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過后,前方就是晴洲了。
秦夙的封地,就在眼前。
一行從北到南,穿行數千里,還有數不清的大城小城,歷時將近一月,終于將要到達晴洲。
這個時候,十二月都將要過去,永熙帝的長春節也早就過了。
往常熱鬧繁盛的長春節,這一回是平平淡淡過的。
永熙帝后來這樣對大臣們說:“三皇子久無音訊,朕委實焦慮痛心,又哪里還有心情過什么長春節?”
是的,齊王的死訊還是沒有傳出。
只怪他當初躲得太過隱蔽,江琬要不是有神奇的行云木鳶,也不可能探知到他的位置。
秦夙后來殺人時又處理得十分干凈,因為這些人都用魔靈血池強行提升過功力,每個身上都可以說得上是罪孽深重,要給這種人毀尸滅跡,秦夙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
齊王杳無音信,永熙帝本來就對他寵愛多年,就算近來有些猜忌,可終究父子一場,在這種情況下再想起齊王來,永熙帝心里就只剩下對他的擔憂和思念了。
因此,他的痛心焦慮也是真實的。
所以,之前賴在幽州不走的蜀王還真是觸了他的霉頭。
后來果然就如秦夙所預料的那般,永熙帝派人傳了口旨,將蜀王好一頓訓斥。
蜀王被尋得灰頭土臉,終究是灰溜溜地離開了幽州。
諸王離京,在這場隱形較量中,到最后反而只有一直安安靜靜的懷王和韓王得了個全身而退。
齊王明面失蹤,實際上是已經死了。
蜀王被訓斥,丟了顏面,也在君父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而秦夙這里,雖然是逼退了天狼軍,看似是立了大功,但他的處境卻反而更為微妙。
只有懷王和韓王兩個,不動便不錯,看起來平平庸庸,實際上卻得了個平平安安。
誰又能說他們不對呢?
江琬與秦夙一行將到晴洲,路途中除了江琬簽到的事很可以一提以外,還有一樁事情很值得一提。
就是秦夙的親衛隊伍,也壯大了。
秦夙自從聯系上密咒組織中的各類人之后,身邊的親信數目其實就在不斷增加中。
在他剛剛準備離京那會兒,可以給他做親衛的人其實就已經有五百多個了。
只是那時候考慮到自己一貫的形象,秦夙才沒有一次性地叫這些人都跟隨在身邊。
他獨來獨往慣了,身邊突然多出太多人不好解釋。
出京時秦夙身邊便有三百親衛。
然后離開原州后,楚王軍隊一路南行,陸續又有不少“江湖豪客”來投,如此,秦夙的親衛就在行進中增加到了五百多人。
藩王的親衛數目,按規定是一千名。
只增加到五百多名,這還不夠呢。
秦夙仍然可以自行招募親衛,又或者是在護衛軍中挑選親衛。
剩下的五百來個名額,秦夙果然就又在護衛軍中挑選了兩百人。
如此,他的親衛數目被充實到了七百人。
還有三百個空額他卻不急了。
能做藩王親衛的,必定都要是精英中的精英,親信中的親信,留待三百名額,靈活機動,比急匆匆地勉強將人員充滿要好得多。
至于說像齊王那樣,明目張膽地逾制,給自己弄足了三千親衛,這種事情秦夙卻是不會做的。
兵貴精而不貴多,如果能將身邊親衛都訓練成通幽境,一千通幽境和三千引氣境比起來,誰更厲害?
又何必送個把柄給人來抓?
因而路途中,若有閑裕,秦夙也是會指點親衛武功修行的。
他是絕世高手,并且是從小到大一點一點全由自己努力修煉上來的絕世高手,論及基礎扎實,江琬可遠遠及不上他。
雖然他沒有江琬的師者光環,可當他走下神壇,真正來到屬下身邊,親身指點他們修行時,所產生的功效也是十分非凡。
江琬也沒閑著。
趕路途中,不方便動用青云鼎煉丹,江琬就叫何鉞在進州城的時候給自己采買普通丹鼎和木炭過來。
除了丹鼎,還有各類藥材。
此后每逢扎營,只要時間允許,江琬都會命人圍上帳篷,然后她就在其中開爐煉丹。
龜銜草和魚怪內丹這種東西,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當然是不煉的,江琬就用普通丹鼎煉制普通丹藥。
重點就是養元丹和明心丹這兩種。
她還問過云澤道長會不會煉丹,云澤道長慚愧道:“貧道愚鈍,只專精符法與陣法,于丹道一途上,實無天賦。”
實際上,人的精力有限,云澤道長精研了符法就陣法以后,就算還有丹道天賦,他也沒有時間再來仔細鉆研了。
倒是青羽道長,他居然對煉丹非常感興趣,并且,從前也自行煉制過一些丹藥。
比如療傷用的行軍丹,解毒用的廣靈丹,治病補氣用的活氣丹。
這些丹藥效果也都還不錯,青羽道長這里只有一個問題,就是煉丹成功率低。
江琬煉丹成功率高,那是因為她不但本身悟性高超,當初得到水火煉丹法的時候,還是直接被系統灌頂的。
后來她又兌換過悟性時間提升丹法,這種進境卻非常人能有。
江琬就有意培養青羽道長,此后在行軍扎營時,每每開爐煉丹就都叫青羽道長過來觀摩。
她還打開師者光環,一邊煉丹一邊為青羽道長講解煉丹訣要。
江琬認為,自己一身所學,某些不能外傳的秘術倒還罷了,但要是一些普通的技能,其實大可以傳播出去。
就比如說煉丹,畢竟她一個人精力有限,就是她效率再高,哪怕是累死累活的,她一個人又能煉出多少丹來呢?
別說是供應全軍了,就是只供應秦夙的親衛,那也夠嗆。
江琬根本沒必要這么累自己,她大可以將一些初級丹藥的煉制方法傳授出去。
青羽道長這還只是開始,以后要是還能再組建一個丹師隊伍,那該有多爽?
嘖,簡直想想都爽。
黔州、晴洲一帶多山。
過了黔州,前方晴洲在望了。
一塊界碑樹立在兩州交界之處,孤獨挺立,衰草覆碑。
這是一條山路,山路蜿蜒。
負責打頭的何鉞,就先在此處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