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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各打五十大板

  最好,拖到上頭政策又發生變化,從此柳暗花明才好。

  “回去睡覺吧,夢里什么都有。”

  想想都知道,在這種大環境下,個人是很難堅持到底的。

  不然余州市那么多個廠子,怎么就說倒就倒?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幾乎被連根拔起了。

  陸懷安要是放聰明點,就知道順勢而為。

  “哎,散了。”

  本來是想交換一下信息,看有沒有知道內情的,如果只是互相訴苦的話,還不如多回去盤盤賬。

  眾人對視一眼,神色郁郁地各自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里,南坪依然很平靜。

  審查團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什么都沒做。

  所有人心頭惴惴,越是什么消息都沒有,越是忐忑。

  這種寧靜,反而讓氣氛更加緊張。

  第三日,南坪所有報紙,突然都刊登了一則消息。

  博海市那位捐了廠的廠長,被提了干,而且是挺不錯的位子。

  龔皓看著報紙,突然冷笑一聲,把報紙摔在了桌面:“這可真是,殺雞給猴看。”

  “寫的可是榜樣。”錢叔搖搖頭,頗為無語:“這,當真是把我們當傻子呢。”

  這只是博海市的新聞,往常提個干,報紙都上不了。

  現在呢?居然還登上其他省份的報紙了。

  搞笑呢吧。

  這分明就是發表給他們看的,這意思不言而喻。

  陸懷安神色如常,隨意地翻了翻,不甚在意地放下:“這幾日,報紙上的信息是越來越少了。”

  其他省份的報紙也差不多,很多都是登的表彰。

  “丁順利那邊呢?就沒打聽到什么?”

  畢竟在北豐,消息該比他們這邊要靈通得多才對。

  陸懷安手指在桌面點了點:“北豐這邊,沒什么特別的消息,但是有一點。”

  他微微抬眸,眼神清冷而鎮定:“北豐市的公司或者廠,沒有一個是捐出來了的。”

  這倒是挺令人意外的,龔皓和錢叔驚異地交換了一下視線。

  能在北豐建公司建廠的,都不會是一般人物。

  倘若…捐獻出來的好處,真的像是報紙上大肆書寫的這般多的話,那些人精豈不是會爭先恐后地捐獻?

  可是他們寧可罰錢,甚至寧可被封掉,都不肯捐。

  是他們覺悟不夠?還是他們另有打算呢?

  “我個人認為,是后者。”陸懷安喝了口茶,慢慢地分析著:“我看了一下,這幾個捐了廠捐了錢的,基本都是全捐。”

  不是捐一部分,而是捐的干干凈凈。

  廠子不是某一個人的,就算沒有別的股東,管理層也不只一個廠長。

  這要捐,也不是嘴一張就能捐了的。

  想要廠子上上下下全達成一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們在消息出來后,很快就全捐完了。”

  陸懷安哂笑一聲,點點頭:“我們辦個手續,就算打了招呼,都要幾天時間吧。”

  那么大的一個廠子,嘴一張就捐了?

  仔細算了算,龔皓突然理清了思緒:“這不對。”

  他跑程序是最多的,捐學校都沒這么容易,得雙方到場,簽字,還要清點各方的賬,對數據…

  前前后后,怎么也得小半月。

  “對啊!”龔皓一拍桌子,兩眼冒光:“這時間完全對不上!”

  錢叔是不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繞的,但他們既然說了,他就信:“可是,他們也確確實實是捐了。”

  正是因為捐了,才不合理。

  “可能,是上頭怕他們反悔,所以趕緊把事情定下來,一切從簡。”

  只要廠長出面,連廠帶人,全捐掉。

  “但是這個有一點不大合理。”錢叔想了想,他跟體制內的人打交道比較多:“你看這人,進了體制后,升得太快了,平日里,就算是調崗,適應崗位都得小半月吧?”

  他這進去才幾天啊?

  還提干,還升職。

  陸懷安嗯了一聲,神色略微凝重:“那么,就有第二種可能。”

  他手指頓住,緩緩地道:“他事先有過準備。”

  不管是哪里透出來的消息,事先前所準備的話,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事先有準備,所以上上下下早就統一了思想,各種資料都是現成的。

  “甚至,他們可能做了兩手準備,真遇到了這事,就捐,有后路,就撤。”

  只是這些內情,別人不會知道,世人皆以為是他們順勢而為。

  聽著他們討論得越來越深入,甚至開始算那個廠長是否有其他隱情,錢叔聽得有些不耐煩:“可是,這些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就算那個廠長真有什么渠道提前得了消息,先做了準備,跟他們也不相干啊。

  重要的,不是他們眼前嗎?

  “我…反正我不想捐。”錢叔悻悻。

  陸懷安說得有些口渴,喝了口水:“這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跟著他理清了思緒,龔皓也有些明白過來:“既然不是一拍腦袋就做出的決定,而且北豐這邊也沒人跟上,就說明,捐廠,是走投無路的最佳選擇。”

  反過來說,只要還有路走,就不必捐。

  “什么路呢?”

  是啊,什么路呢?

  現在這些報道,可口口聲聲都是說捐廠有多少好處。

  甚至,還有人被評了先進分子,還有勞模什么的…

  陸懷安摩挲著杯沿,沉思了片刻:“你們說,這先進分子…有沒有用?”

  “沒啥用吧。”錢叔琢磨琢磨,說是上回有人捐了條路,都搞了個先進分子回來。

  以前是連縣報都沒得上的,也就現在這情景,才搞的這么盛大。

  其實就是個口頭表彰,頂多送個獎狀,沒一點實質作用的。

  “真夠敷衍的。”龔皓無語。

  陸懷安有了點思路,但還是不敢下定論:“再等等看,既然都快窮圖匕現了,也不差這兩天。”

  就看,他們誰更穩得住吧。

  光報紙上表彰還不算,南坪這邊也有人松了口,得了些利,直接把名下的小廠捐了,也搞了個名額,進了辦公廳。

  “這人倒有點意思,他的廠子馬上都要倒閉了。”

  真要按常規進程來處理的話,他怕是得賠得連底褲都留不住。

  可是他這一捐,不僅連債都不用管了,還又登報又表彰,順便撈個鐵飯碗。

  錢叔哂笑:“倒真是毫不賠本的買賣。”

  真是個人才。

  其實按照錢叔的想法,他是想找郭鳴說幾句話的。

  可是審查團這邊毫無動靜,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南坪氣氛壓抑,商河這邊卻慢慢緩和過來。

  壓力全在南坪這邊,商河不少人私下活動著,甚至隱隱傳出風聲。

  “既然捐了這么多好處,陸廠長可是先進分子,還是良心企業家呢,怎么也得帶個頭啊!”

  “是啊,他名下那個什么,可是個集團呢!”

  “還有那么多人連肉都吃不上,他要是捐了,這是多大功名啊。”

  “他那么有錢,就該捐一點出來。”

  也有人不忿這般腔調,逮著就罵回去:“就你屁話多!你那么喜歡捐,你咋不捐呢?”

  那人直接就慫了:“這,這話又不是我說的。”

  真想查源頭,又查不著了。

  可是這話,就像是野草一般,春風吹又生,無法斷絕。

  聽的多了,倒還真讓人有些認同。

  是啊,就算不全捐,陸懷安留一兩個廠子,捐出來大半,也不錯嘛。

  “平日里有啥事,就他最喜歡出風頭,真到了關鍵時候,就成了縮頭烏龜了。”

  話傳到南坪,氣得南坪這些廠長跳腳大罵。

  有罵人的,有罵商河的。

  郭鳴率先出來,指責相關人員辦事不利:“不管你們怎么想的,既然都是一個省的,這般吃相就是難看!”

  人家還沒怎么著呢,咋的,這就忍不住了,要窩里斗了?

  這些指著陸懷安撐場子的廠長氣得不輕,有些話就不過腦子了:“商河這些人就是一蠢蠢一群!頂著省會城市的名頭,卻連我們一個區都不如!”

  有人覺得這話有些過了,想著勸和兩句:“話也不能這么說…”

  “就是這樣!”卻是原先就對南坪改市為區不滿,當下更是直接罵道:“他們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捐啊!逼別人捐是什么毛病!”

  “就是!純粹是慣的!”

  “有什么事,就推我們南坪出來,我們南坪是他們爹啊!?什么好事都有他們份,什么壞事都讓我們頂!”

  這眼看著,越說越不像樣了。

  商河眾人被說得一腦袋的火:“要不是納入了商河,他們能發展得這么好?”

  別的不提,就光說那條路,從商河商貿城直接抵達南坪商貿城,要不是因著政策傾斜,能修得這么快么?

  “好哇,養了群白眼狼。”

  “要說爹,咱才是南坪的爹,再不服,那還不是咱商河的一個區!?”

  這再鬧下去,兩邊怕是要打架了。

  商河和南坪趕緊出面調和,各打五十大板。

  只是想施加一點壓力,可不是讓他們拱火吵架的。

  也因著這個事兒,報紙上都暫停了一下那些個報道。

  壓力都給到了郭鳴這邊,沒明說,但那意思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郭鳴嘆了口氣,沒有辦法,只得找陸懷安喝酒。

  他總算是有空了,陸懷安帶了龔皓錢叔一起過去,結果打了照面,就看到了郭鳴身邊的兩個人。

  三人對視一眼,和原先查到的資料對上了號:審查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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