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商量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只能先等和萊克特談完,所以維拉克、基汀二人沒在事情更加明確前做不必要的計劃。
午休結束,其他犯人離開沒多久,萊克特親自來到二零八監室門前,陰著臉揮手命令獄警開門。
待獄警打開門后,萊克特徑直向審訊室的方向走去。
看樣子萊克特的心情非常不好,維拉克出門快步跟了上去。
在沒抵達審訊室之前二人一句話都沒說,直到進入審訊室,萊克特親自關上門后,他才開口:“說說吧,你們聊了什么。”
“阿德爾問我我們每天見面都在聊什么。我向你保證,我什么都沒說,而且根本不需要我說,阿德爾直接輕輕松松猜了出來,很明顯是有備而來。”維拉克沒說瑣碎,將目前最大的問題拋給了萊克特,“他叫我過去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我略過你,和他合作。”
“你答應了?”萊克特對阿德爾猜出自己目的一事并不意外,他關心的是維拉克的選擇。
“還沒有,我和他爭取了半天的考慮時間,今天晚上就要給他答復。”維拉克道,“他說,如果我拒絕了他,后果非常嚴重。”
萊克特沉默。
見萊克特一時半會兒沒有對此表態,維拉克清楚事態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你是什么想法?”良久,萊克特問。
“當然是先聽聽你的意見,然后再做打算。”維拉克期待萊克特能有什么解決辦法,畢竟只有萊克特留下,他們才有越獄的希望。
“我的意見…”萊克特走到刑具架前,看刑具看得出神,“你也知道,你們亂黨和政府達成了和談,我和阿德爾現在都動不了你,所以后果再嚴重也嚴重不到哪去。”
維拉克搖了下腦袋:“如果你只能提出這樣的意見,那我只能和阿德爾合作了。”
“我還沒說完。”萊克特扭過頭,“不可否認,阿德爾身為監獄長,話語權比我大,更有資格處置你,但這僅限于當下。只要你在十二號中午之前問出黃金的下落,哪怕只是一部分的線索,我都可以立馬匯報給我的父親,到時候我會全權負責你,甚至升任監獄長。”
“萬一我沒有問出黃金的線索呢?”黃金的線索肯定會有,但維拉克還是要裝出并不是有十足把握的樣子。
萊克特安撫道:“就算你沒問出來,依我的能力,在阿德爾面前保下你也是沒什么問題的。更何況,你本來就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
維拉克要是十二號沒給萊克特黃金的線索,萊克特就得離開了,所以所謂的保他只是空頭支票。好在維拉克也只是走個過場,并非想吃下一顆定心丸。
“那我要問另一個問題,我要是選擇站在阿德爾那邊,你能怎么樣?”維拉克大膽詢問。
“我不能怎么樣。”萊克特能給的東西阿德爾也都能給,所以他并沒什么信心在阿德爾的庇護下威脅到維拉克,“我所能做的,就是事成之后給你的好處,一定會比阿德爾的好。這一點我們完全可以談,你可以提提你的要求。”
萊克特在利益方面的讓步正中維拉克的下懷。
不論如何,為了越獄他至始至終都僅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站在萊克特這邊。最大的問題‘究竟能不能問出黃金線索’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內,萊克特提出的保護他的辦法基本可行,做這個選擇就更沒什么好猶豫的了。
可行之后,維拉克并沒有就此結束今日的談話。
原本沒有競爭對手,萊克特說什么就是什么,維拉克不能揭穿真相,不能撕破臉,不能爭取到更多的東西。今天不一樣了,他變成了監獄里最大的兩個話事人爭取的合作對象,他有資本待價而沽。
千載難逢的機會,維拉克把握住,借著阿德爾對萊克特的威脅,趁機爭取著更大的利益。
“我的要求…”維拉克目前還沒什么想法,“暫時還沒有什么很需要的。”
“那你隨時可以和我提。”萊克特誠懇道,“怎么樣?和我合作。”
那個不可一世的瘋子忽然變得這么乖巧,維拉克很不適應:“那阿德爾那邊我怎么說?”
“不用你過去,我親自和他談就行。”萊克特擔心晚上維拉克和阿德爾見面之后又反悔了,決定用些手段阻止二人接觸,“這段時間我會繼續保證你的安全和對你的一切支持,你只需要安心和基汀打交道,把黃金的下落套出來。”
“好。”維拉克正好不想見阿德爾,“那之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維拉克這么一說,萊克特心里清楚,他們的合作保住了,他有希望留下來了。
“放心,我會解決的。”萊克特招呼維拉克坐下,“坐,一進來就站著顯得我們多生分。”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維拉克坐在了無比熟悉的審訊椅上,“在套黃金線索這件事上,我有了些更冒險但或許更有用的想法。”
“說說看。”萊克特滿腦子都是黃金的線索,聽到維拉克有新思路,迫不及待地要洗耳恭聽。
維拉克嘴巴微微張開幾秒鐘。
萊克特以為他是在想怎么說,其實維拉克是在猶豫要不要這樣做。
幾秒之后,他做出了決定:“我覺得我和基汀的關系已經趨于穩定,要是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很難在短時間內問出線索。既然你定給我的時間這么緊,我想也只有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刺激一下他,看看情況。”
“怎么刺激?”
“繼續虐待我。”維拉克剛說完‘虐待’,就連忙做出細致解釋,“這個虐待不是你理解的那樣,也不是前段時間我所經受的那些。是讓基汀看來,他不說出黃金的下落,我這個朋友就會吃很多苦。就算他對你們還緊咬著不放,也多少有希望跟我透露了。”
“再具體一點。”萊克特知道維拉克既然肯提出來,那一定是有了詳細的計劃,因此還不急著做決定。
“像其他犯人一樣,把我安排去工作區工作。”維拉克說道。
這件事是他臨時做出的決定。
上午、中午接觸犯人時,因為他們享有某種其他犯人眼里的‘特權’,使得犯人們普遍對他敵視、疏遠。想聯合大家,想把《平等論》散播出去,他就必須得融入到犯人的群體中,不能再做一個例外。
而融入犯人群體之中的前提,就是維拉克得去除掉身上的特權,比如說不用工作。
當他開始工作之后,就和其他犯人沒什么區別了,而且還會有更多的時間和大家接觸、觀察獄警們的信息。
“太冒險了,萬一不成功,會浪費很多時間的。”萊克特不太認可。
在他看來,維拉克一旦去工作,每天大量的時間都會用在了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相對的,就少了和基汀交流的機會,這并不利于問出黃金線索。
去工作,是維拉克認為唯一能融入犯人群體的辦法,他爭取著:“我之所以提出這個辦法,就是覺得這個辦法比一直待在基汀身邊更有希望問出黃金線索,不然我也沒必要說出來。”
“還有五天半,我最多給你三天的時間去嘗試這個計劃。”萊克特松了口,他自知自己沒有維拉克那么了解情況,考慮起來肯定也算不得全面。
“我會竭盡全力的。”三天在維拉克看來有點短了,但他也不急于現在就說服萊克特,讓他延長時間,反正一切順利的話,三天之后有的是理由,“要是沒什么效果,我們立馬終止,改用別的。”
“嗯…那我明天就安排你去工作。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受不了、需要減輕工作量的話,隨時和我說。”萊克特少有的覺得疲累,他并不擅長和權力爭斗,更何況對手是阿德爾,“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你就先回去吧,我去找阿德爾。”
兩件事都得到了解決,維拉克沒有別的問題了:“沒了,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萊克特照例留在審訊室,目送維拉克離開。
比起富麗堂皇的辦公室,他覺得這間陰冷、充滿血腥味的審訊室更適合他工作。
“這么做是對的。”二零八監室里,基汀聽完維拉克講他怎么和萊克特達成全新合作,對其給予了肯定,“只要安全得到保障就行,沒想到你還順便利用我們的優勢擴大了利益,這么一來今天的冒險也就值了。”
維拉克知道這件事問題不大:“嗯,主要他們都有求于我們,我們更主動一點。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和萊克特提出了我工作的事情,他同意了。”
“他為什么在這個節骨眼上同意你去工作?”
維拉克把表面上演給基汀實則是演給萊克特看的苦肉計解釋了一番:“我和他說,這么做能刺激到您,他就同意了。”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在融入犯人這件事上,我們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基汀并沒有更好的辦法,故而沒對維拉克做這個決定指手畫腳。
“我明天就開始工作,九點鐘的時候再回來帶您去放風。”維拉克活動著胳膊。
基汀有些擔心維拉克的身體:“他們少說要工作十三四個小時,你一個富家子弟能承受得住嗎?更不說你的傷勢還沒完全恢復。”
“可以,撐不住的話我會放棄的。”維拉克咧嘴一笑。
“放棄…”基汀也笑了,“那看來我不需要擔心了。”
“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因為我們,阿德爾和萊克特的爭斗會越來越激烈,到時候很多事情都會不可控起來。”玩笑話之后,維拉克迅速認真起來。
基汀“嗯”了一聲:“那就從明天起,好好工作吧。”
“咚咚咚。”監獄長辦公室響起敲門聲。
“請——”
監獄長阿德爾的‘請進’還沒說完,萊克特就推門而入,一路走到了會客廳的沙發前躺下:“阿德爾叔叔,下午好。”
“有什么事嗎?”阿德爾看向沙發的一端,因為萊克特沒脫鞋直接躺了上去,導致那里剮蹭到了臟東西。
“您這是明知故問呀。”萊克特調整姿態,讓自己更舒服了點,“我見到您中午的時候把克里斯叫過來了。”
“克里斯?誰?”阿德爾裝傻充愣。
萊克特冷笑一聲:“八一九六號犯人,托馬斯·克里斯。”
“那個亂黨的頭目啊…”阿德爾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今天中午是有叫他過來,怎么了?”
“您叫他過來做什么呢?”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馬上就要被調走了,沒必要在留在這的最后幾天里忙上忙下的。”阿德爾翻閱著文件,刻意用關切的語氣說道。
萊克特受不了阿德爾的陰陽怪氣:“他都和我說了。”
“是嗎?我知道你剛剛在地下一層的審訊室里見了他一面,難道只聊了這些?說說別的吧。”阿德爾除了萊克特剛進門的時候抬過頭,其他時間都埋頭研究著文件,這更加激怒了萊克特。
“他會和我繼續合作下去的。”萊克特坐了起來,望著距他數米遠,身處辦公區的阿德爾,“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手腳。要是因為你的一些登不上臺面的小心思小動作,導致克里斯沒問出黃金的線索,我會如實匯報給我的父親,讓我父親來處理你。”
“就算我不干涉,你就可以肯定他真能問出黃金的線索?”阿德爾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安排過那么多犯人和基汀住在一起,應該也很清楚不會那么簡單,要真是這樣,基汀怎么可能把這個秘密守了整整兩年。”
萊克特臉陰沉得可怕:“這就不需要您來操心了。”
“那我就耐心等待幾天,給你一個機會。”阿德爾合住了文件,總算抬頭看向萊克特,“你把留下來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犯人身上,對我而言其實也不錯。”
“阿德爾叔叔,我現在愈發對你坐的這個位置感興趣了。”面對壓制,萊克特真正升起了踹掉阿德爾,自己當監獄長只手遮天的心思。
阿德爾聳聳肩,穩穩坐著,卻沖萊克特道:“來坐坐看。”
萊克特當真站了起來,走到了阿德爾的面前:“那你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