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皓也覺得一直這樣被動很不是個事兒。
“琢磨了個事兒,不過暫時還不好實施。”陸懷安把報紙放到架子上,看向他:“錢叔這邊怎么樣了?”
說起錢叔,龔皓都煩燥:“關石這邊瞞不了太久,這姓徐的已經在開始找人問我的下落了。”
畢竟蔡芹在關石,沒什么太多熟人。
關系好的就他們兄妹倆。
陸懷安哦了一聲,點點頭:“你怎么想呢?”
人如果找過來,要見自己的兒子,給不給見?
如果蔡芹想復婚,他們也攔不住不是。
“不會復婚的。”龔皓非常果斷地搖頭,直接道:“你等會,我把小芹叫進來。”
蔡芹來之前正在切菜,一路擦著手過來的。
她來南坪其實時間也不長,但整個人氣色明顯的好了。
自己能賺錢了,背不再佝僂,能挺直了。
穿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合身材質好,加上長了點肉,不再像從前一樣瘦脫了相,整個人像朵靜靜盛開的蘭花一樣。
陸懷安朝她笑了笑,也是直接把這些事說了:“關于徐彪的事情,我想參考一下你的想法。”
提起這個人,蔡芹臉上血色全無。
她嗓子都有些抖,遲疑地道:“他,他會找到這里來嗎?”
“會。”陸懷安不給她一絲僥幸的機會:“遲早的事,所以得盡早打算。”
確定陸懷安不是想撮合她和徐彪后,蔡芹放松了些。
垂頭思考片刻,她果斷地道:“我不想再見到他,一輩子都不想。”
那些過去,她已經不愿意再想起來。
怕陸懷安覺得她絕情,蔡芹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他…當初打我,打斷了我一根肋骨,當時我基本天天都要喝藥。”
一開始,她忍了。
但徐彪賭得越來越大,窟窿堵不住了,開始逼她拿錢。
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拿不到錢就打她。
賺一分錢,他都要拿走的,兒子也不管。
“后來,他打小元,我就沒忍了。”
最后一次打她,他動了刀子,砍傷了蔡勝元,她就還了手。
怕他真的殺了他們母子倆,蔡芹跑了出去。
徐彪追了她很遠,結果撞上了人,把人捅了個對穿,差點沒救回來。
這才坐的牢。
“我恨他,可恨當時沒能槍斃他!”蔡芹如今想起來,都是恨得咬牙:“當時小元傷得很重,燒了好幾天,差點沒救回來。”
而這一切的源頭,僅僅是她想把錢留下來給兒子交學費。
陸懷安點點頭,確認了她的態度之后,才好辦事。
錢叔這邊盡量拖著,干擾徐彪,讓他沒那么快找過來。
誰想到黑子竟然托人給他帶了話,直接告訴他現在蔡芹跟龔皓都在南坪。
收到消息,錢叔提前趕了回來。
蔡芹急得像油鍋里的螞蟻一樣,非常緊張:“怎么辦怎么辦…他一定會搶走小元的…”
為了保證安全,開學后,蔡勝元他們都是一起上學放學的,每天都安排了人接送,以免出現意外。
結果,到底是沒防住。
這天放學后,蔡勝元和朱天磊一路小跑跑回來,滿頭大汗:“不,不好了,昊原被人拉上車拉走了!”
“…誰?”
怎么會是朱昊原?
老朱聽到消息,連忙跑了過來。
根據倆孩子的描述,蔡芹滿臉狐疑,卻還是點點頭:“這,確實就是徐彪的樣子…”
濃眉,方臉,單眼皮。
龔皓感覺不可思議,冷笑一聲:“他該不會,壓根沒認出來自己的兒子吧?”
離別之時,蔡勝元還沒有自己的名字,人也沒長開,又矮又瘦。
仔細地看了看蔡勝元,他如今長開后其實跟蔡芹更像,一模一樣的雙眼皮。
蔡勝元都不敢相信,愣了半晌才道:“確實…昊原好像,跟他的眉毛挺像的…”
蔡芹簡直氣得說不出話:居然有這種連自己兒子都認錯的人!
“這,昊原不會有事吧?我要咋辦?”老朱急得團團轉。
陸懷安看著蔡勝元:“今天接你們的是誰?”
“是孫華哥哥,他已經去追了,是他讓我回來通知你們的。”
是孫華…
聽說是孫華追過去了,老朱反而不那么急了:“他有沒有說什么?”
“沒說什么,就說讓我們不用擔心,他會把昊原帶回來的。”
安慰了老朱后,陸懷安也沒干等著。
派了人沿路去追,然后自己回了市里。
幸好他回來了,剛到門口,孫華就騎了輛自行車停到了他們面前:“找著人了。”
“在哪?”
孫華擺了擺手:“帶去淮揚了。”
帶去淮揚了?陸懷安都摸不清這個徐彪咋想的:“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
不說陸懷安,就連鄧部長都無法理解。
他瞅著瑟瑟發抖,只知道吃紅燒肉的朱昊原,滿臉怒氣:“這是干什么?什么阿貓阿狗都往我這領?”
“我過來找黑哥的,不然我就帶我兒子回關石了。”徐彪啃著肉,頭也不抬:“你放心,見完黑哥我就走。”
朱昊原一邊啃肉,一邊不忘扯著嗓子喊:“我不是你兒子!”
油乎乎的一巴掌糊他腦袋上,拍得他兩眼冒金星,徐彪溫柔地笑:“這孩子,調皮。”
瞅著他倆就來氣,鄧部長橫了眼食堂工人:“算黑子賬上。”
黑子也沒想到,他不過是通個信而已。
人在家中坐,賬從天上來。
趕過來的時候,徐彪已經吃撐了。
看到他,徐彪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香!”
“你過來做什么!?”黑子臉色非常難看。
“我過來謝謝你的。”徐彪咧開嘴笑,一指朱昊原:“喏,我兒子!我把他帶出來了!”
黑子滿頭黑線,下意識反駁:“你帶了你兒子出來關我什么事…你是誰?”
朱昊原嚇了一跳,肉都嚇掉了,弱弱地:“我是…”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想對付龔皓他們,我知道很多關于龔皓的事。”徐彪眼里掠過一絲陰狠,毒辣地舔了舔后牙槽:“只要你給我五百…一千塊!我可以包你能把龔皓搞死!”
聽了這話,黑子心一跳。
現在龔皓算得上陸懷安的一大幫手,如果能把他這條臂膀砍掉…
“徐哥,有話好說,錢不是問題,你們吃飽沒?要不要再加兩個菜。”
這孩子的事,先擱一邊。
又加了兩個菜,上了兩瓶酒,黑子一心只想挖出龔皓的事情。
三杯酒下肚,徐彪說話也飄了起來。
只可惜沒一句有用的,其他基本不是罵蔡芹就是罵龔皓。
什么狗男女之類的都帶上了,言辭不堪入耳。
黑子勉強忍耐著,從中挑選些能用的信息:“你說你坐牢是他陷害的?”
“對!”恨恨地灌了口酒,他眼神狠戾:“總有一天,老子要搞死他們!”
徐彪說得正起勁,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
呼拉拉的,鄧部長急匆匆趕過來,只能站在外圍,扯著嗓子問黑子:“什么情況!?”
黑子也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啊!”
一群人中,陸懷安利索地站出來,指著朱昊原:“這就是我們村里丟失的孩子。”
警察很溫和地看著朱昊原,溫柔地道:“是你自己出來的嗎?”
“不是!”朱昊原一點都不裝了,肉都不吃了,直接蹦起來,指著徐彪:“是他捂了我的嘴,把我拖出來的!還說我是他兒子,但我壓根不認識他!”
“你他娘的說什么屁話咧!”徐彪酒勁這會子上頭了,拎著個瓶子搖搖晃晃站起來:“你就是我兒子!再敢胡咧咧,老子打死你!”
立馬被人指著了:“不許動!別動!”
徐彪腦袋暈乎著呢,哪看得清人,聽著朱昊原還在嚷嚷他不是我爸,他一瓶子就砸過去了。
“哐當”一聲,四下都安靜了。
黑子退了三步,他極度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跟這種人聯系。
陸懷安連忙上前扶住所里的人,這人伸手一摸:“血?我草!”
襲警啊!
不管徐彪怎么鬧騰,怎么酒瘋子,一扣上也焉了。
陸懷安他們也被帶過去錄口供。
三人的證詞完全一致:有人販子在他們村里搶孩子,還擄到了淮揚。
什么兒子爸爸,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朱昊原親生父親也很快趕到了所里頭,對著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徐彪破口大罵。
淮揚這邊感覺被濺了一身屎,氣得鄧部長頭一回把黑子狠狠地罵了一頓。
黑子自知理虧,也因為這事被帶到所里錄了口供而對徐彪惱恨不已,自然也不會給徐彪說一句好話。
只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一問三不知,要說就說是因為徐彪幫他送過一趟貨,接待他吃頓飯而已。
回了村里,陸懷安還怕朱昊原嚇到,結果這小子咧嘴一笑:“其實是我喊了他一句爸。”
當時情況緊急,他們兄弟倆和蔡勝元走在一處,三人都差不多高,年紀也相差無幾,徐彪估計也分不清,就朝他們喊了句小元。
蔡勝元下意識回頭,朱昊原直接眼睛一亮:“爸!”
于是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徐彪就拖著朱昊原跑了。
聽得心中生疑,陸懷安瞇起眼睛:“你自己琢磨的?”
“這…我,對…”說著,朱昊原還偷偷覷了眼孫華。
“對個屁。”孫華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自首:“安哥,是我讓他這樣做的。”
陸懷安撫額:“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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