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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秋冬溫酒,以問國事。

  大夏,長寧皇城,金鑾殿。

  在朝堂之上,洛離將草原戰功赫赫者的名單,自高往低依次排列封賞,又是引得不少朝臣一陣羨慕。

  其中,尤以那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便被授予冠軍侯之名的霍去病,最是招人震驚。

  雖然在北伐之前,就有不少人聽聞過霍去病的事跡,知曉此人曾經于大夏學宮震響鐘聲九鳴,連敗數尊武道宗師,實力不凡。

但在戰場上,此子卻仍舊能做出這番亮眼的表現  著實是大夏之幸!

  在那一長串的軍功授予下,眾多朝臣低著頭,沒有一個出聲反對,有所異議的。

  因為伴隨著封賞,同時響起的,還有著這些加官進爵之人所做出的種種功績。

  破城斬敵,數目清晰可見,沒有一點藏私。

  這都是實打實憑借著自己的性命和實力,硬生生在草原之上拼搏而來的。

  是他們本就應得的東西。

  只可惜遺憾的是,草原初平,這些將領大多都還在草原領命鎮守,沒能第一時間接受封賞。

  不然的話,一年之前洛離登基稱帝之時,提拔封賞北涼眾部將的盛況之景,便又能重現了。

  “大夏左軍驍騎營,步軍參將霍堯驍勇善戰,一騎當千,作戰英勇斬敵近千,破城有功,特晉為四品步軍校尉,領部將五千!”

  “大夏前鋒長河營,驍騎副將李曄屢獻奇策,作戰有功,在清剿草原不從部落之中表現亮眼,特晉為四品騎都尉,為主將銜!”

  “此戰涌現之英才,有小功大功者共計六十九人,皆有封賞,余下兵將亦按人頭作戰功績,無有疏漏!”

  “欽此!”

  那奉洛離命,將洛離早就擬定好的封賞宣讀完畢后,恭敬的向著洛離望去。

  而見此,洛離自然也曉得后續該如何去做。

  于是他抬起手臂,對著一側侍立的韋鞍便出聲吩咐道:

  “司禮監待到下朝后,將擬定名單取走,隨后繪成圣旨交予朕,由朕親自蓋下印璽,便可昭告有功之臣。”

  “可明白了?”

  聽完洛離所言,韋鞍連忙彎腰躬身道:“陛下放心,臣自然曉得。”

  看到韋鞍起身保證,洛離點了點頭,隨后對著下方文武諸臣復又開口道:

  “大夏的諸多事務以及此戰功勞封賞,都已處理完畢,眼下時辰不早,已是快要日暮西山。”

  “因此,朕就不耽誤諸位朝臣時間了。”

  “宰相和左商兩位大人暫且留步,隨朕去處理一些事務。”

  “剩下的諸卿,便明日朝會再見罷。”

  淡淡話語落,下一刻,韋鞍便根據洛離的意志,宣告了退朝。

  當那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之時,心思紛雜有羨慕有疑慮的眾多朝臣,無論心中作何感想,此刻恭恭敬敬的一禮畢后,便都往著金鑾殿外撤離而去。

  待到諸多臣子都退了下去,使得金鑾殿略顯幾分空曠,只余下宰相梁溫和商鞅以及左白鹿時,洛離這才起身,面上露出幾分溫和笑意,對著三人道:

  “朕剛歸朝,還有很多政事需要了解了解,三位若是有空,不妨多留一會,如何?”

  皇帝都親自開口留人了,雖然洛離平時沒有多少架子,私下里也并不拘泥皇家禮節,但顯然梁溫三人也不會隨意駁了他的面子。

  而且這本就是作為大夏之臣,應該做到的義務。

  “忠君之事食君之祿,我等身夏臣,為陛下分憂自然是應該的。”

  “陛下如此勤勉政事,臣自然沒有異議!”

  梁溫當先開口。

  而后商鞅與左白鹿默認的神情,也表露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見此,洛離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三位就請隨朕移步后殿書房吧。”

  “韋鞍,吩咐人上來點美酒佳肴,許久未與諸卿討論過國事,眼下天寒地凍的又到了飯時,正好讓三位在朕這吃點。”

  說罷,在韋鞍又是一聲諾后,洛離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帶著宰相梁溫三人,往著大殿之外不遠處的皇家書房,緩步行去。

  長寧皇宮,側殿。

  位于書桌之前,洛離并未擺出皇帝的威嚴。

  他只是如朋友一般,客氣的招呼著宰相梁溫和左白鹿商鞅入座,隨后吩咐韋鞍將取來的溫酒,擱置于每個人的案桌之上。

  殿中銅爐內,有火焰灼燒,給這并不寬敞的書房側殿,添上了幾分溫暖。

  秋末近寒,天氣又一次變得冰冷。

  主客分賓入座,如果不是身處皇宮,看上去就如普通的朋友聚會一般。

  呼出一口白氣,端著杯盞將酒水倒入,洛離神思一起,倒是感覺有些遺憾。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長寧城后,他過得不是寒秋就是嚴冬,竟連長寧最為美好的季節,都沒有經歷過。

  不過這次事畢之后,鞏固政權改革新政,應該是能呆挺久一陣了。

  當然,前提是不會再生出什么變動。

  舉起杯中酒水,當左白鹿三人盤膝入座后,洛離眸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瞅著右手邊的那儒衫青年,率先開口道:

  “祭酒大人,近一年不見,卻不想再次回歸之后,你竟能給朕帶來如此大的驚喜。”

  “天象之道有多難求,朕可是深有體會,眼下能見得先生也成就天象,我心甚慰矣!”

  洛離眸中帶著深意,話語一出,宰相梁溫卻不覺一驚。

  天象?!

  這老宰相一臉訝然,循著洛離動作端起酒杯,卻在他話語落下時稍稍停滯,隨后眸光不自覺的便落在了左白鹿的身上。

  “這年輕人什么時候破境的天象?!”

  梁溫養一口浩然之氣,少年時期得逢奇遇,受名師大儒指點,也是一名修行儒道的讀書人。

  正因如此,他才曉得想要以此道成就天象,究竟得有多難。

  可眼下自家明顯突破到武道天象境的陛下,竟然親自開口稱學宮祭酒已證道天象,試問如何能不叫蹉跎數十載的梁溫,有所失色?

  似乎是察覺到了老宰相的不敢置信,左白鹿面上仍如常態,只不過在洛離話語說完后,他并沒有矢口否認,而是端起了酒杯,對著上首遙遙回了虛禮,這才含笑道:

  “陛下果然慧眼,什么事都瞞不過你的目光。”

  “其實這點突破,比起您來說還是差的遠了,當不起如此謬贊。”

  說到這里,左白鹿聲音帶著幾分感慨:

  “在下能夠破境天象,一是為大夏理政改革后心有所感,有了自己心中的大道雛形;二則是因為以前積累便到了,再加上北玄域天地復蘇,這才在天時地利人和皆至的情況下,水到渠成罷了。”

  “但陛下你卻不一樣。”

  “能在如此之短的歲月里,走到了蕓蕓眾生近乎一生都難以踏足的境界,實乃是我輩楷模。”

  儒衫讀書人眼神泛著異彩。

  洛離什么實力水平,什么年紀,左白鹿心中在清楚不過。

  他的過去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能查詢的一清二楚。

  自北境起兵之時,要知道洛離不過才是剛破先天境而已。

  但僅僅只是過去了一年多時日,待到他征伐草原凱旋而歸后,竟能有今日的天象之境,這要是傳播出去,恐怕得使得天下皆驚!

  一年多跨越先天,直通天象,這要是擱在數千年前,那就是應運而生龍蛇起陸的人族圣賢,天命之子!

  是他年有希望成就天人的真正天驕!

  所以在左白鹿看來,自己的這點水平比起洛離,是真的不夠看的。

  但就算這樣,他的一番表現落在梁溫眼里,也是足夠讓人驚訝的了。

  “哈哈,先生過謙了。”

  “朕有來自上古先賢的傳承,是取了巧勁走了捷境,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與先生全靠自己絕然不同,沒有什么好稱道的。”

  “不知證道天象之后,先生對于我大夏江山現如今的風貌,是如何看待的?”

  看著眼前面色如常的左白鹿,聽完他那一席不卑不亢的言語,洛離哈哈一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切了話題,眸中露出幾分探尋。

  洛離心里很清楚,左白鹿之所以愿意留在大夏,究其根本原因,還是想要印證自己心中的大道。

  而今天叫他在大夏印證成功,或許短時間內此人不會離去,但要是過了一個期限,說不準左白鹿就會動了離開的心思。

  畢竟他的身份可是中土儒脈的繼承者,來自天底下頂尖的儒道圣地白鷺學宮。

  做一方圣地的掌舵人,可看天下風月,而眼下的大夏不過是一隅之地中的一座國度而已,即使蒸蒸日上,但吸引力到底也比不上一方圣地。

  這是底蘊問題。

  如果要在這二者之間做做選擇,洛離今日想要看看,左白鹿是如何回答的。

  因為這事關他日后,需要怎么去對待這位特殊的存在。

  這些東西在朝堂之上自然不能開口,所以才需要在這小書房內,聽他如何回復。

  左白鹿何許人也。

  讀書破萬卷,一雙慧眼自然能看破世事。

  洛離一開口,這儒衫青年就曉得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了。

  不過,他也并未懊惱。

  畢竟自己的選擇,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又不是自個兒肚子里的蛔蟲的,又怎么能知曉他心中是如何作想的?

  思罷,左白鹿面色灑然,再度添酒一杯,迎著洛離望過來的目光,毫不猶豫的便對著洛離答道:

  “證天象者無捷徑,哪怕是有先輩傳承,要是陛下不堪造就,也不可能成就天象。”

  “所以,這就是陛下自身天賦才情過人,沒有什么好推諉的。”

  “至于臣證道天象后,是如何看待這大夏江山的”

  這儒衫讀書人話語說到這里,稍稍停頓了一下,捧起了手中酒杯,與那挑了挑眉,一身黑色大氅的青年皇者目光對視,隨后笑了一下:

  “科考之舉,可吸引整個大夏一十三州的人才,而在下所修之道與先賢圣人所教的教化天下,不謀而合。”

  “因此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在下都想任這學宮祭酒一職,為這天下多帶出些可造之材。”

  “如果可以,在下還想將這學宮之名,傳揚到整個天下。”

  “這就是我目睹完大夏的變革之后,所想要取做的事情。”

  沉靜的語音,緩緩從左白鹿口中流出。

  洛離看著那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眸,終是緩緩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他知道,這位儒脈大才從今天開始,基本上就已經綁上大夏的戰車了。

  “先生所言,朕懂了。”

  “既然如此,往后同樣的問題,洛離絕不會再提,也希望先生真能將這大夏學宮,創造到那種地步吧。”

  “這盛大的局面不僅是你想看到,同時朕和這整個大夏萬民,也都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洛離這一番話語,算是出自肺腑。

  于是左白鹿聽完后,頷首便道:“會的。”

  “眼下學宮已是初具雛形,首次州郡縣三試選拔出的人才,其中也有不少可圈可點的。”

  “待到陛下舉辦殿試,親自去檢驗這些學子的文治和武功,想必也能有不少收獲。”

  “畢竟說到底,他們中的有些人能有今天,全賴您的提攜,只要他們能過了您這一關,稱呼這些學子一聲天子門生,也絲毫不為過也。”

  左白鹿想起第一批的學子,中肯的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而他的話語落下后,旁邊的宰相梁溫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左祭酒言之有理,之前關于科考的見解,確實是老臣一葉障目了。”

  “久不變革,導致坐井觀天,才沒能領悟陛下和祭酒的改制之舉,實在慚愧。”

  “要是能早幾十年行此法,將文武兩道人才盡皆引進大夏,那又何愁家國不能中興!”

  一國重臣之中,主管科考的兩名主要負責人,此時都能道出如此言論。

  足以見得,眼下的制度確實是比以往要好上了不知多少。

  “殿試自然要舉行,朕會在近些時候敲定一個日子,去看看這些學子們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但在這之前,還有些問題,朕需要和諸位詢問一下。”

  洛離說到這里,面色帶著幾分嚴肅。

  無論是昆吾、瀾滄君、亦或者那中土的神秘僧人,都曾經和他說過,北玄域天地復蘇,必將有空間縫隙開辟,有異族甚至神魔降下目光。

  洛離雖不曉得到底為何,但腳下這片大夏的國土,他不能容許任何人前來侵犯。

  所以他必須要仔細詢問每一處細節,不能放過任何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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