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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坦誠相待、展望未來

  “咳咳!”聽到基汀的詢問,維拉克立馬被飯嗆了一下。他放下飯盒,連忙灌了幾口水這才緩過勁來,“您說什么?”

  “黃金的下落,你想知道嗎?”基汀聲音溫和,面容和藹。

  維拉克笑了一下,有點沒搞清楚基汀的意思:“您主動這么問,聽上去像是愿意告訴我位置。可為什么呢?為什么要告訴我?”

  他隱約有些答案。

  基汀之所這么做,是基于他在監獄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他創造了太多的奇跡,帶給了深陷黑暗的犯人們光明、希望。今日足球賽的關鍵勝利,更是不僅讓犯人們從壓迫中醒來,還徹底打動了基汀。

  基汀直視著不知所措的維拉克:“我覺得,這段時間的相處,是我們相互學習的過程。你從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我也在你身上學到了不曾感受過的東西。這個秘密我守了兩年,我覺得現在是時候讓第二個人知道了。你可以視為這是一種托付,一份對你愿意帶著我離開這里的報答,也可以視為我獨自承擔壓力太久,希望有人能分擔一些。”

  “您就不怕我花了?”維拉克笑著道。

  “這筆錢自拉威爾死后就沒有歸屬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能離開這里,那你當然可以隨意支配它們。”基汀知道維拉克是在開玩笑,但還是認真回答道,“否則,不能花的錢,再多又有什么用?”

  維拉克保持著僵硬的笑容,他沒想過有一天基汀會主動把黃金的位置告訴給他,自己也完全沒有真從基汀口中撬出線索的打算,因此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我很榮幸,不是因為這筆錢,而是因為這對您而言,應當是徹徹底底的推心置腹。”

  “是的,除此之外,我對你再也沒有隱瞞了。”基汀道。

  “其實我不覺得您需要報答我,要是沒有您的配合,越獄計劃不可能有絲毫進展,所以這件事說到底反而是我該報答您,只可惜我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唯有竭盡全力,爭取越獄成功。”維拉克由衷道,“另外,我對您也有所隱瞞。我…有個很大的秘密,但我覺得提起也沒有什么意義…更多的道可能是因為莫名其妙地很不愿意去提起,很抵觸。”

  維拉克深思熟慮之后,決定在基汀愿意同他毫無保留的時候同樣敞開心扉。

  “看來今晚我們有得聊了。”基汀瞥了眼監室外,壓低聲音,輕輕松松地將無數人都想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黃金確實在敦曼的首都舊南約,不過不是在偏僻地區,而是安置在了市中心曼特琳大街的奎因酒館的酒窖里。”

  “會不會太顯眼了?”維拉克認為把這么一大筆黃金運到市中心人多眼雜的地方藏匿不是個明智之舉。

  基汀理解維拉克的想法:“所有人都這么想,黃金就是安全的。當時我們是通過酒桶秘密把黃金運送到酒窖里的,因為奎因酒館明面上和我、拉威爾都沒有一丁點關系,我們運輸的時候也相當謹慎,這才一直沒被發現。”

  “那奎因酒館實際上是您開的?”維拉克問。

  “是幾十年前我和拉威爾一起開的,目的是為了讓他來舊南約做客時有個像家一樣的地方,也通過這家酒館賺取我年輕時環游世界的活動資金。后來我要搬往萊澤因,協助拉威爾執政,就把酒館交給了另一位朋友。”基汀講述他年輕時的事情,“可沒想到自我一去萊澤因,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也漸漸沒再那個朋友聯系。直到拉威爾的政權即將被顛覆,我們在考慮黃金運往哪里安全時,才想起了他。”

  “幾十年沒有聯系,您將黃金托付給他,會不會有危險?”維拉克擔心時間、金錢會像改變了鄧普斯一樣,改變基汀的朋友。

  基汀點點頭:“拉威爾對此很是擔憂,只打算把這家酒館作為中轉站,等他安全之后再把黃金拿回自己身邊,所以特意派我去盯著,避免出意外。但還沒等我過去,就被抓到了這里。”

  “也就是說,您也不清楚現在黃金怎么樣了?它可能還安放在酒窖里,也可能被您幾十年前的朋友據為己有。”維拉克道。

  “是的。”基汀沒有否認。

  “但愿您的朋友信守承諾。”維拉克站在基汀朋友的角度來看,基汀被關進戴曼斯監獄,這輩子都沒希望離開,他無疑會對酒窖里的黃金起心思。

  基汀抿著嘴無奈地苦笑一聲,隨后道:“有沒有覺得很可笑,就連我自己都沒辦法確保黃金是安全的。這也是我始終沒有通過說出黃金下落贖回自由的原因之一,萬一黃金早就被私吞,我就什么依仗都沒了。”

  “這有什么可笑的。”維拉克搖搖頭,真誠地道,“但凡有機會,您都不可能坐視局面演變成這個地步。而且,您的朋友也不一定會對黃金起心思,說不準還在等待您回去。”

  “嗯。”基汀沒有在這件事上多想,這兩年來他想得已經夠多了,“這就是我的事情了,說說你的秘密吧。”

  維拉克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組織起語言,準備把自己的經歷從頭到尾給基汀講一遍。

  這件事他掐去重生這無法解釋的事情,只給兩個人說過。一個是摯友諾德,一個是把他當成摯友的伯因。兩次講述最終的結果都不愉快,畢竟那是對別人的隱瞞、欺騙,維拉克略有些擔憂基汀會像諾德、伯因那樣生氣。

  “我…其實并不是托馬斯·克里斯,我的真正名字是莫斯特·維拉克,來自布列西的邊陲小城,茨沃德市的貧民區。”把最艱難的開頭說了出來,維拉克如釋重負,“我最早以前是個煉鋼工人,后來機緣巧合做了一名照相師。幾個月前,七月十五號的時候,由于我長相的原因,來自萊澤因的托馬斯家族找到了我,把我和當時跟我一起喝酒的兩個朋友連夜帶去了萊澤因,用以冒充參加反抗政府運動而慘遭殺害的托馬斯·克里斯。”

  維拉克緩緩說著。

  基汀瞪大了眼睛。

  他有感覺到維拉克隱瞞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但沒想到會這么大,大到顛覆他的認知。

  “我知道我只是托馬斯家族的一個工具,一個避免他們被政府懷疑、波及到的工具。所以我沒有心甘情愿地一直聽命于他們,自己暗中積蓄著錢財,時刻準備逃離萊澤因,開始新的生活…”維拉克從最早欺騙科林講起,花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講到了最后科林因他而死,他終于被平等會、《平等論》感染,通過犧牲自己,幫助伯因逃離政府安全部大樓的部分,“伯因離開后,布列西安全部的情報組織‘暗礁’的負責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第二天就把我扭送到了這里。”

  “天吶…”基汀微微搖著頭,不敢相信在被關進戴曼斯監獄之前,維拉克的身上發生了這么曲折的事情。

  “我說的不想提及這件事,就是不想面對。”維拉克說完長舒了一口氣,靠在墻壁上,有些低落,“我不知道我現在醒悟是不是太晚了,不知道如果我有一天離開這里重返萊澤因,他們會不會接納我。”

  基汀還說不出話來,一點一點消化著龐大的信息。

  在他看來,維拉克在短短的三個多月里經歷的事情比尋常人一輩子都多。

  這些事情把曾經一個茫然活著的貧民區照相師磨練成了出色的領導者,從站在克里斯的影子下獲利,再到成就留有遺憾的克里斯、成就自己,簡直就是個奇跡。

  “像故事一樣。”基汀這樣評價維拉克的秘密。

  “確實。有時候我想起來,都覺得是個夢。我不明白這種事情怎么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又是怎么做到改變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情。”維拉克自身的震驚絲毫不亞于他人。

  “你擔心自己無法重新以真實的身份融入到平等會是嗎?畢竟你欺騙了他們,盜走了他們的錢,還害死了伯因的好朋友科林。”維拉克的秘密沖擊力過于強大,基汀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維拉克沉默了幾秒鐘,沖基汀點起頭:“他們一定很恨我,我那時假扮平等會的會長,做出的每一個決策優先考慮的都是自己。”

  “我不這么覺得,你明明有很多機會離開,但你沒有這么做。你說你是因為科林的死才醒悟過來,但我認為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的轉變早已開始。從你主張平等會應該得到武裝,從你為他們爭取到近千萬金克的巨資,從平等會面臨危機你為了穩定人心放棄了最佳機會離開萊澤因時,你就已經融入了他們。完成融入的最后一步,就是你向伯因坦誠相待,說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并為表達懺悔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幫他重獲自由。”

  維拉克很早以前就被這件事困擾著。

  他無比期待離開這里,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和平等會里那群人一起為開辟新世界而努力。卻又極其恐懼,害怕自己回去之后不被他們所認可。

  “他們可能會像你想的那樣,在你回去后,抵觸你的一切,不允許你成為平等會的一員。”基汀道,“但你不能因此就覺得自己的理想化為了泡影。他們的認可是很重要,可無關你的理想。就算他們不把你當自己人看待,你也可以像在監獄里這樣,無聲地與他們并肩作戰。”

  “我很想…以最真實的面目和他們成為朋友。”維拉克慘淡地笑著,“我很想真的以為平等會考慮,給他們出謀劃策。”

  “那離開監獄只是你面臨的第一個苦難,跨過這座大山之后,后面還會有別的困擾著你。”基汀很想拍拍維拉克的肩膀,給他一點鼓勵,可他們距離有點遠,“我所能給你的建議,就是繼續坦誠相待下去,你的一切都會被他們看到的,如果他們真的在追求那個平等、自由、包容的世界,就不會放棄你。”

  維拉克調整了番情緒,不管怎么樣,他都要離開監獄,都要重新去面對平等會的那些人:“我會的,老師。”

  “雖然我不知道離開之后會發生什么,但我深信不疑,你會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基汀伸手指著維拉克的心臟,“憑你的相信,憑你的堅持。”

  感受心臟正有力跳動的維拉克會心一笑。

  只要他還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互相分享完秘密已經是深夜,基汀催促今天消耗大量體力,又新增了不少傷的維拉克休息,“還不知道明天會是什么情況,我們得養足精神做好準備。”

  “嗯。”維拉克躺下。

  監室早就熄了燈,周圍傳來其他監室的鼾聲。

  維拉克、基汀躺下后,又默契地都沒有合眼,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好似能透過天花板看到燦爛絢麗的星空。

  “老師?您睡了嗎?”

  “沒,怎么了?”

  “您想過我們離開這里的那一天會是怎么樣的嗎?”維拉克眼睛亮盈盈的,綻著笑容憧憬那一天,“我想,那一天會是個好天氣,我們奪過了獄警手里的槍,穿過一道又一道鐵門,離監獄越來越遠,離外面越來越近…”

  基汀跟著道:“真是看夠了這個鬼地方,到時候我一定會頭也不回地一路逃離海島。在海上我們就可以挑選接下來的去處了,要么先去萊澤因,見平等會的人。要么去舊南約,接收黃金。”

  維拉克雙臂枕在腦后:“平等會那邊還是要重要一點,黃金反正都放了兩年了,不差這幾天。”

  “嗯,那就先去萊澤因。”基汀道。

  “我們走了,黃金也沒了,萊克特肯定在后面一路狂追我們,發現追不到我們后嚎啕大哭。”維拉克想到萊克特的滑稽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基汀也笑著。

  寂寥的夜里,二零八監室里的兩人并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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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二十七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