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是找陸懷安的,嬸子猶豫了一下,才說他去車站了。
“好的好的,沒有,對,她還沒有回來…他是去車站等著,看能不能接到人…”
那邊說完,嬸子掛掉了電話。
沈媽連忙走過去,急切地問她誰打來的。
“是學校里的老師,他們說去了家里看過了,家里沒有人。”
頂著大風大雪出的門,結果屋里安安靜靜的,他們拍了門也喊了,沒有人應聲。
為了避免沈如蕓生病或者睡著了的情況,他們還借來了梯子,從二樓撬開窗戶的鎖爬進去看了。
屋里干干凈凈的,而且很多家具都蓋上了布。
沒有人。
很明顯,沈如蕓做好了長期不在北豐的打算,北豐風沙大,所以她才會這樣做。
所以老師推斷,她很有可能返回了南坪。
“撬開的鎖,他們也找人重新安裝了。”老師們還是很嚴謹的。
現在關鍵就是,不知道沈如蕓到底到了哪里。
沈媽急得團團轉,一會念叨沈如蕓不省事,下雪了就呆在北豐不,過不過年的回不回有什么緊要。
一會又念叨陸懷安,這么冷的天穿得那么單薄…
說著,突然一抬頭看到沈茂實還擱門口杵著,一跺腳:“讓你送衣裳呢,還不快去!”
等會凍著了可咋整啊?
沈茂實哦一聲,匆匆出去了。
一家人神情凝重,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可他們能忍,孩子忍不了。
倆孩子睡醒起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抱著嬸子要吃的。
嬸子搬了張椅子坐在電話邊上,不愿意挪步子,又舍不得餓著孩子們。
還是沈媽把孩子們拉開,一手牽一個:“姥兒給你們做飯吃啊,做飯吃…”
過一會兒,端了碗雞蛋面出來了:“老姐姐,你也沒吃早飯的吧,先吃點,別餓著了。”
她自己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心里火燒火燎的。
嬸子也吃不下,但還是接了過來:“我這臉都沒洗呢,不急慌,等有消息的吧。”
隔幾秒,她就往電話上頭瞅上幾眼,簡直快要把電話給盯出個洞來了。
憑良心說,她來陸家也有幾年了,沈如蕓雖然著家不多,但為人親和,待她更是沒話說的,比她親人都要好。
她雙手合十,念叨著觀世音菩薩一定要保佑。
沈媽也回過神,連連點頭:“對,我得給上柱香。”
神龕一直都沒有的,陸懷安他不信這個。
這會臨時抱佛腳,也不知道頂不頂用。
她找了倆蘋果,又搞了點花生,擺了三杯酒,點了香念念有詞。
陸懷安打電話回來,嬸子連忙把老師說的事情告訴了他:“可能是回來了,他們說沒尋著人。”
“嗯,如果回來了的話,應該就快要到了。”陸懷安也不敢呆在車里,車里太矮了,現在歸家的人又多,怕人潮洶涌錯過了。
他盡量貼著墻邊邊,哪怕打電話,眼睛都是死盯著車站口的:“我在這邊等著,如果如蕓到家了,你等會就打這個電話過來,我能接到的。”
這也是他給老板說好了的,如果打過來,讓老板叫他一下,他也給錢。
能收錢,老板自然不會拒絕。
嬸子哎了一聲,連忙叫沈媽拿筆過來。
沈爸找了紙和筆,一字一字把數字給記了下來。
他們不識得幾個字,但數字還是沒問題的。
掛了電話,沈媽才一跺腳:“哎喲,忘記給他說,茂實給他送衣裳去了!”
聽他那聲音,都知道他凍得不輕。
“茂實也真是的,這會子都還沒到!”
沈茂實一下車,就連連打了幾個噴嚏,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被人念叨了。
他抱著衣裳,車站口人那么多,他壓根找不著陸懷安。
沒辦法,他只能一輛車一輛車地找過去。
笨人笨辦法,人難找,車反正就這么些的。
正在沈茂實往前找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他抬頭望去,發現陸懷安站在臺階上。
“安哥!”沈茂實連忙跑過去,一陣風吹過來,凍得他一哆嗦:“哎喲,這還是個風口子!”
風口子嗎?
陸懷安沒啥感覺,他感覺全身都麻木了:“這邊高些,看得見。”
這里雖然風大,但是可以看到的范圍廣一些。
尤其是從里頭出來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嗯吶。”沈茂實連忙把衣裳打開,讓他穿上:“你趕緊穿上吧!”
陸懷安居然還穿著件昨天去巡視的西裝,這天氣,西裝跟沒穿沒兩樣了。
看出來這是他自己的衣裳,陸懷安連忙接過來穿上了。
衣裳一上身,頓時就沒那么冷了。
“還有這個的。”沈茂實把帽子也給他戴上了:“厚實!”
軍大衣多暖和啊,厚厚實實的,一裹,風都吹不進的。
“謝了。”陸懷安慢慢感覺身體回溫,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沈茂實搖搖頭,風吹得他一張嘴就感覺喉嚨都涼了,他搓了搓手:“你去吃個早飯吧,我在這兒看著!”
也不是不餓,實在是沒心情吃。
“先不吃了。”陸懷安搖了搖頭,目光依然緊緊地盯著車站口:“看她什么時候到吧。”
他時不時地抬起手,看一眼時間。
每隔半個小時,就會讓沈茂實在這守著,他去打電話。
北豐那邊,雪已經下得很深了。
在南坪,下雪的時候,總難免的帶點雨水,因為氣候潮濕嘛。
雪和雨水一交融,就會融化,一般得下雪沙子才能有雪層,不然雪花落地就沒了。
可北豐不是的,北豐干燥,下雪就純粹是下雪,落地厚厚一層。
“老師說,再下一會,他們就沒法出門了。”
他們已經跑遍了陸懷安的店鋪,沒找到沈如蕓,也沒找到丁順利。
陸懷安聽了,倒也不意外。
天氣有變,工程肯定得停的。
只是不知道丁順利去哪了,也許是去朋友家了吧。
他人機靈,總不會出事的。
現在最讓人擔心的,就是沈如蕓了。
打完電話,陸懷安步伐沉重地走上臺階。
“安哥。”沈茂實原地小步地踏著腳,面帶驚慌地看著他:“下雪了。”
陸懷安陡然回過神,一抬頭。
飄飄揚揚的雪,夾雜著細細碎碎的雪沙子,兇狠地拍在他的臉上。
南坪的第一場雪,來得竟如此突然。
他心里一咯噔,喉嚨更住了。
如果雪下大的話,就算沈如蕓成功從北豐出來了,也很有可能堵在半路上…
想到最糟糕的結果,各自心里都是一沉。
倆人對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下起了雪,有些人出來就打上了傘。
為了不錯過,陸懷安帶上沈茂實,一人守了一邊,盯著出來的人瞧。
看著人家接到了親友,歡聲笑語地離開,他們心里頭一片酸澀。
也有哭哭啼啼,拍著大腿說怎么辦的婦女,哭暈了就被家人拖回去。
除了每隔半小時的打電話,倆人就這樣安靜地立在雪中,眉毛上都漸漸沾了一層雪。
一直熬到中午,漸漸沒人了。
沈如蕓還是沒見著。
看著臉色蒼白的陸懷安,沈茂實給他搞了杯熱水過來:“喝點熱水吧。”
陸懷安接過來,暖了暖手,才小口小口地喝著。
“也不知道…”沈茂實正說著話,忽然看到后邊有人揮手,他連忙推了推陸懷安:“安哥,那老板叫你!”
扭臉看了一眼,陸懷安面色大變,杯子直接扔了,往那邊飛奔。
地上下了雪沙子,又濕又滑,走到半路還差點摔一跤。
好不容易到了店里,還好,電話還沒掛。
“喂?”
電話是嬸子打來的,她又激動又歡喜又擔心:“小蕓打電話回來了!她說她昨晚上就出發了,但現在雪下得大了,有雪沙子,車子停在了屯興縣!”
屯興縣離南坪有點距離的。
若是坐火車,大概也就半小時的距離。
可如果走路或者開車的話,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好,我知道了。”陸懷安讓她千萬守著,沉吟片刻:“如果她再打電話回來,讓她原地呆著別動,我去接她。”
沈媽聽得擔心死了:“怎么接?”
他們又沒火車!
陸懷安掛了電話,又打給崔二,讓他立刻把拖拉機掛上鏈條開到市里來。
然后他讓沈茂實跟著他回去。
“回去?”沈茂實聽了,有些遲疑:“那萬一,他們車又好了,又能開了…”
“開不了,那是一車的人,他們不會拿全車人性命開玩笑的。”
既然會停下,就說明雪下得比南坪這邊還深。
屯興和南坪,中間隔著一座大山。
屯興縣更靠北,三面環山,唯一敞開的那一面又臨江,北風吹過來,他們連個遮擋都沒有,肯定更冷。
陸懷安很快就想出了應對之策:“在這等著不行,我們得過去接她。”
趁著現在南坪剛下雪,還來得及。
如果拖到晚上,雪下深了,車出不了門了,到那時,什么都晚了。
“好。”沈茂實連忙去開車,陸懷安叫他直接過來:“你的車別開了,我們不是開小車過去。”
這天氣,這種車子壓根上不了路的,等會雪沙子一多,輪子絕對會打滑。
而且,他得回去查一下路線,帶上地圖才行。
崔二接了電話,火急火燎地往市里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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