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這么一說,眾人都怔住了。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遲疑。
“你說真的啊?”
“真的假的,別是哄我們呢吧。”
陸懷安點點頭,再次重述了一遍:“只要你們廠長同意,并且由他簽字確認,我這邊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他堂堂一個廠長,應該也不至于拿這種事情騙他們吧。
眾人遲疑著,倒當真沒找著他吵吵了。
“當著大家伙的面兒啊,你確定你說話算數?”
“我絕對說話算數。”陸懷安神情坦蕩,說話鏗鏘有力。
當真是一點都不心虛啊,看來他說的確實是真的。
眾人散去后,沈如蕓才總算能走近了些。
之前她想出來,但又怕這些人手腳沒個輕重,只得遠遠的跟他們說話。
幸好,陸懷安及時回來了。
看到她,陸懷安神情也軟和了許多。
“怎么出來了,趕緊進去。”他迎上去,把她帶回去:“外頭吵鬧,你千萬得小心,像剛才這種情況,躲得遠遠的就是了。”
沈如蕓嗯了一聲,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們這樣…沒事嗎?”
“那能有什么事。”陸懷安搖搖頭,頗為好笑:“他們不去就不去唄,我求之不得。”
能跑來這里鬧事的,八成是目光短淺的,不來最好。
想想也是,沈如蕓皺起眉頭:“那這樣的話,淮揚廠長肯定不能答應的。”
好不容易把這燙手山芋推給了陸懷安,這還是上頭配合著施壓才給過去的,他怎么可能松口?
陸懷安想了想,笑了:“哈,隨他去唄,反正有得他受的。”
想讓他幫著淮揚廠長頂一分壓力?
不可能,不存在的。
這群人也當真是能鬧騰。
在陸懷安這邊鬧過后,得了個準信,他們就又跑回了淮揚。
先前主管敷衍他們的那些話,說是他們表現好,諾亞廠長才特地劃拉的他們名字。
現在通通都沒用了,說多了他們還會發火。
“你是你自己沒過去!”
“就是!陸懷安那樣子叫特地劃拉我們?我看他嫌棄得要死!”
主管心里嘀咕著,原來你們也懂啊。
只是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他只能勉強地笑笑:“那你們想怎么樣呢?”
“那當然是讓廠長遞個信唄,我們不過去,愛劃拉誰劃拉誰,反正我們不去!”
“沒錯!我們不去!”
就算現在淮揚效益不好了,那也是個鐵飯碗。
一個月都不用干什么活,照樣有錢領。
這種好事,誰會嫌多?
可諾亞這邊呢?哦,他們效益是好了,但他們活也多啊!
離的遠,事情多,做得不好的還會被辭退。
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他們這么一說,主管也沒轍了。
吵得厲害,他只能往上頭遞消息,求解決的辦法。
淮揚的廠長最近一心想調回去,沒想到陸懷安不接這個燙手山芋,正煩心著呢。
他們一鬧騰,他無所謂地一揮手:“愛去不去!不去的自己領錢走人!”
這下可好,人群直接炸了。
“我們是國家的工人!不是你個人的,你憑什么趕我走!?”
“沒有工作上的問題最多是調崗位!你沒權力辭退我們!”
這話實在得罪的人太多了,淮揚廠長很快就頂不住了。
最后,他只得打電話給陸懷安,說軟話,求解決的辦法。
“這個啊,好說。”陸懷安笑了笑,很無所謂地:“他們不想來就不來唄,我沒關系的。”
那哪能行呢?廠長急了:“那你都簽了字的。”
陸懷安聽了直笑:“那簽字…這不還沒生效嘛。”
反正不管淮揚廠長怎么說,陸懷安都不接茬。
知道他這邊不會松口,淮揚廠長最后只得說能不能換些人。
“你打報告吧。”
陸懷安也沒把話說死。
反正得罪人的事,他不干。
拿他沒辦法,淮揚廠長只得掛了電話。
裝了幾天死,避著這些人,最后還是被堵在了辦公室。
沒辦法,吵得他都受不了了。
只得求爺爺告奶奶,基本把從前刷的印象分都給折騰沒了。
最后,還是他打報告,把原先陸懷安劃拉的名字,給更改了一些。
為了這個事,還特地讓郭鳴跑了一趟。
氣得郭鳴回頭就跟陸懷安罵,說這淮揚廠長真是不會做人。
“總得得罪一方的,他又不是個球,怎么可能誰都不得罪。”
越不想得罪人,得罪的人就越多。
郭鳴又去這邊謄抄了一天的名,累得手都寫麻了:“你真不生氣啊?”
“生氣?我生什么氣?”
反正都是塞過來的,換誰不是換。
陸懷安想了想,笑了:“這么會鬧騰的,換了也好。”
這倒也是。
郭鳴倒也聽工人說了一嘴,想了想點了點頭:“他們說,這次換的人,有不少是自愿去機械廠的。”
“哦?”陸懷安當真有些意外。
“是真的。”
那些人嚷嚷著要換,他們不樂意去機械廠。
其實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鬧的人多了,原先沒啥想法,覺得去不去都行的,心里頭也會犯嘀咕。
真要所有人都跟著鬧,一個都不想去的話,這事估計也辦不成。
不知道是淮揚廠長辦的,還是他們本身自愿的。
反正真的就有一批人,直接站出來,說自己愿意去。
頂著冷嘲熱諷,他們摁了手印。
這一簽字,那可確實是無可更改了。
“哼,反正我是說了的,再有意見的,直接別干了!”郭鳴都心疼自己的手。
陸懷安哈哈大笑。
過了幾日,張猛這邊還沒消息,沈茂實他們回來了。
這一趟,跑的非常順利。
貨送過去,人家當面驗收,當場就給了錢。
沈茂實他們做事也麻利,收了錢放車上,吃喝睡覺都在車上,就算下車上廁所,那也是留一個人在車上把守的。
所有的貨全都準時送到了,錢也一分不少地帶回來了。
原先觀望的廠商見了他們這一手,頓時都動了心。
這多好啊!
損耗基本很小,一車就過去了,三五天就回來了。
回款多快!跟從前那動轍一兩月的折騰可輕省多了!
收了錢的廠商們,給沈茂實結賬也特別痛快。
有一家直接拉住沈茂實,硬生生跟他們簽了一年合同。
有人覺得他傻,他還振振有詞:“你們才傻!還是趁著現在他們沒啥生意趕緊搶,回頭他們忙起來,怕又是個人都塞不進的諾亞。”
這,不至于吧?
有些人跟著入了,找沈茂實簽單。
但有些人,還是持觀望狀態。
送個貨罷了,有貨車在,還怕他們不接單?
總得觀望觀望,讓他們多送幾趟,確認都不會出問題再簽合同不。
沈茂實忙得不可開交,回來后也沒時間閑著,送完款就得各種簽合同談生意。
余唐鄧廠長才是最高興的,他又談了幾個小單子。
都有些遠,這種單子以前光憑運費都要折騰掉一層利潤。
現在就好了,有了新安快運,他壓根不需要費心神,做東西出來交給沈茂實,錢就自然回來了。
多輕松!
他一高興,親自來了趟南坪,找沈茂實一簽合同就是三年。
這個大手筆,簽的沈茂實都心慌慌。
偏鄧廠長不當回事,豪爽地一揮手:“只要我能接到單!我愿意跟你簽合同!”
這點子運費算個啥喲!一車貨就一年的運費都出來了。
關鍵是持久!
消息傳開,許多人這才真的上了心。
還想著找沈茂實也了解了解情況,結果時間到了,他們又送貨去了。
眾人頓時哎喲哎喲拍大腿,后悔不迭。
尋到陸懷安這邊,陸懷安也不貿然插手。
只說新安快運這邊,現在是沈茂實在負責,他是總經理,有事得找他商量。
畢竟路線安排和送貨頻率,這些陸懷安都不甚了解,就算他們說得再天花亂墜,陸懷安都沒松口。
瞧著了他這般行事,鄧廠長都忍不住感慨。
“這才是真正的領導。”
他從前那領導,就何廠長,呵,不一致對外,居然窩里反,他不倒誰倒。
瞧瞧人家陸懷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給予屬下適當的自由,也不會胡亂插手,這才能長久。
這話私下傳到陸懷安耳朵里頭,他也只是付之一笑。
他和何廠長,本來就不一樣。
陸懷安一心等著張猛這邊的消息,總算是等到了。
回去之后,張猛也沒閑著。
當時陸懷安說的那么篤定,他當時覺得他在吹牛皮,后面一想,覺得真要這么多事全都是吹出來的,陸懷安這心也夠大的。
不好打聽機械廠,他打聽了一下諾亞制衣廠和紡織廠以及方舟這邊。
結果居然和陸懷安說的基本相符。
不符合的是,陸懷安說的還有些謙虛…
張猛越聽越覺得離譜,索性決定親自去一趟黑山塢。
結果真的看到那塊地在動工,一問,還真是給陸懷安做事的。
這個人…
張猛都氣笑了,這人怎么這么厲害的呀!
敢情他壓根就不是在吹牛?
既然消息都是真的,張猛想起陸懷安的話,當真就有些遲疑了。
看著這片工地,他都有些心馳神往。
亭陽第三機床廠生產的機床啊!
全新的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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