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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見財起意

  “對啊。”沈如蕓其實也挺想去的,但算算時間,真的來不及:“我還是不去了。”

  陸懷安沉吟著,沒急著說話。

  他想起了許經業說過的話,他說,現在社會變化太快了。

  如果一直是過去的思維模式,真的很難跟上時代。

  他們這一代人,基本可以說是站在偉人的肩膀上,只要伸手夠一夠,就一定能有所成就。

  可是如果連夠都不想夠,想要別人喂飯給你吃,那只能是一事無成。

  陸懷安覺得,這時裝展一聽就很時髦的樣子,有機會的話,不如多去看看。

  “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沈如蕓想了想,往他懷里一倒,嘻笑著:“好呀,你要是去的話,我就算再沒時間我也去!”

  嘖,陸懷安捏了她一把:“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是啊!”

  笑歸笑,陸懷安還是讓她問一下時間。

  “姜小桃不一定有這眼界,我估摸著吧,這事應該還是蕭明志給她說的。”

  對哦,沈如蕓果然沉思起來:“那我覺著,我還是得去一趟。”

  結果問了之后,時間還早著呢。

  沈如蕓便抽個空,打了個電話,算是把這事提前定下來,要了兩個入場名額。

  第二天一早,陸懷安便準備動身,跟她一起回北豐。

  結果車子剛拐彎,陸懷安就是一腳急剎。

  正打盹的沈如蕓往前重重一傾,嚇得她魂飛魄散,瞌睡都醒了:“你干啥呀?”

  但她沒有聽到回音。

  她心一咯噔,怕陸懷安剛才受了傷,連忙扭頭看。

  結果卻看到陸懷安微微皺著眉,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左邊的一條巷道。

  那條巷子挺短的,穿過去就是市人民醫院。

  沈如蕓探身望了兩眼,沒看到什么,疑惑地問他:“怎么了?看到誰了嗎?”

  “嗯。”陸懷安深吸一口氣,有些煩躁地點了支煙:“我弟。”

  隔得太久遠了,沈如蕓心里真的已經把那些人拋在了腦后。

  乍一說起,她都想不起來他弟叫啥了。

  沈如蕓啊了一聲,怔住了:“他…”

  “定遠怕是遇著什么事了。”陸懷安皺著眉頭,還時不時往巷子里看一眼,半晌,掐掉了煙:“算了。”

  一路上,倆人都很沉默。

  陸懷安心事重重,沈如蕓最后攔住了他:“你還是去看看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畢竟是去醫院,現在的人,如果不是大病,基本都不會跑醫院的。

  更何況是陸家村那樣的地方,去縣里治病都是了不得的病了。

  陸懷安略一沉吟,還是點了頭:“行吧,我不去看看還是不放心,那你小心點。”

  這么久以來,他們要想知道他的下落,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

  尤其是陸定遠,說不得這次讓他看到,就是他故意露面的。

  送了沈如蕓之后,陸懷安折了回去。

  果然。

  車子開到那條巷子前,就看到角落里蹲了個人。

  天還早,太陽都沒出來,穿個短袖短褲的,風一吹還是挺涼。

  陸懷安把車停在路邊,盯著他看了一會,才拉開門下去。

  聽到腳步聲,陸定遠驟然抬頭。

  看到他,陸定遠整個人都懵掉了。

  “怎么,不認識了?”陸懷安聲音低沉,打量了他兩眼:“吃飯沒?”

  萬萬沒想到,見面之后,他第一句話是說這個。

  陸定遠眼圈一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搖了搖頭。

  幾年沒見,兩個人都變了。

  陸懷安洗去了一身浮躁,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行事之間,開始有了點老板派頭。

  而陸定遠,再不復從前張狂模樣,眉宇間多了三分煩悶。

  熬在那個家里頭,誰都會煩會悶的。

  陸懷安帶他去了粉店,找了個靠里邊的位子坐了,點了兩個豬肝粉。

  碼子是現炒的,料放得足,價格也不便宜。

  正因著價格不便宜,這里頭基本沒啥人進來,要吃的也都是擱外頭椅子上吹著風吃。

  陸懷安沒急著說什么,埋頭吃粉。

  粉確實很好吃,陸定遠吃得滿頭大汗,倒一點都不覺著冷了。

  吃完了,陸懷安開車帶他去了江邊。

  倆人在石頭欄桿上坐下,陸懷安扔了根煙給他:“說說吧,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陸定遠看了他一眼,把臉扭到了一邊:“我,遇到了點事。”

  他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打從出世開始,他媽就看不慣他女兒。

  覺得她礙事,只想要個男娃。

  但陸定遠真不覺得男女有啥區別,半哄半騙的,好歹算是留下了。

  他媳婦也還算爭氣,第二年又懷了,這回生準了,生了個兒子。

  結果就因為他女兒帶著弟弟玩,沒看好,他兒子摔了一跤,結果他媽就踹了一腳,把他女兒當場踹到了池子里。

  “水冷得很。”陸定遠抽煙的手都直哆嗦,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她也小,不懂得告狀,我回去的時候衣裳都換了,只知道她今天著了涼。”

  第二天就病了,他媽也沒給他們說。

  喂了兩天藥,眼看著燒得厲害了,才叫了個郎中到家里看。

  后面吃藥吃好了,卻三天兩頭淌鼻血。

  “也說不得是什么問題,醫院啥都檢查不出來。”陸定遠抹著眼淚,再不復人前的死撐。

  在他哥面前,他嚎啕大哭:“哥,我真的好怕啊,我怕囡囡像你一樣,走了就不回來了。”

  他跟趙雪蘭動了刀子,翻了臉,帶了所有的錢,跑出來的。

  聽著他說的這些事,陸懷安感覺像在聽自己的翻版故事。

  “唉,我夾在中間是真的難受啊,一邊是我媽,一邊是我媳婦,天天干架,根本勸不住。”

  鬧的最兇的,就是這回孩子出了事。

  陸定遠的媳婦,本來就不是什么隱忍的主。

  陸懷安想起從前,趙雪蘭也試圖壓過她,但是被她撅回去了,加上她娘家近,兄弟兇悍,鬧了一回狠的,趙雪蘭就此消停了。

  反正還有個沈如蕓嘛。

  只是,她連陸定遠都沒放過,這是陸懷安想不到的。

  “那你媳婦呢?”

  說起這個,陸定遠就真的只剩下苦笑了:“她走了。”

  兒子被婆婆帶著,女兒重病無治,丈夫軟弱無能。

  她挑了個大太陽的好天氣,收拾了兩件衣裳就走了。

  “聽說是去了定州吧,不清楚。”

  她可不是沈如蕓這般好性子,她身體好好的,能跑能跳,家里也是慣大的,沒吃過什么苦。

  過得不好,回家她也沒啥不好說的。

  家里人心疼,過得不好就先鬧著,后面眼看著大女兒要沒了,長痛不如短痛,她索性遠走高飛,眼不見為凈。

  “…”陸懷安無語。

  兩兄弟沉默了很久,一起抽完了整支煙。

  最后,陸懷安嘆了口氣:“是什么病呢?現在查出來沒有?”

  “查出來了。”陸定遠滿面愁容,無奈地道:“長了個瘤子,需要動手術。”

  原是不嚴重的,但是感冒一直沒好,這個瘤子越長越大。

  動手術?

  陸懷安皺眉,他沒想到這么嚴重:“醫生怎么說?”

  “說能治好的,瘤子切掉就能痊愈,是什么抵抗力下降了導致的,基本不會復發。”

  但就是,需要一大筆錢。

  陸懷安跟著他一起去了一趟。

  再次看到他侄女,他的心情很復雜。

  記憶里,這侄女總是又黑又胖,吃得滿臉橫肉。

  可現在呢?

  臉色慘白,瘦得剩把骨頭,呼吸都靠機器維持著。

  也沒得別的說,陸懷安嘆口氣,給他存了筆錢到醫院里,夠動手術了。

  醫生也挺高興的,畢竟這么個小姑娘,因為這瘤子沒了實在太可惜了。

  陸定遠一路沉默地送他出去,到車邊的時候,他才張嘴:“哥。”

  腳步頓住,陸懷安嘆口氣,拉開了車門。

  這一句哥,他想應,但他不能應。

  他實在是傷透了心。

  “哥。”陸定遠拉住他,垂著頭:“我,我其實早就知道你,你開了個廠子…你很厲害…我知道我家對不起你,我以后,以后不會再找你了,這,這次,謝謝你…”

  陸懷安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平靜地看著他。

  深深地垂著頭,陸定遠飛快地說著:“我,我想說的是,你和你爸媽,一樣厲害…我上回,找媽拿走的我的錢的時候,我找著了這個。”

  他掏了半天,從懷里掏出半張破碎的紙:“對,對不起,我沒搶到完整的,但我媽當時說…你媽特別厲害,是個做生意的,當時,他們抱了你,換了你脖子上掛著的金鎖,才活了下來。”

  那個年月,趙雪蘭身體又虛,要不是靠著這錢買了老母雞溫養,壓根沒可能再生孩子,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陸懷安頓了半晌,才慢慢伸手拿過那截紙。

  就是一紙殘頁,是張出生證明。

  姓這欄,非常清晰,陸。

  地址那欄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手寫的北豐二字,還算清晰。

  “媽,媽說,當時就是瞧著,也姓陸,覺得有緣…”

  有緣?

  陸懷安垂眸看著這張紙,沒有說話。

  何止是有緣。

  還是糾纏了兩輩子的孽緣。

  他轉過身,壓低聲音:“也就是說,我不是她撿到的?”

  “…”陸定遠咬了咬牙,搖搖頭:“不是。”

  具體什么情況,他不清楚。

  但這些東西都有,甚至還說他脖子上掛了金鎖…

  “見財起意?”陸懷安嗤笑一聲,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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