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達笑了笑,指指車間里頭:“我們一位老師傅,非說有個問題跟陳副廠長沒討論清楚,這不,剛好這兩天機器保養,我就送他過來嘍。”
反正商河離南坪也不遠,他過來帶帶路,也免得師傅跑冤枉路。
陸懷安哦了一聲,跟著他一塊進去。
現在冰箱廠這邊是從一眾工人里頭選出來的車間主任,管得住人。
正好,陳翊之不擅長管理,只喜歡搞研究。
他就索性當了甩手掌柜,把這些管理方面的工作,全都交給了車間主任在搞。
自己呢,一頭埋進了機器里頭,整天琢磨著拆開機器研究個透徹。
遇著零件廠這種老師傅,千里迢迢跑過來找他討論問題的,陳翊之簡直不要更興奮。
陸懷安一進去,就聽到了他激烈的聲音。
跟平時那平平淡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這個地方就是該照我說的來!這個參數它就是有問題的!”
老師傅也不甘示弱:“我根據我的參數調整過后,產量反而有所提升!”
“那也只是短期的而已!長期的話,反而會加劇磨損!”
“磨損的只是鉆頭,鉆頭我們現在自己生產,跟我們的產量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
倆人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
最后,他們決定按照自己的推算,一起算出最后誰的損失更大。
“得了,我就不過去了。”陸懷安擰著眉頭,停下了腳步。
就這氛圍,感覺他們下一秒就要抄刀子干起來了。
李鴻達撓撓頭,也感覺頗為可怕:“我前幾天也被纏著討論了半天,我說不過他。”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至于專門抽時間把人帶過來。
正好,陸懷安回來了,他就順道把零件廠這邊的進展給他報告一下,也省得回頭再找他了。
“我們的鉆頭和銑刀產量都還不錯,客戶們反應都很好。”
尤其是南坪的鐵路部門這邊,他們也給簽了個訂單:“這個月開始,我們就加大產量,開始往他們這邊供貨了。”
鐵路部門軍轉民用的,不止一個棉紗廠,照領導那說法,是還有其他廠子也要轉的。
只是棉紗廠因為體量不大,所以轉起來不費勁兒,就沒花費什么時間就轉了。
其他體量大的,得慢慢操作。
陸懷安聽了,眉頭微皺,這樣的話,他怕是得找領導多喝兩場酒才行…
“另外,我們這邊現在也開始上線做一些小零件了。”
這個是亭陽這邊張廠長給的建議,他們剛好有客戶需要,陸懷安他們剛好會做,他就牽了個線。
畢竟這個單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他們廠里頭另開條線,著實是不劃算。
送給陸懷安他們這邊,事兒解決了,還能撈著兩邊的好感,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這也是在他確定陸懷安他們值得信任,不會搞砸的基礎上的。
“嗯,這個我知道。”陸懷安點了點頭,張廠長給他打過電話:“不過他沒具體說明,當時我挺忙的,只謝了他就沒細說了,現在怎么樣了?”
李鴻達嘿嘿地笑了兩聲,興奮地道:“他們這單還不小,雖然第一批的貨不多,但是他說可以給我們簽兩年的合同,說是必須保證,前后質量一樣,所以不能換別的廠子制作。”
那挺好的呀,陸懷安也挺高興:“那簽了合同了?”
“還沒簽呢!”李鴻達這不是剛打了報告,還沒交上陸懷安這邊嘛:“今天正好遇著你了,就先給你說一下嘿嘿。”
陸懷安利索地點了點頭:“成,回去我就給你簽。”
這報告容易簽,但這合同的話,李鴻達也說了,可能得李鴻達自己親自去一趟。
“別的都還好哈,主要是這個前后溝通什么的呢,都是我和小汪在跟進的,我是想著,我過去的話,可能顯得我們更有誠意一點點。”
想想也確實是,陸懷安嗯了一聲:“那你這去的話,三五天總要的吧,誰接手你的活呢?”
李鴻達光笑不說話,沖著遠處挑了挑眉。
循著他的目光一看,陸懷安也笑了。
好家伙。
那邊陳翊之他們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誰也不服誰,眼瞅著就要打起來了。
“反正我現在負責的基本上都是技術方面的事,這個可沒人比陳副廠長更合適了。”李鴻達搓了搓手,壞心眼地笑:“剛好,他們有問題沒討論完,干脆調回去好好討論完了再說,等他們討論出結果,我也差不多回來了。”
也省得他還得帶著人天天往商河這邊跑,雖然隔的不遠,這來回跑也累不是?
陸懷安笑的要死,可真行啊!
去新安村后,龔皓聽說了,也笑得不行:“干的漂亮。”
陸懷安首先把李鴻達的報告給簽了,其他文件也處理一遍,才問道:“現在村里的工作進行得怎么樣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怎么都沒看到什么人。”
要平時,這會子應該是田里地里最忙的時候啊。
“他們都去青上村了。”龔皓啪啪算著帳,頭也沒抬:“青上村他們把能整平的地全給整平了,這么多的地,總不能種同一種蔬菜,所以他們在商量著,看看哪些菜能多種,哪些菜得少種。”
這倒也是,陸懷安哦了一聲:“那…”
“那幾個村子,現在也都在搞了。”龔皓知道他想問什么,前天他還去看過:“他們好像是分了工,不修路的就去整地,不整地的就去修路,幾個村子卯足了勁,感覺跟在比賽一樣的。”
一個個興奮得不行,生怕自個兒落后了。
“哦…”
這樣的話,倒是比陸懷安想的還好些。
也是,他們又不傻,有這么條門路,別人想要還要不來呢。
正說著呢,龔蘭穿著工作服就跑了過來。
推開門,她四處張望著:“陸廠長,老錢回來了嗎?”
“沒有呢。”陸懷安有些意外,問她有什么事:“蒼嵐縣那邊還有點事情,我讓他在那幫我看著點,怎么了?”
龔蘭哦了一聲,擺擺手:“倒沒什么事,就是…我公婆來了。”
公婆?
錢爸錢媽么?
陸懷安想起那個雪夜的那頓飯,起了身:“那我得去見一見。”
剛好文件也都簽完了,他們便一起過去。
路上,龔蘭也把情況大概地說了一下。
其實打一開始,他們是不大樂意錢叔娶龔蘭的。
畢竟龔蘭這離婚就算了,還帶著兩娃,這在村里是很丟人的事兒。
可是熬不過錢叔樂意,他們也只得認了。
只是要他們心里有疙瘩,自然不大愿意來帶孩子。
好在龔蘭也不在意,反正她時間自由,做事麻利,請個人帶帶小的,基本忙得過來。
“村里不少人說閑話,尤其是…”龔蘭看了陸懷安一眼,咳了一聲:“還一直找他們問,問你在哪…”
陸懷安心里一沉。
那些人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
幸好,陸定遠還算個人,回去沒說什么不該說的。
見了面之后,錢爸錢媽也很是高興。
錢爸更是等著沒人的時候,拉住陸懷安,很認真地說自己絕對沒說他的事情:“他們怎么問我,我都是說我們不知道!”
口風嚴得很,一個字兒都沒透露!
聽了這話,陸懷安稍微松了口氣。
倒不是怕什么的,實在是,他已經不愿意再搭理那些事了。
“定遠的孩子治好了么?”
關于陸定遠,錢爸倒是沒什么看法:“治好啦,聽說他中了大獎,給孩子治好了病,孩子現在能吃能喝,再養些時日,應該就沒啥問題了。”
只是可惜的是,陸定遠的老婆,跑了。
錢爸搖搖頭,抽著煙:“孩子治好回來,本來是好事,結果他媽非說他是找到了你拿的錢…家無寧日啊!”
本來婆媳關系就不好的,之前他老婆就走了,見孩子好了又拿了賺的錢回來,想給孩子養養身體。
結果趙雪蘭天天鬧騰,人又舍不得兒子受氣,只顧著把氣全往媳婦這兒撒。
人可不是沈如蕓,沒得那么讓著的,見陸定遠發了幾回脾氣,趙雪蘭也不見收斂,媳婦一怒之下,直接走了。
“我坐車的那會子,聽到定遠在找司機問來著,好像,他準備帶著孩子一起去找媳婦。”
出來過一趟,陸定遠應該沒那么懼怕離開家里了。
陸懷安嗯了一聲,沉默下來。
憑良心說,他是希望陸定遠能過上好日子的。
要走的時候,錢爸突然喊住他:“那筆錢,就是定遠孩子治病的錢…是你給的嗎?”
陸懷安怔了怔,對于這個過去對他多有助益的老人,他不想騙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果然…”錢爸磕了磕旱煙桿兒,點點頭笑了:“果然是你,好孩子,好孩子啊…”
他們都猜測是他,但真的確定是他的時候,他還是感到很欣慰。
陸家人不會想啊…
“對了。”錢爸想起個事兒:“我聽小蘭說了,你們村里這邊也在搞地是吧?周支書也在弄來著。”
要說誰最想不開,那真的就是周支書了。
他實在太想讓村里人富起來了,越窮屁事越多!
來過新安村幾趟,每次來他都遭受心靈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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