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有人直跺腳,喃喃地道著:“這可如何是好?”
有人沖扶著文先生的人直嚷嚷:“掐人中!掐人中!先把人弄醒了再說。”
還有的在旁邊出主意:“要不還是去請個大夫吧?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就麻煩了!”
花園里亂成了一鍋粥。
沒誰去關注宋積云和元允中。
兩人站在旁邊的太湖石假山旁,宋積云伸長脖子望了望正被人掐人中的文先生,忍不住用手肘拐了拐元允中,悄聲道:“他不會真的出什么事吧?”
元允中雙手抱胸,靠在太湖石假山上,道:“我說錯了嗎?”
“當然沒有!”宋積云立刻道。
“那不就得了!”元允中慵懶地道,“他聽不得諍言,與我們何干?”
是哦!與他們有什么關系?
宋積云抿了嘴笑,眼睛亮晶晶的,洋溢著喜悅。
“剛才的事,謝謝你了!”她笑盈盈地朝著元允中眨了眨眼睛。
元允中平時看慣了她持重沉穩的樣子,這樣的宋積云,讓他覺得格外的俏皮,還有點…可愛。
他的嘴角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已飛揚地翹了起來。
“不客氣!”他淡然地道,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樣言不由衷的元允中,落在宋積云眼里,格外的傲嬌,還挺…有趣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像兩個一起闖了禍的小伙伴,分享著只屬于他們自己的秘密和快樂。
“這樣下去不行!”有男子的聲音闖入他們耳朵,“不如先把文先生送去后花園的廂房歇息。縣尊大人若是問起,就說他突然身體不適。把眼前的賞花宴先應付過去了再說。”
兩人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李子修。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
有人反對,有人贊同,但很快,贊同的就占據了一大部分人。
大家或抬或抱,準備把文先生送去后花園的廂房。
有小廝滿頭是汗跑了進來:“快,快,快,縣尊大人已經進來了!”
卻沒有人到門口去接。
眾人一愣。
花園門口傳來了一陣“哈哈”的大笑聲。
只見一群人簇擁著個穿五品白嫻補子官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中。
梁縣縣令,正五品,穿白嫻補子官服。
可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高挑,相貌俊雅,氣質溫潤,做為一個正五男的官員,太年輕了,也太出眾了。
大家都有些手足無措,都望向他身邊的王主簿。
而王主簿微微躬身,正一面給他引路,一面道著:“宋代北方動亂,很多工匠逃到了景德鎮定居,帶來了許多外面的技藝,才漸漸有了今天的景德鎮。這樣有趣的故事還有很多。大人若是感興趣,改天我再給大人實地去看看。”
眾人這才肯定眼前的年輕男子就是新上任的縣令。
他們驚慌失措。
文先生還沒來得及抬走呢!
有人想掩護著把文先生抬走。
可惜已經晚了。
穿官服男子已朝王主簿擺了擺手,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來晚了,錯過了什么?”
任何時候都不缺機靈人。
“縣尊大人!”李子修第一個站了出來,給官服男子行禮。
大家仿佛這時才回過神來,均上前給縣尊請安。
只是苦了文先生。
有幾個抬他手腳的人見此情景也跑去給縣尊請安去了,余下的兩個人抬不動他,他被拖放在了旁邊的太師椅上。
新到任的縣尊大人看著,神色微慍。
王主簿忙喝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眾人期期艾艾。
李子修卻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跟在眾人身后給縣尊行禮的宋積云,一咬牙,高聲道:“啟稟縣尊大人,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他把文先生和宋積云的唇槍舌戰說了一遍。
縣尊大人聽了非常的驚訝,在他講述期間目光不時落在宋積云的身上,還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流露出驚艷之色。
李子修暗暗皺眉,心生不妙。
他只想到了宋積云桀驁不馴,卻忘記了她是個容顏十分出眾的女子。
他越說越忐忑。
宋積云卻泰然不動地站在那里任他打量,直到等李子修說完,她這才上前又給縣尊行了個福禮,尊了聲“大人”。
并沒有為自己辯解。
縣尊顯得有些意外,并沒有立刻問話,而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
宋積云不卑不搞,任他看。
前世她也是個大美女,不知道被多少目光打量過,什么樣的目光別有用心,什么樣的目光只是純粹的欣賞,她還是分得出來的。
而這位縣尊大人,對她更多的是好奇。
這就很奇怪了。
她的行徑落在很多人眼里,那都是離經叛道,不像文先生那樣深惡痛絕已經是好的了。這位縣尊大人要么思想超前,要么就是有所圖。
她的心弦繃了起來,面上依舊如常,直到縣尊問她“你有什么話可說”時,她才溫聲道:“我雖然會燒瓷,可待人處事的經驗太少。想著文先生是家父的朋友,也算是我半個長輩,想到什么就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卻沒能感同身受地站在文先生的立場上想一想。這對我也算是個教訓,告訴我不管什么時候都要謹言慎行。”
認錯態度無比誠懇。可仔細想想,卻是在指責文先生心胸狹窄,沒有氣量。
偏偏宋積云還道:“但不管怎樣,這件事都是我做得不好。我會給文先生請大夫,負擔文先生的診費,直到他身體完全無恙為止。”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文先生覺得我冒犯了他,要賠償,我也愿意。”
“嗯!”縣尊大人含笑頷首,顯然很滿意她這樣的態度,“那就這樣定下來了。宋小姐負責文先生的診治。至于賠償,以后再協商!”
宋積云連忙應“是”,吩咐小廝去請了文思樓的大掌柜送文先生去醫館。
還能這樣!
眾人面面相覷。
縣尊已開始問宋積云話:“聽說你是梁縣唯一的女當家?”
是誰在縣尊面前介紹了她?
“是!”宋積云壓著心里的詫異,承認道,“承蒙家中長輩族人抬愛,讓我暫時掌管家父留下來的產業,我很是榮幸。”
“不錯,不錯,”縣尊大人道,“早就聽說你巾幗不讓須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宋積云雖說心里早有了讓這位縣尊大人對自己另眼相看的計劃,但這位縣尊大人就這樣毫不掩飾地贊揚她,讓她一頭霧水之余,還是心生警惕。
所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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