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這架勢,陸懷安神色凝重。
一旁的孫華看了看,突然道:“他不會是裝不回去了吧?”
杜廠長哭笑不得,連忙搖搖頭:“不是的,裝回去了,但還是沒好,這不又拆開了。”
都檢查了一遍,齒輪沒卡住,線沒有被剪斷。
明明都還好好的,偏偏就是啟動不了。
陸懷安對這個也不懂,沒上手,只記下了這事,說回去給張正奇打電話問一問,看他有沒有辦法。
只是臨走之前,他還是給杜廠長意味深長地撂了句話:“如果查不出來是誰干的,修好了也沒有用的。”
敵在暗,他們在明。
如果不把人給揪出來,修好很難,但弄壞可太容易了。
杜廠長也深深地知道這個道理,下了狠心。
不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一定要把這個內鬼給揪出來!
給張正奇打了電話,陸懷安如實將事情說了:“你這邊有什么辦法沒有?”
“這,機子壞了…”
而且不是正常的損壞,是人為的弄壞的,壞的地方就太不可控了。
“我給你想想法子,問一下廠里的老師傅吧!”
上次陸懷安跟海曼制衣廠打交道,還是結了不少善緣的。
把這事一說,經過多番討論,最終決定派出一位機修師傅公費出差過來一趟。
張正奇也很高興,打了個電話過來。
這兩天陸懷安一直沒回市里,在這邊專程等著他的消息呢。
電話一響,他立馬接了起來:“對,是我,真的嗎?太好了!”
說是公費出差,但陸懷安直接決定他們全包:“畢竟這臺精梳機不是廠里淘汰的,免得落人口舌。”
不僅如此,他們還特地安排人到火車站等著,出站就上車。
住市里不方便,就直接安排在了錢叔家里。
“這兩天果果就跟蘭姨住吧,跟小朵兒睡一床好不好?”龔蘭柔聲哄勸著。
果果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那我要吃一根棒棒冰!”
這兩天吃多了,她爸都不給她吃了。
龔蘭爽快地答應了。
錢叔也覺得這樣安排更好:“人家一路趕過來可辛苦,這么熱的天還要修機器,讓果果住過來也好,可以讓機修師傅休息得更好。”
孩子多,冰柜也派上了用場。
棒棒冰什么的,直接進了一堆回來,往柜子里一塞,每個孩子每天一根的份額。
頭兩天特別慘的,不知道啥情況,老是跳閘。
喊了人過來看,一瞅這小伙子都無奈了。
“老板,你們這也太奢侈了吧!”他就沒見過誰家這么大陣仗的:“冰箱電視收音機,你這也太齊全了,一臺還不夠,一個村里搞三四臺,不跳閘才怪呢!”
陸懷安郁悶了,塞了包煙:“兄弟,幫我們想想法子噻!”
“我請示一下哈。”
在陸懷安一再表示自己愿意出錢后,電力這邊提出個方案:給他們全村都給換一下,給他們在村頭弄臺變壓器,不然帶不動。
陸懷安爽快地答應了,他后邊還想買洗衣機呢,大冬天的洗衣服實在太冷了。
解決完這個大問題,沈茂實他們家里的冰箱也終于能用了,趙芬肚子大了,索性住了過來。
村里涼快多了,還有冰箱,住得舒服。
過來串門子的時候,她覺得他們這院兒挺敞亮的:“大門也寬,又是平房,還有冰柜,感覺開個店蠻好的。”
“這…沒人看店啊。”
龔皓的房子去年就建成了,龔蘭也一起住著,現在平房這邊只有蔡芹他們住著了。
只是飯還是在這邊做,請了村里一位腳受過傷的媳婦子在弄,她踩不了縫紉機,做飯也是給工錢的,可上心了。
但她一個人要忙活這么多人的飯菜已經挺辛苦的了,讓她看店也不現實。
“哦那就算啦,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哈哈。”趙芬也沒太在意,她只是賣東西習慣了,感覺村里頭買啥都挺不方便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龔蘭提起這事,覺得趙芬說的還挺有想法:“村里頭好像是缺家賣東西的。”
平時缺個什么,還得托沈茂實去市里頭買。
其實附近也是有供銷社的,只是在宋家村里,礙著宋師傅的事情,他們都不樂意往那邊去,寧可跑遠一點或者讓沈茂實他們捎回來。
陸懷安聽了,也只是隨口哦了一聲:“那就開唄,你瞅瞅村里誰有空,愿意過來看店就行。”
“我可以不?”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是蔡勝元。
他鼓起勇氣,撓撓頭:“剛好放假了,今年我們暑假有兩個月吶。”
旁邊吃得腮幫子鼓起的果果向來跟著哥哥跑,連忙嚼巴嚼巴咽下去,努力舉起手:“我也可以!我現在會數數了!”
錢叔瞅得直樂,揪了她臉蛋一把:“那是,你說話都說得清楚了是吧。”
“嗯嗯!”果果頭發也長了些,跟龔蘭住著,還給她扎成了小揪揪,綁了兩紅繩子,頭一動,繩子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這么可愛的她,就眼巴巴地瞅著陸懷安:“安爸爸,好不好好不好?”
瞅著這小團子,陸懷安哪里拒絕得了:“好!那就開吧,讓你們先弄著,回頭找著了合適的人再換。先說好啊,得記賬,每個人每月都有工錢的,賬算錯了就從你們工錢里邊扣!”
果果高興得直蹦跶,咧著嘴開心壞了:“嗯嗯!扣工錢!”
工錢是什么?她才不在乎呢。
反正她要開了店,她就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了!
棒棒冰她要每天吃兩根!
就從她工錢里扣!
雖說是小孩子折騰,但大人們也沒隨便敷衍。
陸懷安他們要等著機修師傅過來,還要安排一應的事宜,這小店子就由錢叔去跑程序了。
雖說是個小店,但還是有模有樣的。
給整了個招牌寫上果元小店,往上頭一掛,再把平房整理一下,正屋擺上兩排架子,還真像那么回事了。
手續一辦下來,錢叔就叫上沈茂實他們去了趟市里。
什么糧油啊紙筆的,各種都進回來,把架子上塞的滿滿當當。
前面還放著冰柜,里頭塞滿了棒棒冰。
開店這天,小小的店鋪里頭擠滿了人。
陸懷安還給放了兩掛鞭炮,哈哈笑:“店鋪雖小,五臟俱全。”
左右也只是為了大家省事省心才開的,又沒想著靠這個掙錢,定價也都很良心。
而且收錢的還是兩個小孩子!
多新鮮!
果果開始還嘗試著算賬,結果被難在了69?的難題上。
“這也太難了吧!”她手指頭不夠用了,瞪大眼睛:“我可以掰腳趾頭嗎!?”
“那不行。”蔡勝元利索地給出答案:“等于15啦,給我們一塊五就行。”
大爺瞅著他們都好玩,樂呵呵的給了錢:“收好嘍!”
“誒,好嘞!”果果收錢那叫一個麻利,放的整整齊齊的。
蔡勝元記了賬,才接過另一個人:“果果,你就收錢吧,我來記賬和算錢好了。”
愉快地達成了交易。
晚上一算,這天竟然還賺了不少錢吶!
朱昊原他們眼饞得很,可惜他們店里不收人了。
“我也好想賺錢啊…”兄弟倆哀嚎。
從旁邊經過的龔蘭聽了,隨口道:“那你們進棒棒冰去賣啊!”
“哈?”朱昊原眼睛一亮:“怎么整?”
這能有什么好整的,龔蘭笑了:“吶,這邊有泡沫箱呢,你們明天早點起來,過來拿一箱子棒棒冰,蓋上毛巾塞倆冰塊,自己騎自行車跑到隔壁村里頭,看到有種田的挖地的吆喝一聲不就能賺錢了。”
他們村里是只種一季,但其他村子不是啊,這會子正是忙的時候呢。
“對哦!”
兄弟倆一琢磨,覺得這事真的可行。
晚上立即拿出他們所有家底,足足有四塊六毛錢吶!
進了一箱子棒棒冰,真的去賣。
瞅著他們騎自行車去,果果也想玩,朱昊原一揮手:“來!坐我的車!”
上回徐彪那事一出,村里孩子讀書的,基本都配置了自行車,可瀟灑了。
小助手突然跑了,蔡勝元哭笑不得,只得負擔起收錢重任。
陸懷安他們這邊的進展也非常順利,接到了機修師傅老范后,他們先在市里安排了一頓飯。
老范吃得很高興,話也多了:“上回咱們見過的,當時你們在那里說話…”
聊開了,關系也親近起來。
當天就直說要去廠里看看機子,看壞到什么程度,他好琢磨一下要怎么修。
拗不過他,陸懷安只得一道陪他過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老范圍著機子轉了兩圈,上手摸索一番,笑了:“問題不大,被人剪了兩根線,我配兩根裝上就行。”
“誒,好嘞。”
天太熱了,機子既然不難修,也沒必要急著下午趕去配又趕回來修。
索性說好了配好線明天過來修。
杜廠長更狠,直接向所有工人宣布,精梳機已經修好了。
“只是還沒組裝好,師傅說會幫我們進行一次大檢查,所以大家不用擔心,明天過后,正常開工!”
工人們都挺高興,看不出問題。
只是當天晚上,他安排了不少人在暗處盯著,可惜沒逮著人。
不得不說的是,這陣子這臺精梳機壞掉,的確拖累了諾亞的發展。
暫時做不了新布料,只得拿普通機器的布料頂上。
陸懷安作主,價格直接減了三成,但很多人還是不怎么買賬。
畢竟淮揚出事在先,他們也這樣跟著干,很讓人擔心他們以后會不會又價格漲回去,質量還稀爛。
因此,諾亞的衣服賣得沒那么好了。
一比較,淮揚的銷量好像反而上升了些。
市場就這么大,他們賣的少,淮揚自然就多。
吃到了甜頭,鄧部長都忍不住感嘆:“要是紡織廠的機子一直爛著就好了。”
最好是修都修不好!
一如他所說,機修師傅第二天配了線回去,驚訝地發現機子竟然壞得更厲害了些:“這,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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