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安排,也看得出陸家對柳淑珍是非常看重的。
陸懷安嗯了一聲,翻下一張。
陸愛華夫妻原本一直是沒有孩子的,但后面在國外定居后,終于一舉得男,取的是個洋名,中文名陸懷宇。
懷安和懷宇。
“這就不對了。”沈如蕓指著這個名字,
疑惑地道:“按理說,留在陸家的是陸暉明,這個孩子,當跟他一輩才對。”
那么取名就該取暉字,而不是懷。
陸懷安皺了皺眉,沉吟著:“當時我就覺得,說懷安這個名字太大了,壓不住,改名暉明,這個理由有點牽強。”
而現在,陸懷宇的出現,更讓他肯定了這個猜測。
再往下翻,下屬也解釋著:“我們有人去南坪的醫院查過了,發現當時陸保國夫婦,沒有床位。”
臨時進去生的,并沒有住院的。
甚至只給了生孩子的錢,其他所有東西都沒帶。
以至于孩子出生后,只有床包被,奶粉奶瓶這些一概沒有。
“所以各種證明都是沒有的。”
陸懷安點點頭,繼續看下邊的。
“我們查到,陸啟明和柳淑珍回國后,就沒再出國了。”
只是暫時的住址不確定在哪里,他們現在還在追查。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如果他們沒有出國了,留在了國內,
那么,他們沒有在博海市,
而陸靜姝又說他們現在過得不好…
陸懷安皺起眉頭,沉吟著:“柳淑珍…柳家老家在哪里?”
“在漣滿。”
離北豐大概兩個小時車程,一個海濱的小城市。
既然他們沒有留在陸家老宅,又沒出國,也沒有回博海。
陸懷安看向沈如蕓,認真地道:“我們去一趟漣滿。”
“好。”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出發了。
這邊該查的繼續查,陸懷安覺得,與其被動地等人找上門,不如他干脆點主動出擊。
只要把人找到,當年的事情,一問便知。
沈如蕓最疑惑的是:“他們如果知道,為什么不找?如果不知道的話,為什么又不跟陸暉明住一起?”
“先看看吧。”
按理說不難找的。
這邊陸靜姝還在等著他們乖乖找上門,結果中午就聽說陸懷安他們走了。
“走了?”陸靜姝都有些不敢置信,驚奇地道:“去哪了?”
“不清楚,只知道,他們離開博海了…”
這個陸懷安,他腦袋里頭,究竟在想些什么?
陸靜姝氣得不輕,眼角眉梢都掠上了三分戾氣:“不識好歹的東西!”
早知道,
就該安排人死死盯著他們的。
可這時候,陸懷安他們都已經到了漣滿。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小城市。
當然,也很落后,一派寧靜隨和,周邊房屋破舊,連當初的南坪都不如。
人們來來往往,買賣的聲音都很少。
基本上都是熟人來的,很自在地以物易物,很少有需要用錢的時候。
因此,當陸懷安他們出現在街頭的時候,很多人是疑惑的。
陸懷安想了想,掏出錢去買包子,順便打聽一下:“你好,請問這邊有沒有姓陸的人家?”
“喇嗝愜囊囊?”
“…”聽不懂,陸懷安想了想:“包子多少錢?”
“愜囊嗝?”
好家伙,他們都忘了,語言不通。
最后,陸懷安拿出幾張錢,任那人抽走了一張一毛錢的。
至少現在知道,一個包子一毛錢了。
他拿了包子回去,也是挺無奈:“完全無法溝通。”
這樣的話,要怎么辦呢?
沈如蕓接過他手里的包子,也挺頭疼:“那這就麻煩了…”
有人瞅著他們半晌,鼓起勇氣跑上來朝他們比劃著,一臉疑惑:“囊囊?”
陸懷安和沈如蕓對視一眼,試探地道:“你好,我想找人…”
“嗝愜囊,愜囊哦…”
這就頭疼了,完全聽不懂。
兩邊雞同鴨講半天,連說帶比劃,那人忽然眼睛一亮,點點頭:“硒硒,震囊。”
說完就往前走,走了兩步還回過頭。
“這,意思是讓我們跟上?”沈如蕓疑惑地看向陸懷安。
“去看看。”陸懷安心里還是挺警惕的,不過他知道,還是有保鏢綴在后邊的,應該問題不大。
這個本地人穿著有些粗糙,但是洗的還算干凈,只是身上魚腥味有點重。
走出大街,繞了條小路,最后他跑到了個農戶前大聲吆喝。
門很快就開了,這人跟里邊的主人嘰嘰咕咕半天,又指了指他們。
那婦人探出頭,仔細地打量他們半晌,才疑惑地走了出來:“你們找誰?”
總算是遇到能正常溝通的人了!
倆人連忙走過去,好好說了自己的來意。
“哦,你們找陸老師啊?”婦人臉上的狐疑和警惕頓消,笑著擦了擦手,回身去關門:“好的,我帶你們去。”
陸老師?
陸懷安和沈如蕓對視一眼。
那應該,可能是沒錯了。
重新掩好門后,婦人也沒上鎖,把毛巾放下,就引著他們往前走。
“你們是陸老師的親戚嗎?他們在這邊住了好久了,前些年還有人來尋,后邊就沒人了…”
“哦,原來是他的朋友…陸老師可好啦…”
確定他們無害后,婦人很是健談。
走過一條長長的小道,七拐八繞的,最終他們抵達了一處小河灣。
兩邊有山,山岰中有一棟棟房子。
都是平房來的,修得很規整。
遠遠地看著,炊煙裊裊,襯著這綠水青山,頗富詩意。
而在這農田間,有人勤懇勞作,佝腰僂背侍弄著這些農作物。
還隔著老遠,婦人就吆喝開了:“陸老師,有人找哦!”
田間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平房里頭門開了:“誰呀?”
三人沿著田埂走過去,遇到人都打聲招呼。
平房門口,老太太扶門而立,遲疑地看著他們:“先生在上課呢。”
說著話,她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陸懷安。
似是遲疑,又像是不敢肯定。
“哦…”
她像是回過神,又連忙走出門來:“你們坐,你們先坐,我這就去叫他回來!”
婦人顯然也習慣了,熟門熟路地領著他們進去:“都坐會吧,我去倒水。”
他們并沒有喝茶的習慣,倒水就真的是倒水。
好在水很清澈,一路過來還真有些渴了,倆人也沒客氣,端起來喝了兩口。
不一會,就聽得外頭有動靜了。
一群人匆匆而來,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滿面風霜的中年男子,眉宇間有著三分憂色,眼神卻是透澈清亮的。
他踏進門來,目光匆匆從沈如蕓臉上掠過,在陸懷安這定格了。
甚至,他都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半晌沒有動彈。
在他們進門時,陸懷安和沈如蕓已經起了身。
此時倆倆對望著,一時竟有些無言。
無須更多話語,這般兩人相對而立,眉宇間的三分相似,足以說明一切。
“你是…”男子竟似有些無措,呢喃著道:“你是…懷安嗎?”
陸懷安沒有否認,而是遲疑地看著他:“請問你是…”
“我是陸啟明。”陸啟明又想哭,又想笑,疾步上前,左手按住陸懷安的肩,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好,懷安,好…”
他眸中淚光涌動,卻最終還是強忍下來:“坐,你們一路辛苦了,坐吧,坐吧。”
后邊的人都站在一邊,好奇地張望。
卻唯獨不見了那位老太太。
落了座,陸啟明才看向沈如蕓:“這位是…”
“這是我太太。”
沈如蕓朝他伸出手,輕輕一握:“伱好,我叫沈如蕓。”
“好,好好好。”陸啟明努力地笑著,滿副欣慰:“真好。”
他滿臉都寫著歡喜,滿腹詩書在此刻竟絲毫派不上用場,倒好像只會說一個好字一般。
等到他情緒漸漸緩和,他才伸手握住陸懷安:“孩子,苦了你了…”
他知道陸懷安心中疑惑萬千,坦誠地道:“不管你認不認我們,我都不生氣,只要你過得好,過得好就好。”
有了他的補充,當年的事情也逐漸變得完整。
當時,他是陸家長子,跟著父親去國外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事情。
這些產業,各項事情,都離不開他。
而且他母親也跟著柳淑珍,他覺得應該不會出差錯。
一切也確實好好的,孩子出生了,雙喜臨門,龍鳳胎。
除了長子有些體弱一直生病外,也沒什么影響。
他們開始都以為是因為孕期奔波,加上早產的緣故,但柳淑珍卻堅持說不是。
尤其是他母親后來也說是名字太大了,要改名陸暉明,陸啟明開始有了些狐疑。
這個名字,確實不大對。
哪有兒子的名字,跟他的名字相似的?
可是他母親非常堅持,說實在不行,以后再改。
就是這一句話,徹底點爆了柳淑珍。
她開始疑神疑鬼,私下悄悄說這個兒子感覺不是她的。
可是當時他們在國外的根基還不穩固,事情太多了。
母親又哭著訴說委屈,弟妹更是鬧著要以死明志,陸啟明一個頭兩個大。
只得安撫她說他去做個化驗。
事實上,他真的不覺得這孩子不是他的。
畢竟雙胞胎,怎么可能不是呢?
不過不做的話,妻子這邊沒法安撫,便安排自己的妹妹陸靜姝去做了化驗。
化驗的結果,陸啟明也一直保存著:“當時的化驗單上表示,陸暉明,確實是我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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