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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眾目睽睽之下劫法場,置皇帝顏面于何處?

  洛離如此情難自己的話語,自然是讓李青衣生出了好奇之心。

  到底是什么樣的大才,能讓眼前這位相識已久,處變不驚的家伙,露出這副表情?

  “哦?這大夏竟然還有此等人物么。”

  “能讓陛下如此失態,想必此人定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那我倒是有幾分好奇了。”

  “可否讓我隨同一路,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青衣站起身子,白衣裙擺微微垂下,眉間露出興趣,對著眼前坐于案桌后方的洛離講道。

  “自然可以!”

  “此人大才以我來看,絲毫不遜色于青衣姑娘口中所言的那些個儒脈高人和法家宗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同去,同去!”

  算算時間,也快到之前自己吩咐斬殺段正等人的時候了。

  所以眼下對于這些愁人的卷宗,洛離是一刻都不想看。

  下一瞬,身著白衣便服的青年站起身子,俊朗面上洋溢著笑容,與一側肌膚勝雪,如同謫仙般的白衣女子,一同往外行去。

  午時三刻。

  法場處。

  兩排玄甲衛將士立于兩側,面色肅穆,手中長戈鋒利,映射寒芒。

  上首時任長寧令的皇城執法官員賀儀戰戰兢兢。

  而他的一側,腰跨長刀的陸云正背著雙手,面色冷漠的看著那下方身著囚服,旁邊有劊子手站立,即將開始行刑的十余位朝廷大員。

  三日已過。

  依照陛下旨意,當行斬首之刑!

  眼下氣候已至寒冬,空氣中帶著縷縷涼風,讓眾多圍觀的百姓心中不覺的生出了些許寒意。

  作為皇城居民,今日這些斬首示眾的人物,他們可不算是陌生。

  戶部尚書、光祿大夫、鴻臚長史...

  先不談這些上三品的高官,就連帶著那些個其余人物,也沒有一個低于正五品的!

  若是出身一般,這些人為官決計不可能做得到這個位置。

  因此這一道斬首令下去,皇帝起碼得得罪了十幾個世家豪族!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把火,也未免燒的有些太旺盛了點。

  “都傳當今天子是暴君,可他今日推出來斬首的這些個人物,平素里風評可都不算是好啊...”

  “不談別的,就說那戶部尚書段正,中飽私囊,克扣糧餉,尸位素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前些年因那洪水大案,更是鬧得滿城風雨,雖說最后雷聲大雨點小,但要說他這個人沒啥問題,我卻是有些不信。”

  “噓,你不要命了!”

  “現在這局勢,根據朝堂上透出的風聲來看,肯定是咱們這位陛下對這些個官員和世家不滿了,想要徹底整治,要不然何必在登基當天行此大事?”

  “他們這些上層人物博弈,跟咱們小老百姓有啥子關系,須知道禍從口出,你一個不留神說出的這些話要是落在有心人耳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還是老老實實看著吧,不管怎么說,這些個道貌盎然之輩被砍頭,實在是令人大快人心,至于其余的,咱們也不便多說。”

  百姓圍繞在刑犯臺下,對著那上方一個個曾經光鮮亮麗,現在卻落得個鬢發散亂,狼狽不堪模樣的眾多官員指指點點。

  那刺耳的聲音,以及幸災樂禍的嘲笑,都讓臺上的官員們難受至極。

  與此同時,這些人心中還有著點點怒意生出。

  士大夫上得朝堂,就算不得圣心,最差也不過就是流放千里,或是貶為庶民,可從來沒有聽過,會在鬧市之中被砍頭!

  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樣想著,位于最中間的段正自然不甘心。

  他扯著捆綁自己的鐵鏈,面上浮現出悲憤之色,想要盡自己的全力去掙扎一下。

  畢竟再不蹦跶,小命可就真的是沒了。

  “陛下在上,臣對我大夏忠心耿耿,可你為何要捕風捉影,聽信些許讒言便要在短短三日里,對臣痛下此殺手?”

  “這行事,未免也有些太失公允,太過霸道了吧!”

  “如此作風,怎能為一代圣君也?!”

  被捆綁著的眾多官員,在見到段正如此作風后,一個個也開始了不停掙扎。

  畢竟生于望族,又是朝堂五品之上的官銜,他們也不想死!

  上首,位于主座的長寧令賀儀,看著眼前一個個悲憤交加的往日同僚,面上似是有些不忍。

  這些人里,有幾個前些陣子還在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呢,誰曾想一轉眼,便淪為了階下之囚,馬上奔赴黃泉。

  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而更夸張的是,自己為長寧令,竟然恰好就身負圣命,前來做這一任監斬官。

  而且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家伙在看著,真真是叫人坐立難安。

  “本官今日要是下令砍了這幾個家伙的人頭,那他們背后家族之人,怕是不會給我什么好臉看...”

  “這么個苦差事,怎么就叫我個倒霉蛋給接到了,哎...”

  賀儀心中暗暗叫苦,隨后側頭看了一眼陸云,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最后盡力去出聲勸一下,哪怕明知道沒有商量的余地,但就算是做做樣子給那些世家看,也好過默不作聲的下令,直接行斬首之舉。

  畢竟得罪是肯定得罪了,自己又不可能違背今上的命令,去公然救了這些人的人命。

  他要是敢這么做,旁邊這尊北涼的殺神副將,怕是就敢送他一并上行刑臺,而且死了也是白死!

  這樣想著,賀儀轉頭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不想便突然被陸云打斷下來。

  看到旁邊賀儀強行拉起的笑容,陸云站在一側執刀,心中對于眼前賀儀心中所想,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于是,這將領先是抬頭看了看天,算算時辰之后,這才眉頭輕挑,眼神中略帶煞氣的對著眼前的長寧令賀儀開口道:

  “賀大人,時候差不多到了,也該行刑了。”

  “想必,你也不想讓陛下失望才對。”

  短短兩句話,一下子就將本來想要說話的賀儀給憋了回去。

  帶著官帽的中年聽聞陸云淡淡的提醒,當即強笑一聲,慢慢點頭,隨后擦了擦冷汗道:

  “陸...陸將軍言之有理,時候,是差不多要到了。”

  說罷,他便撩起袖袍,顫顫巍巍抬起手來,將那面前擺放著的簽令抽出了一根。

  簽令筒中裝火簽,與令箭作用相同,只要簽令落地,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被斬囚犯!

  “唉,幾位,你們得罪了陛下,本官也沒法子啊!”

  “只希望黃泉路上走好,莫要來招惹本官,本官也是被逼無奈...”

  心中哀嘆一聲后,賀儀將手中的令簽,輕輕的往前丟擲而去。

  令簽落地,立即執行!

  哪怕是錯的,也要斬首,以示威嚴!

  因此,當賀儀這道簽令投出之后,一切都已是沒了轉圜的余地。

  不然,便是挑釁皇帝的威信,必將遭到嚴懲!

  臺下,眾多熙熙攘攘的百姓群中。

  一頭頂發冠,鬢染霜華,看上去穩重威嚴,自有一副氣質不凡的玄服中年站在最前。

  當他看到那上首長寧令賀儀的動作,以及那十幾名即將人頭落地的朝廷大員后,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欲要使國強盛,便須得先用重典。”

  “上至王侯公卿,下到貧民百姓,無論地位尊崇或否,都不應知法犯法,不然國將必生災禍也。”

  “夏皇初登帝位,便能有此等變革決心,若是能得我所助,定可再開一代強盛之朝!”

  “能至此地,不虛此行也!”

  如此氣質之人,非富即貴,再加上這一番言語,堪稱是與周遭的百姓格格不入。

  天子腳下,生存的百姓哪怕只是最底層,也都算是有著幾分見識,知曉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連碰都不能碰一下。

  這玄服中年口中對于世家的不屑,以及對于法令的推崇,雖然是讓眾多百姓心中認可,但卻沒有一人敢于出聲附和。

  因為他們怕惹禍上身,得罪那背后的世家大族。

  要知道,真正的權貴一言,是真的可以直接斷定人之生死的!

  所以,待到這中年人話語落下后,他周圍的一丈空間內,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往著別處靠攏了過去,生怕與他搭話。

  除去那本就立身于此的布衣讀書人,例外。

  左白鹿眸中露出詫異,他看著眼前在別人眼中大放厥詞,但在自己眼中卻是闡述法之真理的玄服中年,仿佛是看見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一樣。

  “沒想到這大夏的人杰,倒還真是不少。”

  “除去那雷厲風行的帝王外,民間竟然還有這等識得法家真諦,一身氣勢自成一派的宗師人物?”

  “卻是得上前認識一番。”

  默默想了片刻,左白鹿往前踏了一步。

  就在他剛想與這闡述法理的神秘人物攀談一番時,那臺上的令簽,卻并沒有如在場眾人預料的那般落入地面之上。

  “咦?”

  手中拱手作揖,剛欲與前方的中年對話,左白鹿卻突然看到,臺下圍觀百姓中,有數道黑影閃身而上,其中為首之人,直接將那令牌在半空中握住,未曾讓其落入地面!

  “令牌未落,事有轉圜。”

  “這是要...劫法場?”

  眸中泛出異彩,左白鹿稍稍停頓了下,有些感興趣的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

  帝王登基,金口玉言處死的人物。

  竟然敢有人從中作梗?

  這是篤定,那位帝王查不出來到底是何者所為么?!

  “大夏的世家,當真是膽大包天啊,嘖嘖。”

  “當時那皇宮中的動靜,幾乎是溢滿全城,在下就算是不去都知曉,這位解決了一切事端的太初帝,一定是一位似那大周武帝一般的絕世人物。”

  “在這種人物手底下干這種打他臉的事情,要是做成了...”

  “那還不得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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