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節都沒出啊,怎么這么突然就…
這地方這時機也不方便詳聊,陸懷安皺了皺眉:“我們也走吧。”
人群已經逐漸稀散,大概是全跑去看那審判大會了。
“我,我走不了…”
女攤主嚇的不輕,又帶著倆孩子,腿軟的走路都艱難,更不用說還得扛個袋子。
她眼眶通紅地看著錢叔,滿臉的懇求:“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提一下袋子,我緩一會,一會就好。”
錢叔不忍心,索性答應送她一路。
好在離的倒是不遠,女攤主就住在學校后邊那條街尾的平房里,偏是偏了點,但好在順路。
陸懷安便讓他們先回去,自己去打聽下消息。
耽擱了這么一下,他趕到的時候,小平頭已經被帶走了。
圍觀的人群還沒散去,嘰嘰咕咕的議論。
“真可惜,年紀還挺小,娃娃可憐喔。”
“這人我認識的,媳婦都沒得!”
“那就更可憐了,死后連個燒香的都么有。”
“…”
死者為大,人們沒再指責曾經小平頭干過的那些壞事,而是為之惋惜。
多可惜,還這么年輕!
有人給不明狀況的后來者復述:“說是情節惡劣,要從嚴處理,以儆效尤…”
遠遠的,仿佛聽到河邊傳來一聲巨響。
人群如退潮般迅速散去,陸懷安也裹緊衣服往回趕。
今天天氣挺不錯,不僅沒下雪,還出了點太陽。
但走著走著,路上就剩了他一個人匆匆趕路,家家門戶緊閉。
小平頭的下場,讓原本就蕭條的縣城,雪上加霜。
陸懷安有種預感,這不過是開始。
還是趕緊動身去市里吧。
結果他到了才發現,錢叔他們竟然還沒回。
“錢叔呢?”
“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都沒回啊。”沈如蕓往他身后看,一臉疑惑:“我哥呢?”
“他們比我先回來啊。”陸懷安想著那個女攤主,心里一咯噔。
三個大男人,錢叔又那么老練,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但是也說不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陸懷安立刻叫上周樂誠,一起出去找人。
剛走到平房前,就聽得一聲吆喝:“懷安,我們在這。”
陸懷安循聲望去,看到三個人好端端的,松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雪化了,地上很泥濘,一抬腳一鞋子泥,越走越重。
走到跟前,陸懷安尋了塊石頭,先把鞋底的泥給蹭掉:“怎么弄這久,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還真有點事。”錢叔有些拿不定主意,叼著煙湊近了些:“龔蘭是想,把她的衣服都給我們,讓我們包圓,你覺得,有搞頭么?”
龔蘭?
“哦,就是那女攤主。”
陸懷安哦了一聲,回憶了一下那攤子。
衣服倒是好的,款式也多,不知道她在哪弄的貨。
陸懷安想著,還真有些動心。
包圓就是全部拿下,他剛好想盡快進貨去關石縣,要是價格合理,那當然好,還省了其中波折。
“進去瞧瞧。”
邊走邊聊,陸懷安也就知道,這些衣服不是龔蘭進的貨,都是她哥弄回來的,可惜遇上了搶劫的,他護住了東西,卻被打斷了一條腿。
難怪她會一個人帶著娃娃去擺攤。
屋子有些破敗,但好在打掃得還算干凈。
見他們去而復返,龔蘭一喜,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激動,坐得筆直:“我知道讓你們包圓有點難,但是我愿意讓點利,包準比你們自己跑一趟更便宜。”
“所有的一起,多少錢?”
低頭想了想,龔蘭咬咬牙:“三百五。”
這真是成本價了。
如果一件件賣,肯定不止這點錢的,可她實在沒辦法了。
她想得很清楚,本來帶著倆娃娃擺攤就很難了,但凡有別的法子她都不會這樣做。
而且今天這場面真的是嚇壞她了,要不是有錢叔他們幫把手,會出什么事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她哥現在還躺床上等錢治,她要是再出什么事,他們這一家子可就全完了。
錢都是身外之物,少賺點就少賺點,命要緊。
“我得先看看東西,確認一下。”
雖然她挺可憐,但陸懷安也不會因為同情就昏了頭。
一件件清點過去,品類挺齊的,款式也挺新。
進貨的人顯然很有頭腦,進的也都是均碼,不挑身材,更容易賣。
因為不比夏天的裙子衣衫薄,省料子,所以都衣服自然也是比裙子貴了不少。
不過總的來說,還算是優惠的。
龔蘭顯然都記得很熟,一件件指著介紹:“這種三塊一件,這種…”
全部看完,心里有了點底,陸懷安瞇著眼睛看了她半晌,才緩緩點頭:“可以。”
不等她高興,他又補了句:“你賣衣服的時候,用手勢講價,是你自己想的嗎?”
“…不是。”龔蘭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猶豫地:“我哥教我的。”
又是她哥,陸懷安這下是真的來了興致。
這,是個人才啊。
“你哥叫什么?”
“啊?”龔蘭一怔,糾結了一會才道:“龔皓,老板你跟我哥認識?”
“不認識。”陸懷完咧嘴一笑,從上衣口袋里取出筆,哈了口氣,寫了個地址。
把紙推過去,他笑了笑:“等你哥好了,如果他愿意交個朋友的話,讓他來這找我,以后自然就認識了。”
她本也沒開什么價,陸懷安也就沒想著說講價還價了。
這批貨他們接手,都不用再跑一趟市里,可以直接殺去關石縣。
關石縣的集市比他們縣里晚一天,今天過去,明天剛剛好可以趕上。
不僅節省了時間,而且也搶了先機,可以提早湊齊去定州的本金。
只是這樣一來…
陸懷安皺了皺眉,他不僅沒法一道去市里,甚至還不一定能趕上沈如蕓的生日了…
趁著龔蘭帶著孫華和沈茂實去把衣服裝起來,陸懷安跟錢叔坐一起湊錢。
也沒什么丟人的,陸懷安從各個口袋取出錢和票。
結果掏出來大半都是票,錢反而不多。
被趙雪蘭掏空以后,他又借了錢叔兩百塊,這窟窿還沒補上呢,留的錢這幾天又花了些,錢是真的不多。
錢叔瞅著也頭疼:“這,我也沒帶這多錢在身上啊…”
這一時半會的,去哪湊錢呢?
“不行就少要點好了。”錢叔抽著煙,眉頭緊皺:“我感覺不大好,這事一出,怕是后頭買賣都得收緊,縣里管控也會更嚴格,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今天必須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