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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二十七載

  軍官‘通知拜倫先生’的這道命令是說給卡帕的,但卡帕心底里并不愿意這么做。

  他故意裝作不確定的樣子,讓主編辦公室在軍官眼里成為了可能潛藏國際平等聯盟成員的地方,就是為了逼他們破門進去。

  等他們檢查完確認沒有人,退出了報社后,自己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辦公室搜集證據。這樣等天亮了主編拜倫來上班,發現大門敞開,地面上腳印凌亂,自己也可以說這都是巡邏隊所為,將一切嫌疑撇除干凈。

  可要是自己服從了軍官的命令,大晚上把主編拜倫找了過來,那門打開了也沒什么用。

  “這…”卡帕飛速思索著怎么應對。

  “我會安排人一路護衛你的,不用擔心。”軍官以為卡帕是擔心被國際平等聯盟的成員在途中襲擊,安撫了一句。

  “呃…主要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住著。”卡帕僅是以前聽主編拜倫提起過一嘴,現在說忘了很合理。

  軍官看了卡帕一眼,又盯向辦公室。

  “少尉,要么直接搜吧?”一名士兵提議道,“把人找過來怎么也得一個小時,要是里面真的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我們早點活捉說不準就能早問出些線索。這么耽擱下去,怕不是抓出來也晚了。”

  “我感覺是沒人。那個記者不是說了嗎,這辦公室本來就是鎖著的,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怎么可能在他不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溜進來,又偷偷把鎖打開躲在里面?”另一名士兵沒把辦公室放在心上,甚至連槍都懶得架起來。

  “你再仔細回想一遍,有沒有在報社里聽到什么動靜,尤其是這間辦公室。”謹慎的軍官選擇和卡帕進行確認。

  “好像是…”

  “你覺得是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進來了,對嗎?”軍官瞇著眼睛,替卡帕得出了結論。

  “我不確定,我不確定。”卡帕連忙否認。

  他要是承認了,不等拜倫那邊的消息傳來,軍官就會立即動手,到時候破壞了大門卻沒搜出人,責任都可以推到他身上,說是他說里面有人才不得不搜的。

  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存放著眾多機密文件的辦公室,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被人隨隨便便給搜了,主編拜倫可能會生氣,更可能的是對他升起懷疑。

  要想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就必須讓這個決定由軍官下,保證自己明面上置身事外。

  “所以你覺得是沒有,報社里根本沒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軍官仍舊把責任往卡帕的頭上拋。

  “這我更不敢確定了。”卡帕顫顫巍巍地回道。

  報社里當然沒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

  但軍官并不知道,因此此舉和上一個問題如出一轍,是想把責任安在卡帕頭上,自己大搖大擺地離開,往后報社出了什么事,說是報社記者信誓旦旦說過里面沒有人即可。

  卡帕能做的也只有哪頭責任都不擔,保持含胡不清的說辭。

  “有人,還是沒有人,你總得給我一個答案吧?”軍官見卡帕很圓滑地閃避著責任,硬逼著他必須從中選擇一個。

  “這我真不敢說,我好像聽到動靜了又好像沒有。”卡帕很為難,“要是親眼看見就好了,也就不用麻煩你們這么糾結。”

  “少尉,要不還是直接進去吧,沒有最好。”不想在這里干站一個小時的士兵道。

  “你懂什么。”軍官看都沒看下屬一眼,完全地面向了卡帕,“報社里只有你一個人在,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有沒有進來,你不應該不知道。”

  卡帕把責任反推給軍官:“應該是沒有的,應該沒有,畢竟您帶著人在外面把報社都圍了起來,要是您都沒看到國際平等聯盟的人進來,那報社就是絕對安全的。”

  軍官臉色鐵青。

  “少尉,目前不能排除國際平等聯盟在附近挖了地道,精準地挖進了辦公室。這也就剛好能解釋為什么這個記者聽到了動靜,卻沒有看到人,而辦公室的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又有一名冷靜的士兵分析道。

  “…搜。”軍官不得不下令。

  目前最穩妥的辦法當然還是先想辦法聯系到拜倫,經過他的同意,或者待他本人親自過來,再進入辦公室的。

  但情況正如剛剛某士兵所說的那樣。

  如果里面真有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或者是地道,那他們越早進去,就越有希望抓到更多人。

  等拜倫慢吞吞過來,里面國際平等聯盟的人從地道溜走,地道另一個出口的敵人也都得到消息跑得無影無蹤,什么也沒給他們留下,那等這半天,就等同于錯失了立戰功的最好機會。

  “是!”

  得到了命令,幾名士兵猛踹大門,一連十幾腳下去,門嘭的一聲敞開。

  “開燈!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一隊士兵有序進入辦公室,將辦公室的燈打開,對不大不小的辦公室進行了嚴密的排查,最終確定了里面沒有地道,沒有半點國際平等聯盟成員的蹤跡。

  “這就是你說的有人?!”大失所望的軍官看向卡帕。

  “我、我沒說有人,我就是好像聽到了什么動靜…”卡帕一臉無辜地辯解。

  “少尉,現在怎么辦?”士兵問道。

  “把報社封鎖起來!”軍官瞪了卡帕一眼,帶人走出了報社,從外面將報社的門窗鎖好,另外安排了人前去聯系拜倫,提前向他說明情況,免得后續出現什么誤會。

  看到大門關上,卡帕伸手摸了一把脖頸,發現上面全是汗水。

  今天的一系列作為,比之前的那些還要瘋狂。

  可對于今晚,瘋狂才剛剛開始。

  來到窗邊確認政府軍巡查隊都重新分布在了外面的各個角落,卡帕拿出了相機,脫掉鞋子進入了拜倫的辦公室。

  首先要搜的是辦公桌的抽屜,那里是拜倫平時工作時離手最近的地方,理論上最有可能藏匿著重要的文件。

  因害怕,雙腿發軟的卡帕直接坐在了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把里面的文件資料拿出挨個翻看起來。

  “不是,不是,不是…”緊張到手哆嗦的卡帕每翻過一份文件就要喃喃一句。

  幾十秒后,抽屜的文件翻看完畢,他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輿論戰的策劃與實施都肯定是有文件的,如果不在抽屜里,那還能在哪?

  難不成在拜倫的家里?

  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一整晚的賭博就都白費了。

  “不會的,不會的…”卡帕將文件保持原樣放回抽屜,向著其他地方搜索去。

  拜倫不出意外的話,是知道政府軍對報社的保護不止明面上的兩支巡查隊的,所以他一定很清楚,報社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重要的文件也只有放在這里才最穩妥。

  而且如果沒有重要的東西,那拜倫有什么必要在報社絕對安全,只有自己加班的情況下鎖辦公室的門呢?

  越想卡帕越肯定文件就在這里,一個站在主編拜倫角度最適合放文件的地方。

  最終,他停留在了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前。

  其余的地方都已經搜過,正是因為對辦公室有了這么細致的了解后,他才發現了椅子的異樣。

  辦公室里的東西都很新,唯獨這張椅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按拜倫驕奢的性格,這椅子早就該被替換掉。

  卡帕伸手撫摸著椅子的真皮,沒有發現異樣。

  但當他蹲下,查看座椅底部時,一個讓他差點驚叫出聲的景象暴露在了出來。

  只見座椅的底部有一個小的拉環,拉環周圍則有著四四方方的縫隙!

  卡帕當機立斷拉動了拉環,一層木板順勢被拉開,露出了其中一個隱蔽的空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卡帕少有的對自己無比佩服,若不是他堅信辦公室里百分之百有秘密,搜到了這種地步,這個秘密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知道了。

  從椅子內部的空間里拿出了幾個檔案袋后,卡帕坐在靠在墻邊,迅速地拆開,掏出了里面的資料。

  果不其然!

  里面放著的正是此次輿論戰造假鏈的文件!

  有拜倫聯合其他報社提出的草案,有臨時政府總統的批示,有每一個環節的會議記錄…

  這些東西蓋著章,完完整整地記錄了臨時政府對國際平等聯盟誣陷一事是怎么誕生的,又是怎么實施的。

  將這些東西刊登在報紙上,持續了一周的負面輿論將輕易地扭轉!

  興奮得向空氣揮了幾拳,無聲地吼了幾聲后,卡帕立即起身,掏出相機進行拍攝。

  作為記者,臨時政府這邊造假的一員,他知道單純把這些文件公布出來并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因為臨時政府可以宣稱都是國際平等聯盟偽造的。

  想證明這些文件是真實的,就得把所有的東西都拍下來!

  他先是從報社外面辦公區拍起,大到整體的格局,小到每個工作位前那些造假的膠片、造假的稿子都沒有放過。

  而對拜倫的辦公室,他拍攝得更加細致,就連拜倫座椅下的機關都完整拍了下來。

  將這一系列的東西做好,足足花費了三個膠卷,半個小時!

  記錄完畢,卡帕將拜倫辦公室的東西復原,反復檢查了多遍。確保自己沒有留下疏漏后,這才回到了工作位前,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忘掉這一個小時里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拜倫連夜趕過來時,他已經坐回原位又寫了半個小時稿子。

  “卡帕!怎么回事?!”精神頭不怎么好的拜倫一邊怒氣沖沖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一邊問道。

  “主編!”卡帕站了起來,來到了拜倫身旁,心有余悸道,“凌晨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突然傳來了槍聲,把我嚇了一大跳,然后我就——”

  “外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想了解的是我的辦公室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拜倫指著壞掉的門鎖和辦公室里雜七雜八的腳印道。

  “是、是這樣的,當時有個軍官帶著一大幫士兵進來了…”卡帕說著的時候,先前的那名軍官帶著兩名士兵走進了報社,像是要專門監督他的回答。

  主編拜倫瞥了一眼身后站著的軍官,沒給對方好臉色:“接著說!”

  “他、他問我報社里有沒有什么異常,我好像聽到了什么動靜,又好像沒有,就都如實跟他說了,然后這位軍官就為了保險起見,把您辦公室的門打開,進去搜了一遍。”卡帕時而看著拜倫,時而看著軍官,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軍官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對卡帕的發言提出異議。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拜倫先是像看廢物一樣看著卡帕,“你一直待在報社,連這么點東西都不能肯定嗎?!”

  “我…當時我被外面的動靜嚇了一跳,情況太混亂了,我…”

  “這位長官。”拜倫沒和卡帕廢話,又開始沖軍官興師問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國際平等聯盟的人如果真在我辦公室里,那當時我辦公室的門鎖怎么沒有被毀壞?如果國際平等聯盟的人真在我辦公室里,他已經被重重包圍,你又為什么不能在破門之前,先打個電話通知我?”

  “拜倫先生,情況沒有您想得那么簡單。”軍官對拜倫很客氣,耐心解釋緣由,“我們當時并不能排除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有沒有挖地道,如果他們是通過挖地道進入的辦公室,門鎖當然不會有任何的毀壞。而且真有地道,我們等您的這段時間里,對方很有可能先一步逃離,到時候就算得到您的同意進了辦公室,也基本沒什么意義了。”

  拜倫沒被這么幾句話就糊弄過去:“我希望你清楚,真有地道的話,責任也是在你們!我們報社只負責報道,執行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保護報社安全是你們的事情!”

  “是的。”軍官面無表情地應著。

  “幸好這次沒什么事,要是有事,我得跟著你一起掉腦袋!”拜倫象征性在辦公室繞了幾圈,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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