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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草原未平,何以家為?

  “無事,本就不是你們的責任,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們先退下吧。”

  洛離看著那幾乎各個氣息不穩,面上神情間帶著忌憚的荀令等人,語氣溫和的開口。

  平心而論,能堅持抵抗一尊四品宗師而不退,這些個學宮的武道之師,已經足以任職于此了。

  有功無過。

  聽到踏空而來的洛離回答,這些宗師們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陛下,此子修為不弱,你要警戒。”

  “我等,就先告退了。”

  荀令撫了撫下胸口尚且有些不順的氣息,對著洛離沉聲開口后,這才慢慢隨著其他幾位宗師,往著地面踏去。

  待到天穹之上只余下了兩道身影后,洛離才雙眼直視眼前的霍去病,眸中露出了幾分贊許。

  眼前的男子器宇軒昂,背著雙手,剛剛才散的白虎神威猶有幾分神意殘存。

  皎如玉樹臨風前。

  霍去病幼時出身雖貧,但他那一家子的顏值,卻都是一個帝國頂級的容顏。

  所以這個少年自生下來,便是風姿絕世,有如龍之貌。

  他并不是有些文人雅士的那種清秀之俊,恰恰相反,看著這張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神尚且帶著幾分深邃的年輕人,洛離就覺得,他天生就該是那馳騁沙場的將軍。

  有些人的氣質,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哪怕擱在茫茫人海的群落之中,也如星光般耀眼。

  就和他自己一樣。

  “閣下這份資質,甚至要比之我印象中,還要出彩三分。”

  “先進學宮來吧,有些話語,在這里怕是不方便講。”

  少頃,洛離伸出手臂,對著那眉眼間布滿銳氣的年輕人,做出邀請笑著道。

  “敢不從命。”

  “不過且勿急,陛下先帶路,容我打聲招呼后,馬上便至!”

  看到洛離毫不在意之前那場大戰,反而眸子中帶著三分欣賞之時,霍去病也是灑然一笑,隨后袖袍一揮,便閃身從天穹劃落。

  等到他再現身時,已是站在了那戰戰兢兢的李時叔父子侄二人的面前。

  看著眼前二人仍舊驚魂未定,向著那天穹慢慢下落的洛離畢恭畢敬的行禮,霍去病也沒有多言,只是拍了拍李鴻之的肩膀后,便道:

  “李兄,多謝進城之時的良多照拂了。”

  “我此趟前來確實是欲尋當今陛下,但方式,可能讓你和李先生有些受驚了,去病在此說聲抱歉。”

  “今日陛下有約,應是不能接受李先生的邀請了,待到他日有空之時,我一定與兩位暢飲一番!”

  “可好?”

  方才霍去病大展神威的一幕,無疑是給所有看到的人,都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就連左白鹿和洛離都驚詫不已,更別說是李時和李鴻之了。

  眼見到被洛離如此禮待的霍去病,竟還能記掛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以及李時方才的邀請,李鴻之心下也是有些感動,忙拱了拱手:

  “去病兄太客氣了。”

  “陛下相邀,豈能怠慢?”

  “你速速前去便是,我和叔父自然不會有所怨言!”

  一旁的李時緩過神來,輕輕頷首,算是附和了李時的話語,面色有些復雜。

  誰能想到一個來歷不明前來學宮參觀之人,竟能有四品絕巔之境,就連陛下都親自露面贊許,相邀論道!

  造化弄人,實在是令人唏噓。

  在與李鴻之二人簡單的對話之后,看著那側著身子的洛離,霍去病點頭向二者告別,隨即便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沿著主殿大道行走,洛離將這學宮中的氛圍,以及大夏的種種情況,都簡單的跟這位聽召而來的冠軍侯,大致的講解了下。

  而聽到新政的種種改革之時,作為曾經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的霍去病,也是不時點頭。

  這種新法,對于底下的蕓蕓眾生而言,確實是好事,雖然自己沒有仔細了解,但是那股理念與初衷,卻是決計差不了的。

  畢竟曾是漢武帝身邊紅人,又是朝堂高官,耳濡目染之下就算是對于政事不算了解,霍去病卻也能開口點評幾分。

  但霍去病雖然了解,卻并沒有提起多少興致,因為歸根結底,這都不是他所擅長的事物與強項。

  不知兵者切勿多言,言多必失。

  謹記此論,所以霍去病不會去太多討論此事。

  而這局面,直到洛離將話題轉移,開始講解大夏周邊的形勢之后,他的目光方才有些轉變。

  對于政事,霍去病只能簡單說些論調,最多附和兩聲。

  但對于戰局來講,這個年輕人,卻有著不遜色于沙場老將般的敏銳直覺與戰爭天賦!

  當洛離不經意間提起到北境草原后,霍去病微微一愣,繼而眸中閃過幾分灼熱。

  昔年匈奴,何等放肆,最后還不是被徹底平定,遠遁漠北再不敢犯大漢邊疆!

  而年紀輕輕便執掌兵馬,曾以八百騎兵大破敵軍橫行無忌的霍去病,一聽到北境戰事,便有久違的熱血漸漸升起。

  雖說,此方世界不是大漢。

  雖然,自己也并沒有待在這大夏多少時日。

  但作為洛離召喚而來的人物,他對于這個國家,天然便帶著幾分歸屬感。

  再加上那金狼王庭,與曾經的漠北匈奴之地,何其相似!

  一時間兩者重疊,也不禁讓霍去病起了幾分豪情。

  封狼居胥,馬踏聯營,當年他臨死之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沿著漠北之地繼續深入,叫那些異族匈奴之輩傳承盡斷!

  此生既有機會復蘇,霍去病自己最愿意的歸宿,不是做那執掌筆墨的士大夫。

  如果可以,他依舊想要取翻身上馬,馳騁山河,提手中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業!

  祭酒之主閣,隨著洛離帶著霍去病到來后,大門敞開,屋內明亮不染塵埃。

  有青衫儒士立身于堂前,雙臂斂入袖中,作等待狀。

  “閣下便是方才于學宮之外,行叩鐘自薦之舉的少年英才?”

  “器宇軒昂,氣勢如淵,果真非凡。”

  洛離于霍去病一前一后,落入左白鹿的視線。

  微微點評一番之后,這儒士便點頭側身,請了二人入內。

  入得屋內,分賓落座。

  隨即左白鹿當下開口,眸光望著霍去病便道:

  “適才閣下于學宮主殿前叩響鐘鳴,欲要向陛下自薦,這一身武道憑此點看,已是足夠。”

  “不知,志在何方?”

  這,便是左白鹿代洛離,想要問一問霍去病的志向與目的了。

  因為在他來看,能年紀輕輕就有此修為者,又怎么可能是無名之輩?

  說句不好聽的,只從前景來評判,此子日后在武道之路上的成就,就算是與洛離比肩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若是說他此來就是想為大夏盡忠,那這理由,怕是就有點站不住腳了。

  “如果我說,去病此次前來是受了陛下之邀,特地參軍入伍,替這大夏平定四方動亂,立不世之功業的,不知這位大人可信?”

  聽到左白鹿的詢問,霍去病面上從容,只是看著左白鹿那平靜的眸光,繼而笑著道。

  而他的話語,也是讓青衫儒士有些愣住。

  受到邀請而來?

  左白鹿念頭至此,不禁望了眼洛離。

  當他看到那黑衣皇者微微頷首,一副肯定樣子的時候,本來想說的話語,當下復又咽了回去。

  扯了扯嘴角,左白鹿輕咳一聲:“這么說來,閣下與陛下應該是熟識的了,那看來是我多言了。”

  如果早就認識,為何最開始不出聲?

  左白鹿有些惆悵的看了洛離一眼。

  根據前后之景,結合一想就能明白,這位陛下怕是存心想要試一試這名為霍去病的少年斤兩呢。

  剛剛那臨戰突破,敗了六大宗師的答卷,應該是讓他很滿意,不然洛離的脾性決計不會如此溫和。

  既然如此,那又有他左白鹿什么事?

  所以這位青衫儒士開口兩句后,便不再多言。

  看到身側左白鹿一連串動作的洛離,面色有些古怪。

  他當然知道左白鹿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想問出霍去病的來歷,畢竟如此出彩者,又怎能是無名之輩?

  但當洛離開口作答后,他當時就閉上了嘴。

  于是,洛離一念就知道了原因所在,隨即便帶著幾分尬笑道:

  “我確實曉得這位的來歷,并非對其一無所知。”

  “之前沒有和左先生明說,其實是存心想要看一看霍兄弟的實力如何而已。”

  “倒是有些欠妥了。”

  說到這里,洛離輕咳一聲,隨后語氣有些肅穆,“剛剛在來的路上,關于眼下大夏的局勢,我也已經告知于去病你了。”

  “一月之后,我大夏就欲舉兵草原,到時候正需要將帥之才前來助陣。”

  “所以,不知你可愿入我大夏帳下效命,與我等一道,北伐草原?”

  其實對于這些召喚而來的人物,洛離自己也有了幾分了解。

  他們對于自己所處的勢力,天然就有著歸屬感與忠心。

  但有一點很重要,起碼在洛離看來很重要。

  那就是,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與自己曾經記憶中的那些輝煌人物,無比相像。

  既然如此,起碼對于彼此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而很顯然,洛離的態度,讓這位驕傲的年輕人,并未生出反感。

  “集結軍伍,師帥伐國。”

  “舉國朝之力,北伐草原,如果陛下想要出兵的話...”

  “去病沒有其他能力,但也知道此身之所以還能出現在這里,全數只因為你一人。”

  “所以,吾愿提槍上馬,做那北伐先鋒!”

  “兵不在多而在精,再加上這一身實力,只要入得草原,吾定能將那金狼王庭之主擒獲,問罪于陛下身前!”

  信誓旦旦的話語,從霍去病拱手之時,隨即發出。

  而他的語言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露怯,就仿佛事實本就該如此一般。

  少年豪氣,敢吞江海!

  “好!”

  見此,洛離大笑一聲,罕見的露出了幾分暢快。

  這年輕人的一番話,句句戳在他的心坎之間。

  那金狼王庭,與北涼何止是血海深仇?

  如果能將其人頭拿下,那對于洛離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

  “左先生,之后大夏的一應公事,就交予你和商公做主了。”

  “朕這位夏皇雖有名位,站于最高處發號施令,但其實一應事物都是你們這些大才輔佐,才幸未出差錯的,這點我自己是心知肚明。”

  “而草原的北蠻人,是朕十余年的心腹大患!”

  “所以有此大好良機,我必會御駕親征,以亡其國,滅其種,將那金狼王庭的王公貴胄全數斬殺于面前,不然念頭難以通達!”

  “所以...拜托了。”

  說到這里,洛離站起身子,微微躬身。

  而左白鹿見到,自然不會受他這一禮,連忙便起身苦笑道:

  “陛下這是說的哪里話!”

  “在下想要看著你大道走通,所以只要你不違背本心,一直走在你自己所認為是正確的道路之上,那么我便不會離去。”

  “國之征戰,傷亡難免,其中兇險莫測。”

  “只希望,陛下此去能得大勝凱旋,最好再在自己的道路上更精進幾分,那便是我所期望看到的了。”

  側身躲過一禮,左白鹿隨即長嘆一聲。

  這是洛離這位夏皇親自決定的事情,哪怕是整個朝堂上下的官員都來阻止,估計也不可能讓他的心念發生改變。

  所以攔不住,又何須去攔?

  況且真正的古皇大帝,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被區區皇位,束縛在這深宮皇都之中的。

  走遍大河山川,徒步丈量大地,遍見眾生疾苦,凝成心中之道!

  這才是真正的古天子、古圣賢的大道,又豈是現在被區區虛名冠以的所謂皇帝,能夠理解其中萬一的。

  此后又過兩月,當準備充足之際,時間已至開春。

  大夏歷太初元年,四月。

  夏皇洛離于朝堂之上,指派大理寺卿商鞅、學宮祭酒左白鹿代為監國,處理朝政。

  隨后更是決定以帝王之身,統大夏之兵馬,北上草原以雪積年之仇怨,引得滿朝龍氣震蕩,文武百官皆驚!

  但饒是如此,計劃也未曾有一絲改變。

  點齊五萬皇城駐軍的洛離兵貴神速,一路北上,轉瞬便跨越了北三州,到了那曾經龍興之地的...北涼州!

  這次,不是籍籍無名的回鄉。

  這次,他是錦衣夜行,要帶著滿載的榮耀為這整個北涼,將一切曾經失去過的,盡數都拿回來!

  集結將領,士氣昂揚!

  草原未平,何以家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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