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回頭一看,認得是自家的家將,當即喝罵道:“何事如此慌張?”
那家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說了兩個字:“來了…”
周琦愈發生氣了,問道:“什么來了?”
那家將終于稍稍喘勻了氣:“有公家來使到公子下榻之處,說是五兵尚書署的,欲授兩位公子文書及印綬…”
砰咚~
周琦一把將兩個歌姬推開,騰身而起,急聲對沈勁道:“兄長還等什么,速速策馬回客棧!”
身后兩個歌姬爬起身來,可憐兮兮的喊道:“公子!”
周琦回過頭來,嘿嘿一笑道:“本公子過幾日再來看爾等,必當大戰三百回合!”
說完,說完三步并兩步的奔了出去。
兩個歌姬:“公子還未給錢…”
沈勁一陣無語,從懷中摸出兩串錢,扔在案幾上,也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兩個歌姬收起案幾上的錢,氣呼呼的罵道:“這世上的男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家將尚自在凌亂之中,聽到那兩個歌姬這般言語,當即神色尷尬的摸了摸頭,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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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東邊剛剛泛出一絲魚肚白,司馬珂便急匆匆的起了床,縱馬往南苑大營奔去。
今天是沈勁和周琦前來報到的日子,這兩人身手不錯,頭腦靈活,頗有將才,又是自己親自舉薦,是要作為心腹之將來培養的,自然十分重視。
到了羽林騎營署之中,發現卞誕和四個隊主,以及騎都尉司馬沈勁和假司馬周琦兩人,都早已等候多時。
沈勁和周琦兩人,原本身材高大,氣宇軒昂,又穿戴上屋山幘和筩袖鎧,愈發顯得英氣勃勃,威武不凡。
卞誕和幾個隊主被兩人的氣度所懾,又得知兩人乃昔日江左兩大豪強周、沈之后,甚為敬重,并沒有什么抵觸心理。而且沈勁一看便是忠誠正直之人,周琦雖然花哨了點,卻言辭圓滑,說起話來令人挺受用,所以在司馬珂未到之前,幾個人已經先洽談了一番,看起來氣氛不錯。
司馬珂看到這番情景,心中也落下一塊大石。畢竟這羽林騎雖然新建,但是管事的卻是來自不同的山頭,他最擔心的還是不能融合在一起,產生內訌。
幾個人寒暄了一陣,卞誕便向司馬珂稟報一個重要的消息。
從武昌來的最后一只羽林騎兵,將于后天抵達京師,入駐南苑。
司馬珂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知道羽林騎組建以來最大的考驗來了。
卞誕不無憂慮的說道:“聽沿途接待的官員傳聞,此批羽林騎,打著征西將軍的旗號,態度極其驕橫,一路上沒少惹事,我等還需小心謹慎應對為上。”
司馬珂心頭一沉,果然如他所預料那般,這只騎兵來者不善。
司馬珂冷冷一笑:“既然到了南苑,便是我羽林騎的部曲,聽從羽林騎調遣,與征西將軍無關,否則便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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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三橋籬門,從東面大道那邊隱隱傳來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
隨后,隨著一陣駿馬的嘶鳴聲響起,一支騎兵隊伍轟然而來,踐踏得地面泥土飛揚,煙塵滾滾。
只見馬背上的騎兵,個個頭戴屋山幘,身披筩袖鎧,腰懸長刀,背負著牛角復合長弓,右邊掛著一壺羽箭。都是一人雙馬,個個殺氣漫卷,顯得十分驍勇。在隊伍的后面,又跟著十幾輛牛車。
那來兵一路疾馳,到了北籬門口,兩騎并排變成一騎并排,呼嘯而入,只驚得那路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眾騎一路橫沖直撞,一直沖到丹陽郡城前才放緩馬蹄。
那領頭的騎者,三十五六歲,粗眉大眼,滿臉的絡腮胡子,一臉的兇狠之色,身材五大三粗,體重至少兩百斤往上,看起來極其粗豪和兇戾,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對視。
丹陽郡城,與石頭城、白下城和東府城等都屬于建康的衛城,是建康城東南面御敵的重要關卡,守兵遠遠的見得來了這么多騎兵,不敢大意,當即放下了千斤閘門,將來騎攔住,只是放下一個吊籃。
那領頭的騎者縱馬奔向前來,對著城上就是一通破口大罵:“瞎了爾等的狗眼,老子們是從武昌郡而來,奉征西將軍之命,入駐羽林騎,還不速速開門!”
那守城的將士,自然是早就收到信息,但是見來騎如此無禮,也不客氣,立即回懟了過去:“老子們奉命鎮守此城,管你是誰,沒有符傳,便不得入內。”
符傳,符節的一種,作為身份證明和通行的憑證。
那領頭的騎者還要再罵,被身后的人勸下,只得罵罵咧咧的將符傳遞給身旁一名騎兵,那騎兵拿過符傳奔到城下,扔到了吊籃之內。
守將驗過符傳無誤之后,這才將符傳放回吊籃,再次放下歸還,然后吊起了千斤閘門,放來騎進城。
那領頭的粗豪漢子吃了癟,一肚子火,揮著長鞭迎著沿路的百姓,啪啪啪的一陣亂甩,驚得眾行人四散奔逃。不過他們倒也不敢進入城中生事,只是沿著人流較少的東長干、長干里一路狂奔,過小長干,瓦官閣,便到了后渚籬門,來到了南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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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騎大營。
“大晉羽林騎”的牙旗在風中獵獵飄揚。
轅門口,卞誕早已率沈勁、周琦和四個隊主前來迎接這只來自武昌郡的騎兵。
轟隆隆~
隨著一陣如雷的蹄聲,還有此起彼伏的馬嘶聲,南苑之內一片雞飛狗跳之勢,如同鬼子進村一般。
只見一隊騎兵亂哄哄的涌了過來,也不按道行走,將地面的花草踩得枝葉橫飛,如同一群蝗蟲洶涌而來。
卞誕見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身后沈勁和幾名隊主臉上已然動了怒氣。
這武昌郡來的騎兵,實在太無禮了。
那隊騎兵一直奔到轅門前才勒住馬韁。
希聿聿~
隨著一陣暴烈的馬鳴聲響起,引發了背后眾馬的群鳴,此起彼伏,好不熱鬧,惹得大營之內的戰馬,也似乎不服氣,跟著發出一陣嘶鳴,似乎比嗓門似的。
此刻,不但身后的眾人不服氣,就算脾氣一向很好的卞誕也怒了,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領頭的絡腮胡子騎者哈哈大笑:“爾等不知我乃何人,為何早早在此等候?”
話音未落,背后立即響起一陣巨大的哄笑聲,只氣得卞誕七竅生煙。
沈勁再也忍不住:“豈有此理,羽林丞卞將軍在此,爾等既為羽林騎,還不下馬見禮?”
那領頭的絡腮胡子一愣,很顯然他把卞誕當做司馬珂了,聽得沈勁這般說,只得翻身下馬,向前一揖:“屬下隊主庾成,拜見卞將軍!”
卞壺三父子在蘇峻之亂時,英勇就義,以身殉國,成為忠烈的典范,時人都十分敬仰,就算是庾亮都要敬重卞家幾分。庾成雖然狂傲,但是亦有被庾亮叮囑不得對卞誕無禮,所以也不敢造次。
對于隊主庾成,司馬珂和卞誕等人在昨天便已打聽清楚了底細。此人是庾亮的族弟,因其性格暴躁,也貪酒誤事,還屢屢頂撞和毆打上司,令庾家十分頭疼,不敢重用,所以只做了個隊主。
卞誕冷冷一笑,喝道:“你的部曲為何還不下馬,莫非想造反不成?”
庾成一回頭,伸手一揮,身后的眾騎兵便紛紛下馬來。
調過頭來,庾成雙目一瞪,怒聲道:“我等千里迢迢來投,一路風餐露宿,受盡千辛萬苦,方到此地,為何不見騎都尉?莫非看不起我等不成?”
說完,又冷笑一聲:“是了,騎都尉乃宗室公子,天潢貴胄,架子端得大,豈會看得起我等老卒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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