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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這人精。

  果然年紀大了,眼睛銳得很。

  陸懷安證還沒辦下來,不好明說:“還沒考慮好,得再想想。”

  “哎,那得好好想。”房東嘆了口氣,無奈地道:“當初我兒子也想過做點生意,結果沒做成,賣啥都沒法比供銷社便宜,而且也不準賣,你要租可以,但得考慮清楚。”

  他說話也挺直的:“你要租我肯定是樂意的,但是咱話先說在前頭,你現在租,后面不租了,我錢是不退的。”

  這倒也正常。

  陸懷安利索點頭:“當然,這應該的。”

  敲定租金后,索性連著原本欠的房租一起結算。

  只是…

  陸懷安來之前就想清楚了,他這錢,不能全付了房租,不然沒錢周轉,是個大問題。

  “關于房租我是這樣想的。”陸懷安笑著商量:“我原本沒想租門面的,所以預算沒這么多,咱能不能這樣,先付兩個月的,后面每月一結?”

  房東皺起眉頭。

  這年頭租房的人,真的特別特別少。

  加上大家基本都沒有什么租房的意識,但凡要租房,那肯定是越久越好,所以基本都是一次租多久就直接付多久的錢。

  “你這說法,倒是新鮮。”房東瞇起眼睛,笑了:“那若是你哪個月不付了,咱這合同還作數么?”

  “自然是作數的。”陸懷安細細給他解釋一番,房東沉思良久,還是答應了。

  確實,他也第一次遇到樓上樓下一起租的,而且是直接租一年,這錢著實不少。

  看陸懷安夫婦也不像是有錢人,要他們一次性付這么多也不現實。

  “那行吧,不過還是不每月一付了,太麻煩了。”

  最后押一付三,每季度一結。

  皆大歡喜。

  從頭到尾,沈如蕓都只掏錢,不插嘴。

  只是等到了家,她到底還是忍不住了:“你還有錢嗎?一下子付了這么多,這房租是不是太貴了?”

  “不貴的。”

  陸懷安把合同什么的都收起來,隨口解釋了幾句:“現在是沒什么人做生意,等以后你看,這位置,這門面,這個租金已經是很便宜的了。”

  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沈如蕓點點頭:“那,你開什么店呢?”

  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陸懷安肯定地告訴她:“不是我開,是我們開。”

  “…我們?”

  陸懷安點點頭,將報紙遞給她:“你看看,這也是有先例的,夫妻開店,我們可以先嘗試一下賣點饅頭包子什么的,然后慢慢引進別的吃食,零嘴可以賣,但人也不會常買,畢竟不是主食。”

  拿著報紙仔細看了看,沈如蕓猶豫半晌:“這,能成嗎?”

  “怎么不能。”

  陸懷安連錢叔周支書都能搞定,說服沈如蕓簡直不要太簡單。

  不僅成功打消了她的疑慮,甚至還讓她燃起了新的希望。

  “真的嗎?閑著的時候你會讓我讀書?”她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我騙過你?”陸懷安想起來一件事,打開抽屜,從里邊取出一本書:“對了,這是我給你買的。”

  沈如蕓接過,陸懷安才補充道:“上回本來準備給你帶回去的,后來事情一多,我給忘了。”

  “書?”

  這是沈如蕓第一次,收到一本嶄新的,完全屬于她的書。

  她甚至忘記了要矜持,也忘了保持體面,嘴都咧得收不住了。

  看著她如癡如醉地翻看著,陸懷安體貼地走出去,給她帶上了房門。

  開店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陸懷安沒經驗,不過他肯琢磨。

  在開張之前,他和沈如蕓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首先就是蒸籠。

  廚房里啥都沒有,供銷社有賣,但挺小的。

  這東西平時用用還行,但要做多就不行,它裝不了幾個。

  沈如蕓算著錢,有點發愁:“票我都掐著掐著算的,但也是用了就沒了,然后我們得買點肉,我最早去的話,可以搶到點肥肉,回來炸油,油渣留著做包子…”

  扒拉了一下各種票,她嘆了口氣:“可面粉這東西真的沒法省啊。”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陸懷安琢磨了一下,提議道:“我們也不一定全得做白面啊,你買點玉米面蕎麥面回來,也能做的。”

  “這,有人買嗎?”

  “當然有。”

  雖然不及白面做出來的好看,但是香還是一樣香的,關鍵是便宜!

  沈如蕓糾結了一下,決定聽他的:“那行吧,這些配料我算了一下,我們錢大概是夠的,但是,我們沒蒸籠啊…”

  倆人想起供銷社的小蒸籠,眉頭都皺了起來。

  最后陸懷安想了想,在附近找了個竹林,費了半天時間,砍了些竹子回來。

  本來想給人家錢,結果人都不要。

  “這竹子挺煩人的,老長到路上來,馬上又是春上,到時我又要費勁去清,你要砍就砍這外邊的,你給我清干凈點,我不要你錢。”

  陸懷安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好事,立馬答應下來:“好嘞,您盡管放心。”

  他不僅砍的是外邊的,甚至還幫人把地上打掃的干干凈凈,連著一些竹根也挖了出來,也就省了來年的清掃。

  竹林主人很滿意,連說下回他要砍竹子隨時過來。

  陸懷安在原地清了一下竹枝,拖著長長的竹子回去。

  一路上受到了不少圍觀。

  “這是干啥的呀,這么粗的竹子,沒法做籬笆吧?”

  陸懷安一邊拖,一邊笑著解釋:“不是做籬笆的,我是做點籮筐什么的。”

  一說籮筐,人還來了勁。

  有的說自家剛好缺一個籮筐,問他賣不賣。

  于是陸懷安本來只是想給自己打套蒸籠,莫名其妙就接了幾個單。

  連著兩天都在趕夜工。

  沈如蕓有點心疼,看了會書實在忍不住了:“水是溫的,你弄了一下午了,休息一下吧。”

  “好。”陸懷安放下篾刀,起身放松了一下筋骨。

  噼哩啪啦一陣響,全身舒坦了。

  趁著他喝水,沈如蕓也終于問出了心里的疑問:“爸不是說你沒跟他學嗎,你怎么什么都會啊。”

  陸懷安頓了頓,故作瀟灑地一擺手:“這東西有什么難的,我跟著看了那么多年,早都會了,只是以前沒機會動手罷了。”

  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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