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降現場,衛燃匆忙檢查了一番身上的傷勢。
萬幸,不知道是不是金屬本子故意為之,眼下他雖然全身疼的要死,但總歸沒有出現些骨折脫臼之類的傷勢,僅僅只是身體各處擦破了點油皮兒而已。
除此之外,衛燃身上只穿著一條土黃色的亞麻短褲和同樣顏色的襯衫,不但兜里干干凈凈的屁都沒有,甚至胸口的位置還沾染著一片不知道哪來的血跡。
再看看腳上那雙不太合時宜的皮鞋,他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冒險探頭看了眼飛機的方向,此時那兩名幸存的士兵,已經用手中的沖鋒槍指向另外三個幸存者陷入了僵持。
稍作思索,衛燃不敢耽擱時間,一邊清理著沙子上的腳印,一邊倒退著離開藏身的沙坑,兜著圈子小心的躲到了飛機另一側一座沙丘的陰影里。
這里距離那架飛機僅僅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在他的窺視下,那兩名士兵大聲命令著其余三人,利用隨處可見的黃沙去撲滅另一側機翼上仍在燃燒的火焰。
就在那三名幸存者忙活的同時,其中一名士兵也沿著衛燃的腳印追了出去。
可惜,當他追到衛燃不久前用來藏身的沙坑邊緣時,腳印也跟著消失了,只在沙坑底部,還殘存著衛燃離開前刻意丟下的眼罩。
“找到逃跑的那個沒有?”飛機邊上的那名士兵大聲喊道。
“找到了!”
站在沙坑邊緣的士兵大聲回應道,“那個倒霉鬼運氣不好,似乎陷進流沙里了。”
說完,這名士兵不放心的端起沖鋒槍,對準沙坑最底部扣動扳機打出了一串點射,這才扭頭走向了飛機的方向。
“這些人怎么這么謹慎...”
衛燃暗自皺起眉頭,腦海中也不由的再一次想起了機艙里的那些木頭箱子。
壓下心中的疑惑,他將目光投向了當初菲利克斯跳傘的方向,見根本沒有什么人影,立刻將金屬本子里的東西一樣樣的拿出來檢查了一遍。
消息有好有壞,好消息是,三個油桶里無論煤油、淡水還是冰啤酒,甚至食盒里的吃的全都一樣不少。
但壞消息是,那支擰著消音器的鈦合金佩槍里,僅僅只有一個空彈匣。
“沒子彈的槍,還不如燒火棍好用...”
衛燃無奈的收起了佩槍,轉而取出了祿來雙反相機,好在,這次雖然沒有拍照任務,但這臺相機里卻裝著膠卷。
稍作調整,衛燃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對準不遠處的飛機殘骸以及對立狀態的無名幸存者按下了快門。
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相機免得被吹進沙粒,衛燃又拿出了望遠鏡,再一次看向了菲利克斯跳傘的方向。
然而,被高溫扭曲的視野里,除了黃沙就是黃沙,根本沒有任何的活物,就更別提什么菲利克斯隊長了。
“難不成記錯方向了?不應該啊...”
衛燃收起望遠鏡暗自盤算了一番,謹慎起見,又清理著痕跡往遠處退了幾十米,躲在了另一座沙丘背后的陰影里。
眼下的狀況已經非常明了,那兩名士兵明顯向占有飛機里用來救命的物資,甚至,他絲毫不懷疑,等到另外三名幸存者撲滅了燃燒的火苗,乃至幫他們清理好了用來棲身的機艙之后,等他們的無疑將是死亡,因為只有他們死了,剩下的那些物資才能讓那兩名士兵堅持更長的時間。
沖上去消滅那兩個士兵?
衛燃將這個愚蠢的想法按在了腳下,自己手中只有一把手槍,別說現在沒有子彈,就算有,想拿下那兩個過分警惕的士兵恐怕也要冒一定的風向。
甚至,等他殺死了那兩名士兵,另外三名活著的幸存者真的就會感激他嗎?到時候恐怕下一個想被他們殺死的就是自己!
在這片讓人絕望的沙漠里,能拿來控制別人的武器,哪怕只是一支手槍,全都像是致命的毒藥一樣,時刻考驗著人性倒是本善還是本惡。同時,機艙里那些能拿來救命的物資,也像是個誘人的少女一樣,時刻慫恿著其余人得到武器,以便獲得活的更久的特權。
更別提,在距離這里不知道多遠的角落,還有個提前跳傘的菲利克斯同樣在暗中等待著機會。
在他胡思亂想的同時,那三名幸存者也勉強撲滅了飛機一側的火苗,隨后便如預料的那樣,在那兩名士兵的武力逼迫下,開始清理機艙里的沙子。
但讓衛燃沒想到的是,很快,他們竟然從機艙里救出來第六名幸存者!
聰明舉起望遠鏡,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幸存者竟然穿著機組人員的制服,但是可惜,因為滿臉的血跡以及因為血跡沾染的黃沙,他根本看不清這名受了傷的機組成員到底長什么樣子。
不過,那兩名士兵倒是格外重視的這名傷員的情況,甚至其中一個更是親自鉆進機艙翻出了一個醫療箱幫忙包扎傷口,而剩下的那三名幸存者,則被另一名士兵用沖鋒槍驅趕到了離著飛機足有十幾米的沙丘陰影里。
在衛燃的窺視下,這名幸存下來的機組成員臉上被包裹了一層紗布,半躺在飛機陰影下面,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本子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看來這個人應該是領航員了,怪不得那兩個士兵那么緊張。”衛燃收起望遠鏡,重新躲回了陰影里。
如果說飛機里的那些物資是能活下去的必要條件,那么這位活著的領航員,就是能指引大家走出沙漠的唯一可能,因為整架飛機上,恐怕只有他清楚此時的具體位置,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才最后可能逃離這片沙漠。
很快,那三名被驅趕到一邊的幸存者再次被喊過去,在一名士兵的監督下鉆進了機艙,繼續清理著里面的黃沙以及可能用到的物資。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推移,一個個行李箱被抬出來碼放在了機艙的外面,緊接著便是一具具的尸體。
然而,就當其中一名士兵彎腰試圖從一具尸體的懷里取出些什么的時候,機艙里卻突兀的傳出了一陣短促的槍聲和刺耳的慘叫!
原本正躲在陰影里的立刻冒出腦袋再一次舉起了望遠鏡,視線略有些扭曲的視野里,一名士兵踉蹌的從機艙里仰頭栽了下來,而在機艙外面,當另一名正在尸體上搜刮物品的士兵準備抬起沖鋒槍的同時,旁邊兩名正在搬運尸體的幸存者立刻各自揚起一大把沙子丟了過去!
幾乎下意識的,這名士兵捂住了腦袋,剛剛舉起的沖鋒槍也偏轉了方向。
也正是這么一霎那間的耽擱,機艙里再次響起了槍聲,那名被沙子迷住眼睛的士兵胸口也爆出了一團雪花。
“干得漂亮!”
其中一名幸存者興奮的喊了一嗓子,緊跟著一腳踢開了中槍士兵手邊的沖鋒槍,緊跟著用整個身體狠狠的砸在了后者中槍的胸口上!
“快過來幫忙,勞斯好像也中槍了!”
另一名幸存者同樣大喊著,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機艙的方向。
“勞斯??”
衛燃愣了愣,立刻將望遠鏡關注的焦點轉移到了機艙門的方向,隨后便發現剛剛開槍的那名幸存者已經趴在了艙門口的位置,就連他手中的沖鋒槍也滑落到了黃沙上!
“這就是勞斯?或者說這就是真正的勞斯?”
衛燃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句,眼看著沖向機艙的那名幸存者彎腰撿起沖鋒槍背在了肩上,手忙腳亂的將殺死了兩名德軍士兵的那位同伴扶正。
在他的望遠鏡視野里,不到百十米的距離讓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勞斯被鮮血染紅的腹部,看到他艱難的伸手指著相距不遠的那名導航員,隨后又指了指身后的機艙內部,但卻根本聽不到他嘴里在說著什么。
很快,另外一名幸存者也拎著沖鋒槍跑了過去。但沒過多久,兩人便將勞斯抬下了機艙,和之前那些尸體并排放在了一起。
不久之后,這兩名幸存者發出了一聲驚呼,緊跟著,衛燃便看到他們每人手里拿著一個金閃閃的長條狀東西跳出了機艙!
“臥槽...金條...不對,金磚?!”衛燃下意識的放下了望遠鏡,緊跟著又再次舉起了望遠鏡。
不提那兩個各自抱著一塊金磚手舞足蹈的幸存者,他甚至可以隱約看到機艙里一個被打開的木頭箱子里同樣閃著黃金特有的光彩!
“要了命了!”
衛燃躲回陰影里,如果機艙里那些木頭箱子里裝著的都是金磚的話,那位菲利克斯隊長恐怕就算是死也會死在這里。
那么問題就來了,這些人最終有幾個能活下來?以及到底是那位受傷的領航員頂替了勞斯的身份,還是一直沒有出現的菲利克斯隊長冒用了這個身份?
抬頭看了看頭頂依舊熾烈的陽光,衛燃再一次將望遠鏡對準了菲利克斯跳傘的方向,隨后,他便看到被扭曲的視線里,似乎出現了一道一閃即逝的人影!
再看看那兩名仍在抱著金磚發癲的幸存者,以及那位臉上包裹著紗布,此時扔在陰影里的繼續寫著什么的領航員,衛燃立刻收起了望遠鏡,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周圍的痕跡,隨后將自己的身體埋在了沙丘的陰影里,只留下了大半張臉露在外面耐心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