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回極光酒館,當他推門進去之后,卻發現安菲婭正坐在吧臺里面的高腳凳上噼里啪啦的敲打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你怎么在這?老伊萬和阿芙樂爾他們呢?”衛燃不解的問道。
安菲婭揪出嘴里的棒棒糖指了指停在窗外的運輸車,“他們在外面的運輸車里談生意呢。”
“你沒跟著?”衛燃不解的問道,按理說穗穗談生意可是絕對會帶著她的。
“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安菲婭將棒棒糖重新塞進嘴里,將上半身探過來,帶著一絲絲的興奮低聲說道,“老板,三樓有個房間里多了一臺服務器,比我們在美國看到的那臺更好的服務器!剛剛組裝好,連包裝箱都還沒來得及丟出去的服務器!”
“你怎么知道?”衛燃驚訝的問道。
“我們上樓的時候,包裝箱就在樓道里堆著。”
安菲婭攤攤手,“老伊萬先生在阿芙樂爾的推薦之下,答應讓我幫忙對服務器和網絡進行優化。”
“只是優化?”衛燃狐疑的看著對方,這事做的可太明顯了,明顯就是等著安菲婭去發現那臺服務器呢!
安菲婭聞言露出個陽光明媚的笑臉,“我也是需要出場費的”。
見狀,衛燃思索片刻后卻并沒有說什么,無論這是安菲婭恰逢其會,還是老伊萬甚至卡爾普等人在背后別有用心,既然安菲婭自己有信心,那么這種事就輪不到自己操心。
想通了這一點,他索性轉身離開酒館,走向了停在旁邊的運輸車。等他打開尾部的艙門,卻剛好看到穗穗和瑪雅正端起杯子,和坐在桌子對面的老伊萬碰了碰,同時嘴里還一起冒出一句“合作愉快”。
掃了眼正在火爐邊煮咖啡的安菲薩,衛燃笑呵呵的說道,“一杯咖啡,謝謝。”
“稍等”安菲薩微笑著回應了一聲。
“看來你們達成了某些合作意向?”衛燃坐在老伊萬的身邊問道。
“當然”
穗穗和瑪雅對視了一眼,得意的點點頭,“以后我們只要把人送過來,伊萬大叔會安排最靠譜的司機,帶著他們從圖拉小鎮自駕到圖魯汗克斯,沿途還會拜訪所有的聚集區。夏天的時候,我們依舊可以送人過來,到時候只要把交通工具從車變成船就行了。”
“越野車可以自駕,但船可不行。”
老伊萬放下酒杯謹慎的補充道,“而且最快也要從12月底才能開始,在此之前,我要找到靠譜的司機,還要和沿途的那些聚集區去談談才行。”
“這件事我倒是覺得有個人能幫你”
“幫我?”老伊萬疑惑的看向衛燃,“誰?”
接過安菲薩遞來的咖啡抿了一口,衛燃笑著說道,“我們能找到你,還要多虧了下游尼德姆小鎮的一位退休地理教師,他的名字叫勞里茨,是個德國戰俘的兒子。
他在下通古斯河沿岸有很多學生,如果你能說動他來為你工作,你要做的事情會簡單很多。”
“退休的地理老師?”
老伊萬挑了挑眉毛,不久之后,那些姑娘和她們的孩子就要被送過來了,他自己也曾說過需要聘請一兩位老師。
衛燃這個時候說有個退休的地理老師可以幫他,難免讓老伊萬動心了。而且他也相信,衛燃嘴里說的“你要做的事情”,絕非接待一些來自大城市的游客。
當然,這些瑣碎的信息里,最打動他的,卻是那句“德國戰俘的兒子”。這么個身份如果利用好了...
“他的妻子還是個音樂老師呢”穗穗在一邊略有些遺憾的補充道,“可惜上次沒見到。”
“勞里茨先生在當地似乎很有聲望”平時就安安靜靜不怎么喜歡說話的瑪雅也跟著評價了一句。
“等以后有機會我會去和勞里茨同志...勞里茨先生談談的。”老伊萬神色如常的回應道。
“老伊萬,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什么事情?”老伊萬笑瞇瞇的看向了坐在旁邊的衛燃。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你想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你是白癡嗎?”老伊萬沒好氣的問道。
“但總要有人記得你們付出的努力和犧牲不是嗎?”剛剛故意問出一個蠢問題的衛燃反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老伊萬略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坐在笑瞇瞇的衛燃。
“老伊萬,讓我把這輛運輸車帶走怎么樣?”
衛燃見對方張嘴想說什么,立刻加快了語速補充道,“我在喀山買下了一座車間當作攝影展的場地。等裝修好之后,里面會展出非常多在二戰戰場上拍下的老照片,我想讓這輛車也在那里進行永久展出。
當然,當然,這輛運輸車還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帶走它。未來也許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曾經做了什么,但至少以后去過我的攝影展廳的人,都能記住這輛車。”
“算了”
老伊萬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當時發生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知道,也不需要任何人記住。所以這輛運輸車還是停在這里吧,等我不想繼續經營這座酒館的時候,還要駕駛著它回到烈火野外救助站呢。”
“果然...”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也就沒有強求,只是微笑著說道,“我的展廳里永遠都會為你們當時拍下的照片以及這輛車留下足夠的寬敞的位置。”
“謝謝你的好意”
老伊萬不置可否的回應了一句,顯然并沒有把衛燃的好意當回事。
對于衛燃來說,雖然想辦法把這輛運輸車忽悠到手的努力沒有成功,但剛剛的談話,卻已經讓他有七八分肯定,這輛運輸車的保險箱里肯定就有火種的資料。
曾經的阿波利也好,今天的老伊萬也罷,他極有可能早就知道,火種的資料就在保險箱里!
甚至弄不好,連卡爾普等人也許都已經猜到了答案,只不過出于某種默契又或者某種憐憫,大家都在裝傻沒有點破這件事罷了。
算了,就讓他繼續保守那份屬于蘇聯的財產吧...
衛燃暗自嘆息著做出了決定,至于他自己得到的那份火種資料,短時間之內自然也是沒辦法拿出來了,否則的話就算是植物人都能把自己列入嫌疑人的范圍之內。
與其到時候賭老伊萬和卡爾普等人會不會原諒自己,還不如賭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的尸體完整的埋在同一個地方來的更靠譜一些。
想通了所有事情的關鍵,衛燃也就明智的轉移了話題,和穗穗以及瑪雅一起,陪著這個在荒野隱居了二十多年的老家伙天南海北的聊起了起來。
順便,衛燃還漫不經心的建議,極光酒館或許可以拿這輛運輸車的貨艙當作冰箱多儲存一些食材。
相比把這輛車送進一塵不染的展廳,老伊萬顯然更贊同這么一條別有用心但卻非常實用的建議。
在溫暖的運輸車里和老伊萬閑聊了許久,直到滿滿一壺咖啡喝光,眾人這才離開溫暖的運輸車返回了酒館。
接下來幾天時間里,穗穗幾乎每天都和酒館的實際持有人瑪雅以及酒館的實際經營者老伊萬忙著討論宰羊大業,就連卡堅卡姐妹倆都沒閑著,一個在樓下幫著經營酒館,一個在樓上忙著搭建那臺服務器。
衛燃當然也沒閑著,隔三差五的,他便駕車帶著老伊萬以及豐厚的禮物,一趟一趟的往尼德姆小鎮的退休教師勞里茨家里跑,最終成功說動這兩位退休的老教師,去酒館照顧那些即將到來的年輕媽媽和她們的孩子。
當穗穗和瑪雅終于謀劃好了她們的計劃,當安菲婭總算將那臺藏在三樓最深處房間里的服務器調試完畢的時候,距離11月份已經只剩下了最后一個星期了,同時,眾人也終于等到了一趟飛往伊爾庫茨克的貨運航班。
告別了親自駕車將他們送到機場的老伊萬,衛燃等人在話嘮德米特里的帶領下,頂著飄落的雪花再一次登上了那架貨運飛機。
幾乎就在這趟貨運航班起飛升空的同時,另一架貨運型伊爾76也穩穩當當的降落在了直線距離600公里外的圖魯汗克斯。
隨著貨艙門開啟,十幾個面容被毛茸茸的防寒服帽兜遮蓋的嚴嚴實實,一副機場搬運工打扮的工作人員,各自領著一個甚至兩個身高各異的小孩子,在為首的那人帶領下,排著隊走向了相距不遠的一架米17型客運直升機。
目送著所有大人和孩子全都鉆進兩架直升機的機艙,帶隊的戈爾曼最后一個鉆進機艙拉上了厚重的艙門,耐心細致的那排機艙里的乘客們系上了安全帶。
片刻之后,這架直升機在卡爾普的駕駛下平穩升空,稍多盤旋之后徑直飛離機場,幾乎緊貼著針葉林的頭皮飛往了圖拉小鎮的方向。
六百公里的航程,對于這架沒有加裝副油箱的直升機來說早已超過了最大的航程。
但在圖魯汗克斯與圖拉小鎮連線中間點所在的一片無人荒野上,卻早在一周多以前,便由卡爾普駕駛著從圖拉小鎮租借來的貨運直升機送來了足夠多的航空燃油。
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從圖魯汗克斯飛抵這片連名字都沒有的荒野,根本不等飛機的螺旋槳徹底停止轉動,戈爾曼便已經推開艙門,帶著兩個姑娘跳下來,從不遠處一顆松樹下面的白色帳篷里拽出了電動抽油泵。
片刻之后,這架客運直升機關閉了定位系統再度起飛,全程幾乎全靠戈爾曼利用羅盤導航低空飛到了距離圖拉小鎮二十公里遠的一片林間空地上。
在這片空地的邊緣,駕駛著越野車趕來的老伊萬早已等候多時了。甚至在距離他的越野車不遠的位置,還放著好幾桶不知道什么時候運來的燃油。
“嘩啦”一聲拉開艙門,戈爾曼指著機艙外的越野車用英語說道,“去吧,那輛車里的人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他會教你們知識,會幫你們豐滿海拉組織。會幫你們完成你們的夢想,也會幫你們完成復仇。”
“謝謝你,烏薩瑪先生。”為首的幾個女孩子齊齊的道了一聲謝,跳下機艙之前,還各自和戈爾曼輕輕抱了一下。
目送著這些年輕的媽媽和她們的孩子孑然一身的登上老伊萬駕駛的越野車,又耐心的等待著那輛嚴重超載的越野車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戈爾曼這才跳下機艙,熟門熟路的給這架直升機進行了第二次燃油補給工作。
“烏薩瑪,呵!真是個好名字。”坐在駕駛艙里的卡爾普叼著煙調侃道。
“美國人肯定會喜歡這個名字的”
戈爾曼笑瞇瞇的關上了艙門,“我們回去吧,現在種子已經種下了,我們只要耐心的等著,就能知道最后會結出怎樣的果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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