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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對于宋積云來說,宋桃就是個普通的親戚,她當然不會去特意關注宋桃。

  宋積云陪著錢氏站在曾氏的床尾,聽著曾氏又哭又鬧了半天,直到宋大良和宋三良兄弟倆連連保證會孝順她,聽她的話,她這才消停下來,喝了丫鬟端進來的湯藥,對錢氏道:“今天就你守夜吧!”

  滿室寂靜。

  大家都知道曾氏要干什么。

  錢氏臉色微變。

  曾氏冷笑。

  按理,攘外先安內。今天要不是老大,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她應該先安撫老大,把老大拉攏到她這一邊來才是。

  但是,除非她答應把老二的家產全都給他,否則他還是一樣會鬧。

  可她敢把老二的家產交給老大嗎?!

  當年,她就是錯信了老大,讓老大當家,祖宗留下來的產業才會被他全都給敗光的。

  不然她也不會讓三個兒子分家,也不會跟著老二過日子。

  與其安撫一個永遠不可能和她一個道上的人,她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給敢和她唱反調的那對母女一點顏色看看。

  曾氏想想就覺得痛快。

  別說她一個沒有兒子的寡婦了,就算是有兒子,她掙得脫“孝道”這頂大帽去嗎?

  宋積云忙按住了母親蠢蠢欲動的手,笑著對母親道:“母親正懷著身孕,這幾天日夜不歇地給父親守靈,正好今天晚上好好歇一歇,父親那里,有我守著就行了。”

  錢氏冷靜下來,給曾氏行了個禮,像平時那樣溫順地低頭應著“是”。

  曾氏得意地笑。

  宋積云就吩咐鄭嬤嬤:“你帶幾個人,去把母親平時用的被褥、涼席都拿過來,再挑幾個機靈的小丫鬟,晚上也和你一道在這邊服侍。別祖母要個什么東西,還要驚動母親親自動手。”

  鄭嬤嬤恭敬應“是”。

  曾氏眉梢一下子就吊了起來,罵道:“這是來服侍生病的婆婆呢?還是不想給我兒子守靈,借口來偷懶呢?”

  根本不用錢氏出手,宋積云立刻道:“祖母的意思,是讓我母親不睡覺,像丫鬟婆子似的守著您呢!”

  曾氏道:“怎么?她那么金貴,嫁什么人啊?在家里招贅好了!”

  錢氏是獨生女。

  曾氏這一下子,連宋積云的外祖家一起罵了。

  縱然錢氏已經下定決心在族老面前不和曾氏撕破臉,這下子也受不了委屈哭了起來。

  宋積云摟住了母親,涼涼地對鄭嬤嬤道:“你這就去叫個小廝,讓他去把黃大夫請來。說祖母要我母親在她床前守一夜,不許睡覺。我母親身懷六甲,為了以防萬一,請他今天晚上就在我們家守一夜。”

  鄭嬤嬤是頓都沒頓一下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屋里的人都傻了眼。

  族老們都在抱廈坐著呢!

  這么一喊…苛待媳婦,而且還是死了丈夫的,懷著身孕的媳婦,曾氏的名聲不用要了。

  還是宋三良反應最快,忙推了李氏一把,道:“快,快把人叫住了。”

  李氏“哦”地一聲就住外沖。

  可到底晚了一步,鄭嬤嬤已大聲喊著小廝去請黃大夫。

  坐在抱廈里的人還以為曾氏又怎么了,紛紛出了抱廈不說,曾老爺這個娘家侄兒還跑了過來,急聲地道:“姑母她老人家怎么樣了?”

  曾氏還能怎樣?

  只能兩眼一閉,再次昏了過去。

  宋桃在旁邊看戲,連著在心里罵了曾氏好幾句“蠢貨”。

  上一世也是這樣,曾氏以為三叔當家,她就能隨意蹉磨人,對沒了丈夫,性格又像個面團似的錢氏想怎樣就怎樣。

  結果呢,什么忠肝義膽,義薄云天,都是騙人的話。

  誰給飯吃就聽誰的。

  宋積云借口二叔去世,把曾氏身邊幫她的人全都賣了,沒有幫的全都放了籍,曾氏后來就算是想喝口水,沒有宋積云點頭,就沒人敢給她端。

  現在她三叔還沒有當家呢,曾氏敢給錢氏臉色看,且等著被收拾吧!

  她忙悄悄地把她母親拉到了屋外,低聲道:“娘,祖母和二嬸的事,您千萬可別插手。那和我們沒關系。”

  王氏摸了摸女兒用冰敷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不出異樣的臉,笑道:“你當你娘是傻瓜呢?吃力還不討好的事,你娘是不會做的。倒是你,你以后離你爹遠點,你爹這些日子走火入魔了,誰知道哪一句就會捅了馬蜂窩,我們不吃這虧!”

  宋桃笑著點頭,望著湖對岸燈火通明的水榭。

  曾氏昏倒了,大家就只能繼續守在這里。

  卻不能讓那些族老不吃不喝的也等著。

  她爹一看就是不想服侍老太太,借口天色太晚,還要招待那個新姑爺元允中,吆三喝四的,讓人在后花園的水榭設宴,一群人去那里吃吃喝喝去了。

  她三叔倒是也有心跟著過去,又怕老太太醒過來看不到他生氣——他現在還要靠老太太幫他壓著她爹和二房,不敢走,只好和她們這些女眷一起繼續守在曾氏的屋里。

  曾老爺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找了個借口回家去了。

  那個元允中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九太爺是秀才,年輕的時候曾云游四方,和寧王府、淮王府都有來往,是宋家族老中見多識廣,學識淵博之人。

  不知道那個元允中在九太爺面前會不會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桃眼睛珠子直轉,尋思著得想個辦法打探一下元允中的底細才行。

  她看著鄭嬤嬤指使著丫鬟在小茶房擺晚膳。

  丫鬟們個個輕手輕腳地低頭做事,只有輕微的瓷器碰撞的聲音。

  還有丫鬟不用吩咐,就在小茶房的四角點上了熏蚊子的艾草香。

  她又開始咬指甲。

  宋積云御下非常有辦法,前世,就算是她最落魄的時候,身邊都像鐵桶似的,根本沒有人能打聽到她的事。

  她身邊的丫鬟肯定是不能動的。

  找誰去水榭那邊打探消息呢?

  宋桃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了一個人來。

  老太太身邊一個掃地的。

  前世,老太太買通這個掃地的給她三叔送信,想讓她三叔父把她接到她三叔父那里去養老,后來被宋積云發現,把這個掃地的和老太太一塊兒送到了她三叔父那里。

  她三叔父不敢不接受老太太,卻把那個掃地的給宋積云送了回來。

  這件事她印象非常深刻。

  宋桃叫了前世一直陪著自己的心腹丫鬟丁香,附耳交待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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