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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車廂里,炭火燒的正旺,合并在一起的兩張實木桌子上,也擺滿了各種加熱好的罐頭和燉煮好的鹿肉。當然,還有烤的焦香的切片大列巴,以及每人僅僅只有一杯的伏特加。
餐桌的中央,那臺8頻道的便攜收音機正在用最大的音量播放著燈塔廣播電臺的新聞節目。
“蘇聯這是怎么了?”
穆拉特博士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的說道,那杯端起來的伏特加在嘴巴懸停了許久,都沒被灌進嘴里。
這位博士在這冰雪雪地的西伯利亞荒野中,上半身穿著的卻是一件打著領帶的白襯衣——即便他手腕上的那塊24小時制手表和他下半身穿著的基地防寒服一樣,都和這件本該和西裝穿在一起的襯衣領帶完全搭配不到一起。
“這個國家生病了”
同樣舉著酒杯的帕維爾博士伸手往前湊了湊,和穆拉特再次碰了一下,卻同樣沒有喝進嘴里,只是帶著極力壓制的憤怒說道,“偏偏為這個國家治病的,還是個庸醫!”
相比穆拉特博士,這位帕維爾博士的衣著卻顯得有些放蕩不羈,帶著些許破洞的海魂衫,寬松的阿富汗卡作戰褲子,就連腳上穿的,都是一雙高腰軍靴,如果不是周圍那些年輕人稱呼他為博士,衛燃甚至以為這個滿身肌肉的大塊頭是個精銳毛子呢。
“唉!”
穆拉特博士認命一般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隨后用力呼了口氣,“塔拉斯,換個頻道吧,換個開心點的頻道。”
聞言,坐在衛燃身邊的,那個帶著眼鏡的金發學生立刻放下剛剛涂滿了鵝肝醬的面包片,伸手扭動著收音機上的旋鈕,在一陣刺啦啦的噪音和間隔響起的只言片語之后,喇叭里總算傳出了這個時代流行的激昂音樂——美國男孩。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
帕維爾直接扒拉開塔拉斯的手,一邊親自調整頻道一邊憤懣的說道,“這個該死的國家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中了美國的毒!看看那些蠢貨做的好事!”
“啪嗒!”
帕維爾干脆直接關上了收音機,這溫暖的車廂里,也跟著陷入了安靜。
“快點吃飯吧”
穆拉特嘆了口氣說道,“吃過飯之后,阿波利和維克多辛苦一下,我們立刻趕回營地進行補給。然后我們還要立刻返回勘探現場才行。”
“我們還要繼續嗎?”一個光頭學生小聲問道,衛燃見過他的照片,自然也知道,這個光頭學生是來自拉脫維亞的阿格萬。
“你可以留在營地,跟著營地的保障車離開這里。”
名叫塔拉斯的學生不屑的說道,“從9月6號你們決定脫離蘇聯獨立的時候,你不就一直想回去了嗎?愚蠢的拉脫維亞人?”
“但我一刻也沒離開不是嗎?”阿格萬惱怒的說道,“我抱怨不是因為拉脫維亞脫離了蘇聯,是因為...”
“好了,快點吃飯吧。”
車廂里最年長的穆拉特用木頭勺子敲了敲裝有紅菜湯的搪瓷小鍋,格外認真的說道,“孩子們,這里距離莫斯科的直線距離差不多有四千公里,無論這個國家是生病了還是中毒了,暫時我們又能做什么呢?”
“穆拉特說的對”
帕維爾跟著說道,“我們的工作是趕在凍土融化之前,盡快完成我們的采樣工作,這和你們到底是蘇聯人還是拉脫維亞人無關。在這里,你們都是十字鎬號上的科研勘探工作者。”
“而且這說不定是我們最后能在一起工作的機會了”穆拉特幽幽的說道,“珍惜這個機會吧,孩子們,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吧。”
陷入沉默的車廂里,名叫塔拉斯的學生舉起了酒杯,“阿格萬,我的朋友,我向你道歉。”
“你欠我一瓶伏特加”大光頭阿格萬痛快的舉起酒杯和對方碰了碰。
“如果這次回到營地能領到伏特加的份額,我會把我的伏特加給你的。”特拉斯說完,同樣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相比這兩個冰釋前嫌的年輕人,以及那兩個一臉憤懣與惆悵的博士,這餐桌兩側,另外兩個學生以及司機阿波利卻始終保持著沉默。
只不過,相比阿波利臉上的憂心忡忡,那個來自明斯克,名叫沙里普的學生,以及那個來自愛沙尼亞,名叫根納季的學生,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無所謂,似乎他們的同學和老師的煩惱,根本波及不到他們身上一樣。
甚至,那個名叫根納季的學生,竟然還從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幣,和坐在對面的沙里普靠猜測正反面,來爭奪著對方杯子里并不算多的伏特加。
“你們兩個似乎很開心?”衛燃忍不住問道。
“不然呢?”
沙里普笑瞇瞇的反問道,“我們哭喪著臉就能讓廣播里的那些大人物們安靜下來嗎?”
“就像穆拉特先生說的那樣”
根納季一唱一和的說道,“這里距離莫斯都有四千公里呢,既然我們不管做什么都沒有辦法改變正在發生的事情,為什么不像列寧同志說的那樣,認認真真的工作,開開心心的休息呢?”
“說的沒錯”
帕維爾說話間從兜里摸出一包看著就很廉價的香煙分給了眾人,“根納季和列寧同志說的都沒錯,我們就該認認真真的工作,開開心心的休息。好了,孩子們,快點吃飯吧。”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很明顯,因為剛剛的廣播,又或者因為塔拉斯和阿格萬之間短暫的沖突,這頓還算豐盛的晚餐也變得有些沒滋沒味的。
“我吃飽了,你們決定出發的時候通知我就可以,我就在駕駛室。”
運輸車的司機阿波利說出了自從開餐后的唯一一句話,隨后不等眾人回應,便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隨后自顧自的起身離開了車廂。
隨著車尾艙門的開啟,呼嚎的寒風讓車廂里的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阿波利已經從外面關上了艙門。
“繼續吃吧”穆拉特博士催促了一句,卻是再也沒有說些什么。
匆匆吃完了屬于自己的紅菜湯和面包片,以及兩大塊肥厚多汁的鹿排。衛燃默不作聲的起身,走到了掛著自己名字牌子的鋪位邊上。
這個鋪位屬于靠墻的位置,頭頂的鋪位懸掛的小牌子寫著的,則是阿波利的名字。而在床底下,還有四個并排擺放的長條箱子。
不出意外,這板條箱也同樣寫著各自的名字。抽出屬于自己的兩個長條箱子看了看,其中一個除了放著牙刷牙缸之類的洗漱用品,還放著幾塊厚實的毛巾。
再抽出另一個看看,里面除了一套阿富汗卡作戰服和配套的靴子、裹腳布以及棉帽之外,還額外放著幾雙襪子以及一些貼身穿著的內褲、保暖褲之類的東西。
而在衣服的夾層里,他還翻出了一臺蘇聯在1967年生產的澤尼特3M單反相機。
頗為特殊的是,這臺相機的機身上,“1917—1967”的紅色印刷字樣,以及下面簡筆線條劃出的軍艦輪廓,無疑證明這臺相機是“十月革命”50周年的紀念版相機。
頗為難能可貴的是,這臺相機使用的,還是一顆Mir37/2.8鏡頭,這顆鏡頭當年可是獲得過世界博覽會大獎的。
而他之所以能認出這么多,卻全都要歸功于之前在老兵列瓦的相機店里短暫的學習,甚至他不但親自上手過同款的相機,而且列瓦還特意仔細講過這臺相機以及這顆鏡頭背后,蘇聯曾經曇花一現般的光學工業。
只不過,用紀念十月革命五十周年的相機拍攝蘇聯解體背景下的這些學生、老師、軍人,實在是有些過于諷刺。甚至,他都懷疑這不是那金屬本子的惡趣味發作。
這也就是自己這么個可以冷靜旁觀的過客,如果換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在這段時間,每當用這臺相機按下快門的時候,想必一定是五味陳雜吧。
重新翻了翻衣服的夾層,見里面還放著兩大盒至少十幾個膠卷,衛燃猶豫片刻后,最終卻還是將相機又塞進了衣服里。
辭別了車廂里的師生六人,也暫時逃離了那沉悶的氣氛,重新穿戴整齊的衛燃拉開車門,踩著落滿了積雪的金屬梯子離開之后,又幫著半蹲在門口的塔拉斯把那金屬梯子拽進了車廂里并且關上了房門。
當他重新鉆進駕駛艙的時候,阿波利也在他關門的瞬間啟動了發動機。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中,這臺龐大的運輸車再次開始了前進。
“維克多”阿波利在操縱著車子越過一條凍結的河道之后,突兀的問道,“這真的是我們最后能在一起工作的機會了嗎?”
“我...”
衛燃猶豫片刻之后,最終還是搖搖頭,稍稍加大了聲音回應道,“我不知道”。
“你是哪里人?”阿波利稍稍降低了車速問道,“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是哪里人。”
“喀山,你呢?”
衛燃問話的同時,從兩人中間的木頭箱子里拿出了一包煙拆開,揪出一只遞給了對方。
和后面車廂里的那六個人不同,這個名叫阿波利的駕駛員全然就是個亞洲人的長相,但奈何蘇聯的國土面積實在太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沒辦法通過膚色和發色看出對方來自哪里。
“古里耶夫”
“古里耶夫?”衛燃想了想,最終還是問道,“那是什么地方?”
“哈薩克斯坦”阿波利神色如常的解釋道,“我家就在里海的岸邊,里海你總知道吧?”
“知道”
衛燃忍不住咧咧嘴,如果以自己所在的那個時空來看,這一車七個人,竟然來自六個國家。但在此時,他們中的大部分,卻都還是蘇聯人。
“不知道哈薩會不會也選擇獨立”阿波利的聲音小了一些,但卻剛好能讓衛燃聽見。
“你的看法呢?”
“我沒什么看法”
阿波利坦然的說道,“我參軍只是不想繼續養豬了,但我同樣不想在這種鬼地方服役。可如果哈薩也獨立了,說不定我就又要回去養豬了。”
“所以說,服役和養豬,你都不喜歡?”阿波利在沉默片刻后卻只是搖了搖頭并且提高了車速,卻是再也沒有說些什么。
在難言的沉默中,這輛運輸車穿過了一片滿是積雪的森林,又橫跨了兩道河床以及一片白皚皚白雪覆蓋的荒地之后,最終總算開進了一片緊挨著針葉林的營地。
車窗外面,這片營地除了兩輛履帶式運輸車之外,還有一輛推土機,以及用推土機推出來的一道雪墻。
而在那將近兩米高的雪墻里面,除了有好幾頂大型帳篷之外,靠邊的位置竟然還有兩個帶有滑橇的大紅色儲油罐,那儲油罐的邊上,一臺MAZ537重型拖拽卡車的背上,還有個正在運轉的大型燃油發電機。
也正是這臺大型發電機提供的充沛電力,讓這片營地里幾乎算得上燈火通明。
眼瞅著有兩隊士兵迎了上來,阿波利立刻在對方手中的兩面小紅旗指引下停好車子熄滅了發動機。見阿波利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衛燃也趕緊跟上。
學著阿波利的樣子去后面的車廂里拿上了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進了一個蒸騰著熱氣的帳篷里。
而在他們的身后,穆拉特博士和帕維爾博士,正帶著他們的學生,忙碌的從貨箱里往下搬運著什么一個挨著一個的木頭箱子。
最后看了眼那些忙碌的師生,衛燃這才在阿波利的催促下鉆進了帳篷。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又跟著阿波利去相連的另一個帳篷里蒸了半個小時的桑拿,等他們穿著干凈衣服出來的時候,穆拉特等人這才剛剛拿著洗漱用品往這里走呢。
“要不要去剪個頭發?”阿波利一邊走一邊問道。
“一起去吧”衛燃想都不想的說道,這個時候與其亂鉆亂跑,顯然跟著阿波利是更明智的選擇。
在對方的帶領下在一個稍小一些的帳篷剪了頭發順便刮了胡子,隨后又去一個飄蕩著飯菜香氣的大帳篷里額外吃了頓飯,并且明目張膽的順走了十幾個蘋果和橘子,兩人這才再一次走向了他們的運輸車。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這輛運輸車已經被加滿了燃油,就連貨倉里也被塞滿了各種蔬菜、凍肉、罐頭乃至裝在紙箱子里的面包和成袋的面粉。
不僅如此,就連后面用來住人的生活艙,都有專人負責換上干凈的被褥和毯子。
“阿波利同志,維克多同志”
一個穿著嚴嚴實實的士兵敬了個禮,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補給已經完成,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阿波利敷衍似的抬抬手算是還禮,接過文件看都不看的簽了個字之后,這才說道,“多給我們兩桶燃油,另外額外幫我們弄一箱伏特加怎么樣?”
“這個...”
“一張熊皮和五張狼皮”阿波利壓低了聲音說道,“再給我們多弄幾條煙和糖果。”
“燃油和伏特加都沒問題”
那個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士兵低聲說道,“香煙也沒有問題,但糖果早就沒有了,但我們新到了很多煉乳。”
“水果呢?”
“蘋果,我們有足夠多的蘋果。”那個士兵低聲說道。
“既然有很多,不如給我們弄一筐蘋果和一箱煉乳吧?”阿波利干脆的說道。
“我要先看看熊皮有多大”
“沒問題”
阿波利將手里的文件夾子還給對方,動作麻利的爬上駕駛室的車頂,劃拉開積雪之后,將一張熊皮和五張狼皮解下來丟到了營地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里。
招呼著衛燃幫忙將這幾張獸皮攤開展示了一番,那名士兵立刻滿意的點點頭,“兩桶燃油,一箱伏特加,五條香煙,一箱煉乳和一筐蘋果。”
“有辣椒沒有?”剛剛一直沒說話的衛燃趕在阿波利點頭之前問道。
“辣椒?”
這名士兵愣了愣,語氣不太確定的答道,“我要去廚房看看才知道。”
阿波利看了眼衛燃,隨后神色如常的說道,“如果有就幫我們多弄一些。”
“沒問題!”這名士兵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夾,“老樣子,這些都不會記錄在這上面的。”
“不用提醒”
阿波利說話間后退了一步,任由那名士兵和他的同伴卷起了那些獸皮,并且將它們埋在了不遠處的雪堆里。
“上車”阿波利低聲招呼了一句,隨后拉開車門便鉆進了殘存著些許余溫的駕駛室里。
“他們會用那些獸皮做什么?”衛燃好奇的低聲問道。
“我怎么知道?”阿波利回應了一句,隨后說道,“但我猜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莫斯科的某些人現在肯定也這么想吧...”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卻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只是在陷入黑暗的駕駛室里耐心的等待著。
前后不到十分鐘,那輛推土機哼哧哼哧的開了過來。阿波利見狀,也立刻推開了頭頂原型的天窗。而衛燃則貼近了車窗,冷眼看著后視鏡里,幾個士兵用貨倉門口自帶的搖臂,將兩大桶燃油送了進去。
等到貨倉的艙門關上,阿波利也鉆回了駕駛室,同時,衛燃也推開了車門,默不作聲的接過了駕駛室外那個站在鏟斗里的士兵舉過來的整整一箱煉乳、一筐蘋果和一箱伏特加。
等到最后一個箱子傳到衛燃手里的時候,那個被面罩遮住了大部分臉的士兵把頭巾湊近駕駛室里,指著衛燃剛剛傳給阿波利的箱子說道,“我只找到了一些干辣椒,所以額外給你們補了幾個金槍魚罐頭和幾個薩洛肉罐頭,好像還有一罐番茄醬。”
“今天你可真慷慨”阿波利詫異的說道。
“慷慨是有代價的”
那名士兵壓低了聲音,“阿波利,如果下次回來的時候你還想額外買些什么的話,一定要多準備些能拿來交易的東西。”
“怎么了?”阿波利皺著眉頭問道。
“瓦西里和我說,最近后勤供應好像出了些問題,接下來除了基礎的物資補給之外,其余的東西說不定很難弄到了。”
說到這里,這名士兵摘掉了頭頂的棉帽子,從里面拿出兩封信遞給了阿波利,“這是你的信,前天跟著一起送到的。”
“多謝”
阿波利接過信件隨手放在一邊,借著從頭頂的網兜里掏出個信封遞給了對方,“沙戈力,幫我把這封信寄出去吧。”
“沙戈力?”
衛燃挑了挑眉毛,下意識的看向了正要接過信的男人。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發現證件和轉輪手槍的那個公寓的主人,她的丈夫可就叫這個名字!
“沒問題”那個士兵將阿波利遞來的信放進棉帽子里,隨后扣在了頭上。
目送著對方離開駕駛室,并且幫自己關上了車門,衛燃忍不住問道,“他是沙戈力?”
“不然還能是誰?”阿波利理所當然的回應道,“難道你不認識他?”
“只是沒認出來”衛燃故意打了個哈欠,“可能是太累了。”
“你可別想偷懶”
阿波利說話間撕開了其中一封信件,“等下返程還需要你開車呢,現在先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吧,我要看看我媽媽和我妻子給我寫的信。”
“你和沙戈力關系很好?”衛燃一邊將堆放在座位上的木頭箱子堆放到座椅后面的空間里一邊問道。
“當然”
阿波利理所當然的回應道,“在執行這個破任務之前,我是負責駕駛炊事車以及分割肉類的廚師。
沙戈力是炊事車上專門負責烤面包的廚師,當然,他也負責食材補給。
要不是營地這里也需要烤面包的廚師,本來應該他和我一起駕駛這輛車的。”
“他也是哈薩人?”衛燃繼續好奇的問道。
“烏可爛人”
阿波利抖了抖手里的信紙,不耐煩的說道,“維克多,你就不能讓我專心看完我妻子寫給我的信嗎?”
“你看,你看。”衛燃訕訕的擺擺手。
“換位置,等下你來開車。”阿波利說話間已經站起了身。
和對方換了位置,衛燃看著錢眼密密麻麻的儀表盤和各種開關卻有些發愁,這玩意兒他之前可從來沒有開過。
抬頭看了看車窗外面,萬幸,或許是為了出去的的時候方便,正前方不遠處就有個出入口,此時正有一輛運輸車從那里開出去呢。
借著阿波利剛剛打開的閱讀燈燈光,衛燃抓緊時間研究了一番那些開關和儀表各自的功能,隨后這才稍稍踏實下來。
繼續等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穆拉特等人也結伴走了回來,片刻后,頭頂的小喇叭里傳來了帕維爾博士的聲音,“阿波利,維克多,我們該出發了。”
“收到”衛燃拿起掛在手邊的送話器回應了一聲,隨后摸索著啟動了發動機。
出乎他的預料,這個大家伙遠比他想象的好駕駛——除了離開營地的時候忘記了身后長長的尾巴,所以蹭掉了雪墻老大一塊墻體。
循著阿波利留下的車轍印,衛燃操縱著這輛龐然大物慢慢悠悠的前進著,而在副駕駛位置的阿波利,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那兩封信上面。
連續駕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衛燃也回到了他“出生”的位置,繼續往前走,雪地上的車轍印依舊無比的清晰,旁邊的阿波利也寫完了回信。
“這是我的兒子”阿波利將一張彩色合影遞給了衛燃。
接過照片,衛燃看了眼那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小家伙,以及被這小家伙牽在手里的棗紅色小馬,隨后笑著問道,“他多大了?”
“五歲”
阿波利將這張照片別在了頭頂的網兜里,側頭看著窗外的雪景說道,“我已經一整年都沒見到這個小家伙了,如果哈薩也獨立了,說不定我就不用在這個鬼地方服役,就能回到他身邊陪著他長大了。”
“或許吧...”
衛燃幽幽的回應了一聲,一時間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借著這個話題聊下去。畢竟,如果只是想家想孩子,根本就用不著這么大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