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陸懷安笑著帶他繞了一圈,從前邊大門進去:“之前辦戶口的時候說了的,我買了個房子。”
如果沒房子,他落戶不會這么容易。
周支書很震驚,上上下下都走了一遍。
越看,就越驚訝。
他知道陸懷安買了房子,但當時那情況,他以為陸懷安是被逼得沒法子了,才買房子住出來的。
可是,他琢磨著就算是買了房,撐死也就一土坯房吧?
沒想到,竟然是一棟小二層的房子!
“頂上這層能住人不?”
陸懷安帶他上閣樓,推開門去看:“矮是矮了點,但非要住的話也是可以的,只是才一人高,上邊又是瓦,估計會冬冷夏熱。”
瓦之前還壞了不少的,都是他后來跟沈茂實拾掇出來的。
“這已經很好了。”周支書在里邊轉了一圈,果然熱得不行,連忙跟他一起重新下樓:“就是這樓梯還是得搞個扶手,不然太不安全了。”
“嗯,回頭有時間我就弄一下。”
要住人的才整了一下,不住人的基本就只是刮了白,糊弄一下能住就得了。
基本不是必需的就都沒整。
樓下沈茂實他們在做飯,周支書站在二樓窗戶口,頗為感慨地看著陸懷安:“不錯,你這挺好的。”
陸懷安笑了笑,給他遞煙:“當時時間太趕了,所以也沒多看了。”
“其實我這趟下來,本是想給你說個事的。”周支書接了煙,點了深深吸了一口:“但是看你過的挺好的,就不說了。”
他來的時候,其實也是想著來看看陸懷安。
陸家拿了他的錢,建了個平房。
后邊遭了偷,家里啥都沒了,屋里頭也鬧哄哄的,如果陸懷安過得不好,他這趟就帶著他們一道回去。
有他在中間說和,說不得就能把那平房還給他,今年他們村里也要分田到戶了,如果他能回去,好歹也能分些田。
陸懷安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事,也不說破:“嗯呢,錢叔今年還問我,要不要買點田,我是不想的,太忙了,沒時間去整,這不,我大舅哥閑著沒事,去弄了兩畝田,說種點谷自己打著吃。”
得,田的事也不必說了。
“這挺好,挺好,還是自己種的香。”
周支書多靈泛一人,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就索性略過不提了。
午飯晚飯都在這邊吃的,手藝不錯,飯很好吃,菜也格外的香。
他吃得暢快,還跟著喝了點酒,一覺睡到大天亮,整個人精神抖擻。
吃過早飯,他就說要走了。
“再住幾天呀,我帶你四處轉一轉。”陸懷安對周支書是真的感激不盡,他實在幫了他們太多。
周支書擺了擺手,笑瞇瞇的:“那不行,你嬸子一個人在家,她該害怕了,村里頭事也多,我不能出來太久的。”
村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得操心,整個就一村民的老媽子,連誰家種了菜多種了一公分都得他去說和。
陸懷安感覺很舍不得,跟著眾人一路送到車站。
“周叔,我這也沒啥東西可以送的,一點心意,您一定得收下。”陸懷安說著,把幾個袋子都塞到他手里。
周支書自然是立即推讓:“我吃得挺開心的,你看我要是見外我就不會去你家吃飯,東西是真的不必了。”
“周叔,您就收下吧。”沈如蕓也幫腔,誠懇地道:“我們真的,都非常感謝您。”
你推我讓,最終他還是沒拗得過陸懷安他們。
怕他不好拿,陸懷安從車上拿了個麻袋,一袋子全部裝好了,給塞到座椅下面:“周叔你下車要記得拿啊!”
這真是。
周支書哭笑不得,他昨兒來的時候,就給陸懷安他們帶了兩斤白糖…
還想著是做好的搞的,誰想到…
坐車一路到家里頭,剛剛好趕上吃午飯。
看到他回來,他媳婦很高興:“我就猜到你今兒得回來,幸虧我做了你的飯。”
“嗯,我先洗把臉。”
周支書也累得不行,把東西卸下來,麻袋直接給她:“懷安他們兩口子給的。”
懷安?
“你就拿了兩斤白糖去,怎的拿人家這么多東西。”周嬸埋怨了一句,還是接過來打開。
周支書剛洗了把臉,就聽得一聲驚呼。
他回過頭,也驚呆了。
一大捆藍棉布,一大捆黑棉布,還有的確良…
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里邊兩塊手表,以及一臺九寸的黑白電視機。
“我的個娘誒!”周嬸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懵了:“你個死老頭子,這么多貴重東西你也敢收!”
周支書真的整個人都傻眼了:“我不知道是這些!”
他昨晚聽陸懷安說他現在做的生意就是給飯店送送菜,送點米什么的,他以為就是米和菜什么的!
“這,這我們不能要的,你趕緊,扒口飯給送回去。”周嬸著急忙慌地把東西重新塞回麻袋。
忽然,電視機上頭的一封信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么?”
周支書神情凝重地拿起來,上面寫著周書親啟四個字。
“這字不錯。”
周嬸氣得掐了他一把:“哎喲你還看什么字,快瞅瞅里頭寫了啥!”
這封信,是陸懷安寫給他的。
“他說他當初騙了我。”周支書慢慢坐到椅子上,唇角勾了起來:“心里一直過意不去,我是真心幫助過他的人,他卻欺我瞞我,慚愧不安,這些東西,一是道謝,二是道歉,三是真心感激我們對他的幫助和關懷。”
想起陸懷安曾經的境遇,周嬸抹了把淚:“這孩子,這不都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值當的,有什么好感謝的。”
再說…
她往上邊瞅了瞅:“不就是你幫了他嗎,怎么還加上我了。”
這一點,陸懷安也寫的很清楚。
“他說,當初他偷雞摸狗,只有你告訴過他,這樣是不對的。”
周嬸噗哧笑出了聲:“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周支書將這信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最后沉沉一嘆:“趙雪蘭和陸保國,一定會后悔的,懷安如此情深義重,對他好的人,他會百倍千倍地報答。”
可想而知,倘若陸家給他一絲溫暖,他以后必定也會一直照料陸家,甚至,真的給他們養老送終也說不定。
“他們活該!”
周嬸啐了一口:“算了,先吃飯吧,這些東西,你還是給送回去吧。”
感謝心領了,東西還是太貴重了。
“不了。”周支書笑了笑,把信折好:“他給了,我們就收吧,不然,他該一直惦記著。”
做人得通透。
“一下送這么多東西,也不知道陸懷安他們到底是在做什么營生。”
陸懷安送完周支書,又把沈如蕓和周樂誠送回學校。
回去的路上,沈茂實挺開心:“周叔這人不錯,還夸我呢,說我開車技術不錯。”
“嗯,周叔是挺好的。”
沈茂實嘆了口氣:“可惜他們沒孩子,他們怎么不生個孩子呢?”
看他對周樂誠這么上心,要是他自己有孩子,一定也會教導得很好。
“不大清楚。”陸懷安也不是很了解,只隱約聽說過:“好像…是周叔不想要孩子。”
“…好吧。”
倆人聊著,很快就到了爛坑村。
村口的大樹下,有個人搬了個椅子坐著在抽煙。
看到他們來,他連忙站起來。
離的近了,才發現是老朱。
他神情焦急,應該是專門在這邊等著他們。
陸懷安連忙叫停,自己跳下車去:“你先回去吧!”
“陸兄弟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他抹了把汗,拿著蒲扇湊了過來:“今兒來了兩撥人,鬼鬼祟祟的!我們跟了一路,他們就是沖你家去的!還爬到你們后山去看了老一會!”
之前跟村里人都商量了一下,知道崔二他們想搞破壞,大家都很贊同安排人巡邏。
這不,立馬就有了發現。
陸懷安心一驚,也不知道是崔二還是淮揚制衣廠的人。
錢叔他們快回來了,這萬一要是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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