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時候,薛美妮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看清楚上面明明白白的向建凱,遺照和名字都明明白白寫在這上頭,她才“啊——”地一聲,跪倒在地。
“老向啊!”她爬過去,看著冰棺又哭又叫:“你怎么能這么早就走了啊…留下我們孤苦零丁的娘兒倆…可怎么活啊…”
旁邊有人提醒她:“那個…冰棺里沒人…”
冰棺里沒人!?
薛美妮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樣,直接跳了起來:“我就知道!老向沒死!老向不會死的!”
她扭臉,惡狠狠地瞪著向思南:“我知道了,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向思南,你個狗雜種…你這樣詛咒你親爸,你不得好死!”
“我沒詛咒。”向思南淚眼朦朧地看著她,悲痛地道:“爸爸遺容…在蔡叔的建議下,我才把他火化的…”
什,什么?
火化?
薛美妮怔怔然轉過頭去,整個人都懵了。
昨天還一起吃飯一起高興地說著要結婚了要辦酒,還要把兒子記進族譜,要把向思南早點嫁出去來著…
那樣健健康康的一個人,今天就化成了一堆灰。
這讓她怎么能接受?
她等了這么多年,做低伏小的,好不容易守得云開見月明,結果卻…
一切都化成了一場空!
薛美妮扶著冰棺,顫顫巍巍地指著向思南:“你…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吶!”
狠嗎?
向思南不覺得。
她也是今天才聯系上蔡維新的,得知了更多的內幕。
原來,向建凱的公司出了點資金上的問題,最近正在尋求新的合作商。
而資金方面,他讓蔡維新不用擔心,因為他準備找個合適的人選,把向思南嫁過去。
以前倒是不好說,但現在不一樣了。
首先向思南是留過學的,又在叮冬叮冬做事,跟陸蹊關系也不錯。
他都已經想好了,等攀著向思南這條線,跟陸懷安跟新安集團搭上了關系。
哪怕拿下一兩個訂單,也夠他那公司撐個一年半載的了,也就能緩和過來了。
然后再把向思南嫁出去,拿這筆資金填公司的窟窿。
如此一來,受傷的只有向思南,他們一家子倒是生意蒸蒸日上,資金也不愁了,兒子也有了,小日子和和美美的。
倒真是打的如意算盤!
他壓根就沒把她當成女兒對待吧,就算是個朋友都不至于這么算計的。
向思南看向那個骨灰盒,只恨自己當時沒能一把把這骨灰給揚掉!
換成一堆渣!
陸蹊用力地握緊她的手,她言言姐已經跟蔡維新對接去了。
相信有言言姐在,蔡維新不敢甩開向思南的。
相信這一場戰斗,她不會一個人,更不會輸的。
感受到了她的鼓舞,向思南定了定神,認真地道:“我不狠心,我只是希望爸走得安心一點,我看你不是很舒服,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薛阿姨。”
阿姨?阿姨!
薛美妮更生氣了,指著她怒斥:“沒教養!我是你媽!”
“…我…我爸在的時候,我都沒叫過你,更何況是他死了。”
“你,你你…”薛美妮一口氣沒上得來,直接被氣暈了。
本身就身子虛,之前強撐著跟向建凱鬧騰來著,總算是如意了,結果轉眼這人又死了。
乍喜乍驚,加上生氣,可不就倒了。
立刻又被送回醫院,這邊追悼會就繼續正常進行了。
所有來的人,都神情肅穆。
跟向思南說著節哀,連連嘆息。
但眼里分明都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畢竟以前她這個大女兒,可真的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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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是向思拿太不行了,拿不出手呢。
結果現在一看,感覺還挺好的嘛。
尤其是那些認識陸蹊的,更是驚奇不已。
只是礙著現在到底是追悼會,沒好意思上來攀談。
不過出去之后,這些人的談話就沒什么控制了。
“哎喲,這人吶,虧心事還是得少做…”
“你看這老向以前身體多好,說沒就沒了。”
“這大閨女還挺不錯啊,以前老向怎么都不提起的。”
“哈,你不知道?當初啊…”
當初向建凱可是個小山村里來的,攀上了向思南她媽,才漸漸發達。
結果不成想,結婚生娃,公司有點起色,向建凱外頭就有人了。
氣血雙虧,向思南她媽就那么沒了。
這人也是挺現實,老婆沒了,孩子也不想要。
后面向建凱也不愿意結婚,就這么耗著。
耗到現在,說是有兒子,又沒落戶口,說沒兒子吧,那小媳婦還沒出月子。
“…我看這事啊,沒完哦!”
眾人隱晦地朝里頭望一眼,各自交換了個視線,走了。
這些動靜,都瞞不過向思南。
說實話,她現在已經沒什么太大的感覺了。
越是了解,就越知道向建凱不是個東西。
有時間的時候,陸蹊悄悄抽了個空,給陸懷安打了個電話:“…今天我就不回來了。”
“嗯。”陸懷安也知道向家發生的這些事,只叮囑她:“你好好陪著向思南就行…向家的那些事,你別去摻和。”
陸蹊乖乖地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我知道的,爸爸…我只是覺得,南南好慘啊。”
從小就被教導要好好保護自己的陸蹊,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有愛的大家庭里的她真的不能理解。
向建凱怎么能這么絕情,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處處算計。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的。”陸懷安嘆了口氣。
其實他開始是覺得,不讓陸蹊摻和進去這些事情比較好。
但是沉如蕓卻說,讓她長長見識也行:“小蹊被養得太天真了,這樣的女孩子,放到社會上去其實挺危險的。”
現在無非就是因為陸蹊的家境,讓一般人不敢伸手。
真要有那種攻于心計的,怕是能耍得她團團轉。
讓她多看看,多了解這些事情,沉如蕓覺得,是沒有壞處的。
陸懷安覺得也是,便依了她。
此時卻還是不放心,免不得會多叮囑幾句。
“我知道的。”陸蹊現在也漸漸地回過味來了。
以前她覺得家人都該是像自己家里一樣的,溫馨,美滿。
但看著向思南家…哎!
看得越多,越是心驚。
等到下葬的時候,薛美妮又來了。
這一回,她是來找事的。
抱著她的兒子,她哭得凄慘。
一張嘴,就是要公司,要房子,要車子。
就像當初向建凱計劃好的一模一樣,一毛錢都不給向思南留,全都是她和她兒子的。
“這也是你爸說好了的。”薛美妮眼睛紅腫,恨恨地瞪著向思南:“這是你親弟弟,向思南你不能跟他爭的——你不會想要你爸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吧!”
向思南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會子半點不慌。
她平靜地看了眼薛美妮抱在懷里的孩子,澹澹地道:“什么弟弟?”
“這就是你弟弟!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啊!”薛美妮把孩子往前伸,又怕她傷到了孩子又往回縮。
對于她這副裝模作樣的德行,向思南都懶得多瞧一眼的。
她冷漠地瞥了一眼,譏誚地道:“一個父不詳的孩子,薛阿姨你就別往我爸跟前抱了。”
父不詳!?
薛美妮瞪大眼睛,氣瘋了:“向思南!你混賬!”
“你再敢罵一句,我會讓人把你丟出去的。”向思南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薛美妮遍體生寒。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惡狠狠地指著向思南,呢喃著:“我知道了,你,你是故意的…你把老向這么急地火化…你是故意的!”
的確,向思南就是故意的。
現在向建凱已經化成了灰,那薛美妮這個孩子,就徹底說不清是誰的種了。
除非做親子鑒定。
可是向建凱已經沒了,要做鑒定除非是跟向思南做。
而向思南,是絕對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的。
最關鍵的是,薛美妮和向建凱還沒有領結婚證。
薛美妮當場不敢再鬧騰,默默地流淚,看著向建凱的骨灰盒入了土。
回去之后,她立刻找了律師,仔細地詢問。
但是很可惜,條條款款,全都于她不利。
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說,薛美妮完全沒有繼承權的。
哪怕她努力地說,自己跟了向建凱很多年,很多年的感情,甚至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
但是律師推了推眼鏡,搖了搖頭:“如果不能確定血緣關系的話…是沒有繼承權的。”
說是事實婚姻,但是向建凱外邊還有女人的。
甚至,還有個姑娘,也是跟薛美妮一樣,養在了別墅里頭。
從二者的關系上來說,并無什么差別。
薛美妮居然都不知道的,懵了幾秒才喃喃地道:“那,那我怎么辦?我孩子怎么辦?”
她才剛生了孩子,如果沒有繼承權,她什么都沒了。
“那房子呢?我一直住著,向建凱說過會給我的,還有車子…”
律師遺憾地搖了搖頭:“如果沒有遺囑,就是直接按照繼承權來履行,這些遺產,都會是向思南的。”
向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