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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涼,無一人愿退

  一身著黑色華貴服飾,面色略有些蒼白,侍立于夏皇一側的男子,看著眼前夏皇暴怒的神情,當即上前添油加醋的講道。

  “卿家講得對。”

  “寡人悔不該早聽你言,將這小子從北涼城上拉下來!”

  “現在他翅膀硬了,一步邁入先天,麾下更有十萬鐵騎相隨,已然成了氣候,竟然連寡人的命令都敢視若無睹...”

  喘著粗氣,夏皇想起自己這個六皇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知怎么的,自打洛離出生那年開始,自己和大夏就一直倒霉。

  這小子剛剛出生時克死了自己母妃。

  還未滿月時,那南齊便整頓兵馬大舉進攻,一戰連克夏朝南境一十三城。

  要不是鎮南王披堅執銳親自督戰,恐怕大夏南境半壁江山就要易于他人之手了。

  這還不算,洛離不滿一歲時候,北邊金狼王庭那群蠻子也不知發了什么瘋,十萬狼騎傾巢南下。

  那一戰,打的大夏邊關數百里烽火狼煙,帶著血腥氣的戰報,看得夏皇當年是心驚肉跳。

  這種種事跡連在一塊,讓夏皇想起這個兒子,就滿心滿眼的厭煩。

  以至于在其不滿一歲時,便將他給打發到了冷宮,眼不見心不靜。

  要不是洛離十三歲那年有幸遇到鎮南王家的小女兒,他這輩子都沒希望脫離冷宮。

  想起鎮南王家那位拜入華陽山的天之嬌女,饒是夏皇都感覺到無比頭疼。

  說到底,大夏也不過就是北玄域七國之一,可華陽山,卻是北玄域外都享譽盛名的武道大宗。

  即使現如今心中對于那位郡主的所作所為有所不滿,夏皇也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就遷怒下去。

  他雖然昏聵無能,但卻并不算是太傻。

  為了這點小事得罪華陽山,不值得。

  “陛下息怒。”

  “當日其實陛下連下十二道退兵金牌之時,臣就已經猜到這北涼王后續的一切動作了。”

  “現如今我有一法,乃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可以讓這北涼王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知陛下可愿一試?”

  聽到眼前夏皇的抱怨,面色蒼白的男子只是一笑,并未有任何慌亂之色。

  而他的話語,更帶著一股子蠱惑的意味,直把眼前夏皇的心緒都勾了起來。

  “卿家有計?”

  “且快快呈上來!”

  聽到眼前男子話語,夏皇精神一振。

  這位來自民間的慕悠之慕先生,可真是一位奇人。

  每當自己愁眉不展之時,他都能頻出奇計,替自己解決憂愁。

  有如此良臣輔佐,不知道省下了多少事情!

  “陛下,北邊的金狼王庭這十年來,可不知道在北涼城頭下栽了多少次跟頭。”

  “現如今只需我大夏放出消息,說要舉二十萬兵馬前去剿滅逆賊,平定叛亂,順便讓這消息傳入北邊的那群蠻子耳中,你猜會如何?”

  “腹背受敵之下,想必北邊那群蠻子,會比咱們更熱衷于踏平北涼城吧。”

  淡然一笑,看著眼前夏皇眼神逐漸放亮,慕悠之不急不緩的講道。

  “只要聽到北蠻欲大舉南下的消息,咱們到時候只需派出兵馬按兵不動,等到那北涼與北蠻兩敗俱傷之時,再一舉出兵,掃平叛亂!”

  “如此,大業成矣!”

  “到時候,乘著此次掃平禍亂大勝之勢,何方宵小還敢言陛下你是昏庸之主?!”

  “以悠之來看,您才是這大夏的中興之主!”

  雙袖一展,慕悠之抬頭,語氣激昂。

  “好!”

  “哈哈哈哈,當真是好計策!”

  “悠之啊,你可真是寡人和大夏的肱股之臣!”

  “若是此計成矣,那寡人定將許你封侯之位,良田千頃以做犒賞!”

  聽完慕悠之一席話,夏皇背著雙手來回走動,越是思考越是覺得慕悠之的計策不錯。

  那群蠻子和北涼十年來血海深仇,早就已經化不開了,國仇家恨之下根本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而且洛離十年來于北涼城兢兢業業,可謂是愛民如子,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選擇投降或者退走。

  如此一來,在金狼王庭和大夏的雙重施壓之下,這小子定當死路一條!

  這是真真正正的絕殺陽謀!

  夏皇越想越激動,到了最后甚至還拍了拍眼前瘦高的慕悠之肩膀,以示恩寵之意。

  而見到夏皇如此舉動,慕悠之當即連退數步,熟練的躬身跪拜,口稱惶恐。

  夏皇見此,哈哈大笑不止,更覺心情舒暢不已。

  如果北涼王那小子能有這位慕先生一半的識抬舉,他又怎能不顧及親情,非要御賜毒酒一杯?

  一切都是他自己桀驁不馴,咎由自取!

  夏皇心中陰霾一掃而空,已然在幻想之后大夏掃平四方諸國,一統北玄域,天下共尊他為中興大帝的景象了。

  可就在他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慕悠之低下頭時,眼角卻適時的露出了一抹嘲諷。

  就好像是,對于眼前夏皇的舉動異常不屑一樣。

  ...

  與此同時,北涼城內。

  霍霍霍!

  雪亮的磨刀之聲,從這青石街道上的家家戶戶之中紛沓而來。

  邊疆磨煉,北涼的百姓早就不僅僅只是百姓了。

  威名赫赫,十年來殺的塞外蠻夷膽寒的北涼鐵軍,在這北涼城中,其實也就只不過是普通的平民而已。

  “阿爸,咱們北涼又要打仗了嗎?”

  扎著總角辮的九歲孩童,蹲在自家父親身側,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磨著手中锃亮兵刃的漢子,語氣有些低落的出聲問道。

  每次自家父親取下懸掛于墻壁之上的北涼刀時,就代表著他要響應北涼軍號召,重新入伍保衛家國了。

  雖說尚是懵懂孩童的年紀,但戰爭代表著什么,這個九歲的男娃倒也大致了解一二。

  打仗,是會死人的。

  “是要打了。”

  “不過這次的仗,早就該打了!”

  呼了口氣,感受到自家兒子情緒有些低落,這磨刀漢子停下手中動作后,抬起兩根手指,輕輕在這北涼刀的刃面上摸了摸。

  寒芒映射而出,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即使大半年沒有見血,這曾經砍死無數蠻夷的北涼刀,依舊鋒利如往昔一般,不見絲毫歲月痕跡遺留其上。

  “以往北涼爺們打的仗,說穿了其實不過只是為了自保。”

  看著手中刀刃尚利,這漢子滿意一笑后,將北涼刀收入鞘中,隨后俯身拍拍自家兒子額頭,語氣肅穆的繼續道:

  “但現在這次不一樣。”

  “現在這場仗,是要為王爺,為了整個北涼打的。”

  “十年來北涼自給自足,朝廷非但沒有給予嘉獎,甚至還要一杯毒酒叫王爺自裁,人世間哪有這般道理!”

  “若是我十萬北涼鐵軍不為王上討個公道,不將這份羞辱奉還回去,那豈不是讓那天下人嘲笑我北涼無膽?!”

  “以你爹爹我來看,咱王爺,早就該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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