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早就說過,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反正,這事你別插手就對了。”陸懷安想了想,覺得也不好做得太絕,頓了頓才道:“你要幫的話,也別明面上幫,用你私人名義。”
這個他倒是懂的,錢叔無奈地笑了:“嗯呢,但是他主要是,錢都已經被他花了一大半了。”
一部分拿來做這批的定金,一部分用來購置原料,一部分走人情了。
想著都到兜里的錢了,總不能還被人掏出去吧?
誰成想,還真就有這種事。
氣得老馬飯都吃不下,生了滿嘴的泡。
可這事也確實是他自作自受,都怪他自己貪。
老馬悔啊!
他是真的后悔!
陸懷安電話都沒掛,就聽得老馬過去找錢叔了,懊惱得直捶自己腦袋。
聽了兩句,陸懷安也無意偷聽,索性掛斷了。
“怎么了這是?”沈如蕓一直在旁邊,也聽了個差不多:“他這是,要還錢?”
“嗯,不義之財,要吐出來是正常的。”
但凡老馬不這么貪,要了布料去做東西,情況都會好很多。
可惜,他偏偏連這點運費都舍不得,可不就得虧得更多。
好歹兄弟一場,錢叔到底還是沒狠下心見死不救。
他個人借了一筆錢給老馬,算是暫時填補了一絲虧空。
老馬自然是千恩萬謝的,他捅了這么大簍子,好幾個朋友都避而不見,唯有老錢情深義重。
他這邊是妥當了,龔蘭是真的氣哭了。
隔天就聽說,她跟錢叔吵架了。
沈如蕓還挺意外的,畢竟他們結婚也這么長時間了,別說吵架,那是臉都沒紅過。
怎么這回,鬧的這么厲害?
畢竟是錢叔的家事,陸懷安不好問,沈如蕓索性自己打了個電話過去。
龔蘭接了電話,開始還不肯說。
后面問到了點子上,她才憤怒地道:“他盡逞強,我也不是說,非不讓他救,但也要量力而行是不是?”
家里三孩子呢,果果轉到了市里的好學校,這馬上小朵兒也要上學了,她也想讓小朵兒跟果果上一個學校,這還得準備一筆錢的。
他們也攢了些錢,想著最好是再買輛車,找個人接送一下倆孩子。
畢竟龔蘭忙,沒時間接送,錢叔呢,三天兩頭喝酒,她也不敢讓他去接。
都說得好好的,車子她都看好了,結果出了這個事。
“我都說了,借一部分,人家一個廠子都在那呢,能有什么事?借點錢意思一下得了唄?”
結果錢叔就這么莽,把錢全給借出去了。
這下好了,九月就要開學,這下子整的他們啥都沒得了,一點積蓄都沒有,心里都發慌。
她這么一說,沈如蕓也覺得錢叔有點過了。
晚上說起的時候,她讓陸懷安跟錢叔說一下:“你看這事辦的,他倒是情深義重了,壞人全給蘭姐一個人做,也不大好吧?”
陸懷安聽得直皺眉:“怎么我聽錢叔說的又不一樣?”
他們本身就有一輛車了,錢叔說自己本來就不想再買一輛車,倆閨女要上學,大不了他以后少喝點嘛!
而且平時崔二他們經常往返市里村里的,誰有空捎回來不是也一樣的。
救急不救窮,他這錢是去救老馬的,又不多,只是頂一下這個漏洞,廠子還在運轉,還盈利呢,倒個手的事兒,能有什么的。
沈如蕓也呆住了:“這,好像也有點道理哈。”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陸懷安擺擺手,打了個呵欠:“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自己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也是,沈如蕓先睡下去,側身看著他:“對了,那個事我給你辦成了。”
脫掉衣服,陸懷安疲憊地在她身邊躺下:“啥事啊?”
“你忘了?”沈如蕓急了,直接翻身坐了起來:“哎,你別睡!你先聽我說!”
陸懷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擺擺手:“你說,你說嘛,哎喲,你別扯我。”
到底是沒能拗得過她,陸懷安半靠在床頭,瞇著眼睛看她:“這樣行了吧?你說。”
“就是那個夜校,哦不,在工廠里開班的事情啊!”
這陣子,沈如蕓天天忙活奔波的,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陸懷安辛苦,她就沒讓他煩心了,這事她可是上了心真把它當個事兒在干的。
“我們同學里頭,我全都問了一遍,很多人都樂意來的。”
不僅如此,他們學校其他年級的同學也有些想來,她一一見過,確認是有點真本事,不是想過來混日子賺輕松錢以后才記下了名字。
“然后,還有我初中的同學…”
初中同學?
陸懷安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初中的同學不就跟你一批的嗎?”
“哎呀,不是他們。”沈如蕓知道他可能都忘了,有些遲疑地道:“就是…你還記得嗎,當初我能到市里來培訓,是校長推薦我過來的。”
不是市里的初中,而是縣里的初中。
陸懷安頓住,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你…怎么跟他們聯系上的?”
“呃。”這是重點嗎?
雖然感覺他的關注點有些奇奇怪怪的,但沈如蕓還是如實說了:“校長的電話,我一直記著呢。”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點頭:“我記得當時的校長,好像叫…”
“吳校長。”沈如蕓笑了笑,又嘆了口氣:“當時他推薦我來的時候,其實是說好了的,讓我拿到名額,他就幫我搞好學籍的事情。”
要不是他伸了這只手,沈如蕓連學籍都沒得,也壓根就不用談什么讀書參加各種比賽,更別提現在還能考大學了。
陸懷安摸了摸她的頭發,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你就想幫他們一下?”
“嗯,縣里的同學你也是知道的。”
比市里的同學們更窮,更需要這樣的一次機會。
而且是初中,剛好也放暑假,一個半月的時間,二三十塊錢,包吃包住,他們想都不敢想能有這種好事。
“順便,還能幫他們鞏固一下小學的內容。”
沈如蕓其實心里一直挺過意不去的,當初答應了吳校長,結果后面吳校長一聽說她能有機會留在市里的初中,立馬讓她答應。
她雖然是留在了市里,但心里一直記掛著這個事情。
這一次,也是想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一幫,拉一把。
說著,她有些緊張地看著陸懷安:“你覺得行么?他們水平應該不差的,我也會盯著,如果內容不大行,我會看情況進行調整。”
“這有什么的。”陸懷安拉了她一把,讓她靠在他懷里:“你有這份心,我也很高興。”
吳校長當初雖然也有一分私心,但確實是他們命里的貴人。
“嗯。”沈如蕓靠在他懷里,也悄悄地松了口氣:“我還擔心你會不高興呢。”
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反對的話,這筆錢就算她自己掏,她也想把它給辦成。
難得能這么正大光明地幫助他們,她很高興。
“這有什么不高興的。”陸懷安摸了摸她的頭發,悶笑道:“你是老板娘,你說了算。”
哎呀,這人老不正經的。
沈如蕓俏臉飛紅,伸手掐了他一把:“你煩人!”
“嘶!”陸懷安大驚小怪地一抽,身體縮了縮,臉皺成一團:“好疼!”
她下手有很重嗎?
沈如蕓雖然覺得應該不至于,但還是緊張地問:“哪?哪里?”
陸懷安握住她的手,精準地放到他腰上:“這里。”
這?沈如蕓給他摸了摸:“是這里嗎?”
“不是,往下一點。”
摸到了肚臍眼。
“再往下。”
第三回,沈如蕓突然就明白了,立即想抽手,結果卻被摁住了:“你怎么能摸我呢!?”
陸懷安一本正經,果斷地伸出手:“不行,我不能吃虧,我得摸回來!”
被子一蓋,燈光拉滅。
第二天陸懷安起來,神清氣爽。
沈如蕓眼睛都睜不開,一把推開他:“走。”
“好好好。”陸懷安掂了掂兒子,嘆了口氣:“沒辦法,你娘現在起不來,你還是喝你的奶粉吧!”
女兒倒是個乖覺的,喝了奶粉就瞇著眼睛要找媽媽。
往沈如蕓懷里一塞,閉著眼睛就睡了。
兒子晃著手,到處瞧,死活不肯睡。
陸懷安沒有辦法,只能抱著下樓。
結果剛到樓上,周樂誠就興沖沖地跑了進來:“陸哥!快看!誰來了!”
陸懷安循聲望去,也是一喜:“周叔!”
乍一抬眼,周叔看到他懷里的小團子,都有些呆住:“你…生啦?”
什么叫他生了,陸懷安笑死:“是,我媳婦生的,我兒子!”
小星兒一點不認生,覺得周叔臉上的胡子很有趣,畢竟他認識的人里頭,都沒人有胡子的,伸著手要抱抱。
周叔很驚喜,東西都顧不上了,洗了手就過來想接手。
結果,小家伙一到他懷里,立馬露出了魔王本性,兩只手緊緊揪住他的胡子,死都不撒手。
“哎喲,哈哈哈哈,這小東西,手勁還挺大。”
周叔想想,都好久沒抱過這么小的孩子了,他忍不住給周樂誠說:“你小時候,也跟他一樣,喜歡揪你爺的胡子…”
“不會吧!”周樂誠可不樂意自己的糗事被說出來,伸手去拉小星的小肉爪:“快松開!”
陸懷安跟著小心地掰,總算是弄下來一只手,結果弄另一只手的時候,這只手又抓了。
最后是兩個人一人一只手地拉開,才總算救出了周叔的胡子。
陸懷安給他道歉,周叔擺擺手:“這有什么的,小孩子嘛!”
一盞茶喝完,他才說起正事:“這趟下來,其實也是你爸媽等得著急了,非讓我下來給你說說,你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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