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市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穩定!發展!
折騰這么久,淮揚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怎么龔皓又要調離崗位了?
等把淮揚廠長叫來,孫德成直接問的。
“啊,這個…”淮揚廠長自己也是懵的。
說句實在話,他也就當時搞不定財務部的時候急切了點。
管他白貓黑貓,抓得到老鼠就是好貓。
反正龔皓派上了用場,各種亂七八糟的帳本也整理得利利索索的,他也就沒多話了。
只是回過神來后,他就明白自己大約是被徐魯給坑了。
但這會子,龔皓都已經立住了腳跟,他再多嘴,一點用都沒有。
因此他只是授意讓財務部的人架空龔皓,尤其是最近的帳,那是一點沒讓龔皓沾手的。
現在聽說龔皓要走,他也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哦,這個呀,我知道的。”
“你知道!?”
孫德成簡直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了。
當他們是什么?想要龔皓的時候就鬧起來要,非要他不可。
好不容易說服了陸懷安,頂著這么大的壓力把人給他搞過來了,才做這么點時間就讓人調回去?
“其實是這樣的。”
淮揚廠長現在做出了點成績,心里頭又在琢磨著一筆更大的生意,說話間也有了底氣。
他把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生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只要龔皓走了,他也就能徹底放開手腳,風風火火地干一番大事業了!
組織人開了兩場會,最后,孫德成還是在同意書上簽了字。
原因很簡單。
淮揚廠長立下軍令狀,說自己保證,這個月淮揚產量,一定翻番!
這可不是之前那個瀕臨倒閉的淮揚,而是已經有了起色,銷量不錯的淮揚。
如果在這個基礎上,他還能將銷量翻番,那么淮揚就算是立起來了。
那么,淮揚就真正做到了起死回生!
只要他有這本事,別說龔皓了,他想要郭鳴過去幫他做一個月,孫德成都會認真考慮!
于是,借調過去沒多久,龔皓又收拾東西回了新安村。
他回村這天,不少人都過來看他。
陸懷安開車送他回來的,看到陸懷安,村民們更高興了。
隔壁村的村長更是歡喜極了,特地尋了陸懷安說事:“哎喲,前些天又下了一場大雨,但是都沒漲上來了呢!”
自從能賣菜以來,村里賺了不少錢。
以前是窮,現在有了點錢,村里人也樂意出把子力氣。
河堤修高了修寬了,車都能別身了。
“兩邊我都砌了點石頭!”村長樂呵呵的,說起來都想笑:“這下子,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陸懷安聽了,也挺為他們高興的,吃飯的時候都多喝了兩杯。
他們村里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村里大小伙子,現在都有的是人想要嫁過來。
十里八鄉都知道,他們新安村是頂有錢的,嫁過來那就是來享福的。
人一多,村里就熱鬧了。
許多人家里頭,都買了電視機,裝了電話,手頭還有存款的,甚至會置辦輛摩托車什么的。
“挺好,挺好的。”
可惜他們去年整的那個大棚沒搞起來,一說起這個,先頭跟著他們搞大棚的村民都有些可惜。
大棚?陸懷安想了想:“這個,我倒是認識個人,他說他原先是北方的,對大棚挺了解,回頭我找他過來瞧瞧。”
“哎喲,那可敢情好啊!”
吃飽喝足,陸懷安揮別眾人,跟沈如蕓一塊回家休息。
畢竟喝了酒,他也沒想著回市里了。
嬸子和沈如蕓一人抱一個孩子,時不時擔憂地問他:“你真沒事?要不還是我扶你吧?”
陸懷安有些醉意,但腳步還算穩當:“我沒事,你顧好…孩子就行。”
原想著到家了就好好睡一覺的,結果剛睡一會就被人叫醒了。
“懷安,你醒醒。”沈如蕓搖了搖他,聲音有些急切:“錢叔打電話過來了,說有急事找你。”
今天是龔皓回村的日子,錢叔卻連面都沒露。
他昨天就給陸懷安打了招呼,說他今天有點事情,可能沒空。
陸懷安這會子想起來,一揮斤:“能有什么事,告訴他,沒關系!龔皓不會在意的!沒事兒!”
“不是,錢叔說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哎呀,你趕緊起來吧!”
半拖半拉的,沈如蕓好不容易才把陸懷安叫起來。
洗了把臉,陸懷安搖搖腦袋,總算清醒了半分。
半瞇著眼睛,他拿起電話:“喂?”
都這么久了,錢叔居然還沒掛電話。
“懷安,是我。”錢叔也沒打什么馬虎眼,開門見山地道:“我這邊情況有點不對。”
陸懷安唔了一聲,有些奇怪:“哪里不對?”
“有人找我談一筆生意,訂單很大,我看過他的樣品了,布料很好,但他給的價格卻不是特別貴。”
這不是挺好的嘛,陸懷安哦了一聲,耐著性子道:“那有什么問題嗎?”
錢叔也不知道怎么給他說。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這批貨,他們是按噸來算的。”
陸懷安打了個激靈,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什么?
按噸!
什么樣的東西,能按噸來算?
鋼材!鋁材!這些,說按噸來算,他是相信的。
可是錢叔現在管著的是紡織廠,什么樣的布料,能按噸來算?
陸懷安閉上眼睛,扶著桌子:“錢叔,你等我一會,我喝口茶,清醒一下。”
幸好,沈如蕓很了解他,已經泡了茶煮了醒酒湯過來了。
茶葉放得老多了,一口下去,苦得臉都皺起來。
“就是這個味兒!”茶是溫熱的,不燙,陸懷安喝了一大口,又把醒酒湯喝了,才重新接起電話。
錢叔還擱這等著呢,拖了這么久了,他都沒原先那么緊張了,笑道:“怎么樣?清醒點了沒?”
“呼!好多了。”陸懷安按了按額角,努力讓自己的思維集中一點點:“你把事情說具體一點兒。”
“成。”
真要說起來,這事其實也不復雜。
這一次,淮揚廠長是準備干一筆大的。
前頭幾次小打小鬧的,搞布料搞縫紉機他嘗到了甜頭,但還不滿足。
這次他們整了個大倉庫出來,準備囤一批布料。
這批布料數量絕對多,而且是非常非常多,按噸計算,而布料,則以比平常要低的價格出手。
“老馬上回不是拿了那批布料嗎,這回對面的意思是可以給他,但最好是一次性付款,老馬吃不下這么大個單子,想叫我一起搞。”
陸懷安哦了一聲,明白了:“這個…你讓我想一想。”
“我算了一下,如果這批布料我們拿到了的話…”錢叔頓了頓,才慢慢地道:“今年我們下半年的產量,直接就完成了。”
也算是走了個捷徑吧!
如果方舟紡織廠這邊能提前完成生產,拿過來直接就可以出貨,那么他們的廠房和工人都能騰出空來。
錢叔之所以心動,也是因著這個原因:“你之前不是說想做鞋子?如果這邊能騰出半年多的時間出來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完成轉型。”
就算明年要繼續做紡織廠,但有了這半年的積累,到時只要能找到廠房,這邊的東西直接搬過去就行。
這可比全部重新搞,工人重新招要輕省得多!
“嗯…你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陸懷安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但他還是對這批大批量的布料來源表示奇怪:“南坪這邊的紡織廠,我們的產量占了大半,我們一點貨沒出,他哪來的布料?”
這么大量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哈,這個你還真…問倒我了。”錢叔心里打了個突,皺起眉頭。
“你要問我的話…”陸懷安晃了晃腦袋,酒勁上來了,腳有些打飄。
他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抓著電話:“你最好是查一下,這批布料出現得太突然了,如果來源沒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吃下來,但是只要布料有問題,我們絕對不能要。”
不能因小失大,現在他們每一步,都必須走得穩當才行。
錢叔仔細想了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行,我去打聽打聽。”
“好。”
掛了電話,陸懷安倒頭就睡。
醒來后,他洗了把臉,就打電話給錢叔:“怎么樣?查到沒?”
“沒有呢。”錢叔皺著眉頭,心情很沉重:“老馬這邊問不出什么名堂來,他上回賺了一大筆,現在一門心思就想拿下這批貨,什么話都聽不進去。”
問的多了,人家還嫌他屁事多。
擱老馬原話,那就是:“帶你掙錢,你還嘰嘰歪歪的,這要不是關系親近,我都不得跟你講。”
這要換成別人,或許會因著面子上過不去,利索地就應下了。
但錢叔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早練就了一副厚臉皮。
這會子,當著陸懷安,他也就直接說了實話:“我看他是真不知道,但他是買家,如果對方真心想出的話,按理說,是他該討好老馬才對,所以我覺得…這批貨可能,真的有點問題。”
真要說起來,現在其實是買方市場。
畢竟紡織廠不少,尤其這幾年,諾亞和方舟做起來了,南坪的布料和服裝,價格都相對來說,比較優惠。
不說沿海地區,至少,相鄰的省,有時會有商人跑來南坪進貨。
順帶著,也把南坪其他紡織廠給養活了。
這是一個良好的發展趨勢,如此循環,未來一片光明。
但即便如此,服裝交易也依然是買方市場。
他們的服務都是越來越好,為的就是討好客戶,以期長久合作。
可淮揚呢?
這次的交易居然擺出一副大爺嘴臉,愛買不買,你不要多的是人要。
甚至一句都不準人多問,連貨源都不給句準話。
這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