
然而,才到城樓下,他便聽到了城樓上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鼓聲,不禁臉色大變,急忙翻身下馬,三步并兩步,飛也似的往城樓上狂奔而去。
城樓上激動的晉軍將士,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將的到來,完全沉醉在這場獵殺盛宴之中,一個個拼命的狂喊著。
紀睦急忙飛奔到墻垛邊,往下一看,不禁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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