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
陸懷安和錢叔對視一眼,恍然想起他之前是個傻子。
“哈哈哈哈,傻子還不容易?”錢叔目光呆滯,咧開嘴,淌下口水:“我,我要吃肉…”
孫華嫌棄地推開他,生怕他口水滴自己身上:“你這不叫傻子,是白癡。”
“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孫華正煩呢,不想搭理他,揮揮手:“你別招我,我醞釀一下。”
他很快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目光逐漸變得凝滯,神態也努力恢復到從前的傻樣。
沈茂實感覺很奇怪,實在忍不住了:“你為什么要做傻子啊?你之前那樣,不是挺好的。”
“…沒辦法。”
孫華抬手遮住眼睛,打了個呵欠:“困了,我睡一會。”
見他不樂意說,沈茂實也沒再追問。
貨車一路開過去,中途又遇到了招手的女孩子。
雖然天氣熱了,但早上的風還是挺涼的。
她們就穿個剛到大腿的裙子,里面仿佛啥都沒穿一樣,空蕩蕩。
沈茂實現在已經鍛煉出來了,雖然還是會不自在,但耳朵已經不會紅了。
“不多看看?”錢叔忍不住逗弄他,調笑道:“反正不收錢,多看兩眼不虧。”
“叔,你坐好!”沈茂實專心開著車,不上他的當。
錢叔揮下手,坐回去:“噫,忒沒意思!”
做人嘛,這么正經做什么。
“茂實啊,你看你現在也賺到錢了,回頭也建個房,討個媳婦子吧!”錢叔嘿嘿地笑,開始數村里的小姑娘們:“我覺得那誰誰家的就不錯…”
“叔!”沈茂實這下耳朵是真的紅了,提高了些聲音:“那還是個小丫頭呢,你說啥呢!”
錢叔哈哈一笑:“屁的小丫頭,人都十八了,比你妹還大呢!這樣的在你眼里都是小丫頭,咋地,你喜歡大媳婦啊?”
被他纏的沒辦法了,沈茂實咳了一聲:“也,也沒…年輕點也挺好的,但也不能太年輕…”
一聽這話,陸懷安都來了精神。
這么具體的嗎?看來有情況啊!
他和錢叔對了個視線,開始套他的話。
“年輕點好,又不能太年輕,那到底是年不年輕呢?”
沈茂實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年輕,年輕的。”
年輕這個范圍,基本可以篩掉那些比他年紀大的了,但也不能太小。
“年輕的啊…”陸懷安哦了一聲:“我覺得女孩子還是得讀書的,年輕嘛,多讀點書總是好的…”
這個,沈茂實想了想,老實地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讀書的…”
很好,不是學生,范圍再次縮小。
錢叔嘿嘿一笑,點了支煙:“不讀書,總得會門手藝不,像龔蘭蔡芹這樣,多好啊!”
手藝…
這一次,沈茂實沉默得久了些。
有戲!
難道是踩縫紉機的那些人?陸懷安和錢叔飛快地在腦海里劃人。
“手藝,其實也不是特別重要…”沈茂實渾然不覺他們的意思,認真地開著車:“我覺得女孩子只要對待工作認真負責就很好了。”
對工作認真負責!
不會手藝!
難道是工人?
錢叔皺起眉頭,想不出來了,難道是紡織廠的女工嗎?這他不熟啊。
陸懷安哦了一聲,笑笑:“對工作認真負責是好事,但是隔行如隔山,我覺得吧,找媳婦還是得找聊得來的,像茂哥你呢,就該找同行業的,比如賣菜的營業員啊什么的,這就挺好。”
賣菜的營業員?
那不是個男的嗎!?
顧不上沈茂實了,錢叔嘆為觀止地看著陸懷安:這范圍,是不是過于離譜?
沈茂實居然還頗為贊同:“確實是的,像你和蕓妹兒,聊得來才過得這么好,聊不來的話,真的很難的。”
像當初在村里,沈如蕓說的那些事,他聽了都心疼。
很好,陸懷安趁著他想得入神,冷不丁地道:“趙芬這種就跟你聊不來,太傲氣了。”
“哪有!”沈茂實下意識地反駁,嘴皮子突然就利索了:“她不是傲氣,其實她挺和氣的,做事也很認真負責,她就是…跟你不熟!”
錢叔拍著大腿,哈哈大笑,煙灰都抖大腿上了,燙得他一激靈。
“傻子。”孫華翻了個身,笑得直發顫。
突然明白過來,沈茂實全身都僵硬了。
“我確實是跟她不熟。”陸懷安笑瞇瞇的:“這沒關系,你跟她熟就好了。”
“這,我不是…”沈茂實支吾半晌,到底沒舍得說出那句“我和她也不熟”來。
好好笑了一番,錢叔還夸了他:“眼光不錯!那小妮子夠爽利!”
說話那叭叭的,周旋在諾亞和淮揚之間,居然兩邊都能不得罪,是有點本事的。
“不過你也得弄清楚,她對你有沒有這個意思。”錢叔是過來人,拍著他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別被人當了梯子而不自知。”
比如想討好諾亞,感覺到沈茂實對她有意思,就故意靠近他,獲取利益這種…
就絕對不能要。
沈茂實聽了,替趙芬辯解了幾句,后面還是接受了錢叔的建議:“我覺得她不是這種人,不過我會留心的。”
大約是近鄉情怯,貨車剛到路口,孫華就叫停了。
他捋了下自己的頭發,瀟灑地一揮手:“我先回去一趟,你們去豬廠吧,晚些我過來找你們!”
說完,利索地跳下了車。
陸懷安也沒阻攔,只說讓他盡快。
畢竟他們買完豬崽就會返回市里,肯定不能拖太長時間的。
“明白!”
看著他的背影,錢叔抽了口煙:“也不知道,他跟孫局到底啥情況。”
“不知道。”陸懷安叫沈茂實繼續開車,打了個呵欠:“反正這事他不說,我們就不提。”
到了養豬廠,廠長正在打掃豬圈。
看到錢叔,他大步迎上來。
好一番寒喧,又嚷嚷著要留下來吃飯。
他媳婦也跑了出來,笑瞇瞇的給他們打招呼:“老錢你可好久沒來了,老祝一直念叨你呢!”
“哈哈,最近實在是沒搞得贏。”
豬圈也不掃了,把盆里水一沖,祝廠長就帶著他們進去喝茶。
茶也不是泡的茶葉,而是他們這邊一種獨特的待客的茶。
“這是擂茶,里頭放了姜。”
水不是清澈的,而是像湯一樣,呈奶白色。
陸懷安挺好奇的,端起來喝了一口,入口滿滿的茶香。
但卻一片茶葉都見不到,甚至仔細一品,還能感覺到里邊花生和綠豆的味道。
很奇妙。
“喝的慣不?”老板娘笑瞇瞇的,拿著個長長的竹勺子,誰喝完了就給他滿上:“不要客氣,喜歡就添。”
錢叔顯然是喝慣了的,很淡定地喝完一杯,才說明來意。
“買豬崽啊?”
他們這養豬廠,平常下了崽子都是直接自養了,都不賣的。
“你要那肯定得有!”祝廠長哈哈一笑,起身要帶他們去看:“剛好下了兩欄,一個多月的小豬崽,粉嫩粉嫩的!”
小豬崽們正在拱食,屁股一扭一扭的,還挺可愛。
祝廠長已經知道陸懷安才是拿主意的,扭頭看向他:“你們打算買多少呢?”
“越多越好。”
龔皓統計出來的數量,兩欄小豬崽可不夠。
陸懷安他們還想留點出來,自己也養幾只過年殺著吃呢!
“這…”祝廠長嘿嘿一笑,拿手肘撞了錢叔一下:“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嘿嘿,我給你們指條路。”
“嗯?”
回了屋里,祝廠長拿筆這么劃拉了幾下:“從這條路插進去,這個村和這個村里頭,都有幾頭豬下了崽子,過陣子就要出了。”
陸懷安這里收了他兩窩豬崽,再收好像有點不厚道:“你不要?”
“嗐!”祝廠長點了支煙,瞇著眼睛搖搖頭:“他們以前都是給另一家廠的,我不好搶。”
生意嘛,又不止他一個人要豬崽。
但是,他不好去搶,陸懷安他們沒事啊!
真要是同行,老錢也不會帶他這來:“反正你們不是長期要做這個活噻?”
果然,陸懷安搖頭了:“不是。”
“不是就好說嘛!”祝廠長嘿嘿地笑著,慫恿他們去:“你們全收掉,回頭要是你們不要這多,可以給我,我全收!”
錢叔看了眼陸懷安,一拍桌子:“這事搞得!”
反正這邊認識他們的人不多,大不了他不出面,讓陸懷安去談唄!
到時貨車一開,誰知道誰。
做生意就是這樣殘酷,誰先搶到是誰的。
祝廠長好好夸了一番他們的貨車,又否決了他們的想法:“我給你們整輛拖拉機!拖拉機靈活!你這車開過去,村里那小路可開不得!”
到時別陷泥地里,挖都挖不出來,那就搞笑了。
“會開拖拉機的噻?”
“會的會的。”
沈茂實哪還能不會開拖拉機,一搖,轟隆隆的就出發了。
拿錢開道,照著祝廠長給的路線圖,基本是一掃光。
連根豬毛都沒給剩下。
錢叔聽著后邊豬哼哧哼哧叫,笑得牙齦都露出來了:“哎喲,這回我們必須養幾頭肥的,今年我一定得吃肉吃個飽!”
沈茂實心思卻不在豬上,感慨著:“這祝廠長可真厲害,畫的好準哦,連豬的數量都說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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