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這個辛辣的嘲諷其實很沒道理。
因為麥卡貢國王的邏輯思維回路其實沒有他說的那么低級，好歹是從泰坦工程學中汲取知識完成的自我強化，其數據化思維的黑科技含量比海盜認為的要高級那么一點。
在多項數據的驗算計算之后，他其實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決定行為的。
他可以選擇不去追明顯是要把他引開，好方便其他人去拆解歸源炸彈的布萊克，可以繼續留在這里為歸源炸彈護航，可以親手完成對伯拉勒斯港的歸源計劃。
他知道自己應該這么做。
但在猶豫了幾秒之后，國王朝著歸源炸彈的本體丟下兩個護盾發生器，就操縱著自己酷炫的r21/x型空中單位嗖的一聲朝著布萊克追了過去。
不是因為布萊克的嘲諷拉住了仇恨，而是因為海盜的一句話打動了麥卡貢國王。
盡管他表現的信心滿滿，但歸源炸彈是個半成品的事實是騙不過自己的。
無數次的計算都證明了這一點。
這枚炸彈爆炸后的威力是不可控的。
它無法在改造血肉的同時維持靈魂的穩定，這樣的炸彈是不可能實現將整個世界拉回美好的、充滿秩序的、被泰坦體系統治的太古時代的理想的。
它會完美的完成毀滅的那一部分職責。
但麥卡貢陛下想要的并不是純粹的毀滅，他想要的更多！
炸彈的爆炸對他來說只是個手段，并不是目的。他需要世界各地的泰坦設施里的禁忌知識，他需要用那些知識來強化完善自己的造物。
但想要進入泰坦設施是需要一個“身份驗證”的。
當年偷偷溜進起源熔爐，偷學知識的事不可能復制第二次了，他想要繼續學習就必須先搞到一張“泰坦造物門禁卡”。
可惜這個東西不是這么好搞的。
麥卡貢國王花了近千年的時間也沒能找到一個可以為他打開泰坦智慧寶庫的鑰匙。
他也想過用爆炸等粗暴的手段弄開那些已經封閉了近百萬年的泰坦設施，但在經過復雜精密的計算之后，他得到了一個悲觀的結論。
就以他曾去過一次的泰坦之城奧杜爾的防護體系來計算，就算他炸碎了諾森德大陸的大陸架，那座泰坦之城也不會有絲毫影響。
簡直就像是個烏龜殼，讓他根本無處下口。
他必須拿到那塊石頭！
布萊克·肖手里的那塊石頭上散發出的泰坦能量純正而龐大，那個骯臟的臭海盜沒有說謊！
他手里的石頭絕對和泰坦有關系。
那就是他渴望了近千年的鑰匙。
一面是現在的毀滅，一面是未來的拯救。
要怎么選，很簡單了。
明知道這是個誘餌，但他依然狠狠的咬住了魚鉤。
“砰”
兩發震撼飛彈精準的在海盜前后兩處的空中爆炸，奇特的彈藥爆裂時掀起了尖銳的空氣爆鳴，像是兩只空氣重拳，一前一后砸在布萊克惡魔化的軀體上。
他的雙翼合攏如盾牌，為他抵擋住震撼沖擊，體外的魔法護盾持續生效，三十秒刷新一次，讓他可以不必擔心被彈片擊中。
但飛彈只是個開胃菜。
按照艾拉茲敏王子的描述，他父親的空中單位飛行器上裝載了整個麥卡貢所有的先進黑科技，那玩意簡直是移動的戰爭堡壘。
海盜懸停在空中，肩膀上的魔法眼球向后翻轉，越過大呼小叫的追來的麥卡貢國王的座駕，看向后方飛入云層之上的歸源炸彈。
守望者們和侏儒們已經靠近了那玩意，她們只需要干掉炸彈外層的護盾發生器，就可以進行拆解工作了。
不過這個工作注定要花點時間，海盜必須為她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或者，他可以干脆利落的干掉麥卡貢國王，從源頭終止這場突如其來的歸源災厄。
“哈！別靠我這么近！我討厭和陌生人打交道。”
布萊克在空中一個旋轉，動作靈巧的反身飛行的同時，從天空拉下一道燃燒的布萊克之手，將那暗影烈焰灼燒的流星砸向后方。
在靠近飛行單位時提前引爆，灼熱的流星碎片如飛旋的箭矢，呼嘯著砸在麥卡貢國王的飛行器能量矩陣上。
強烈的沖擊力讓飛行器搖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穩。
“我要把你的翅膀撕爛了！”
后方的機械國王暴躁的喊了一聲，兩挺速射炮被他在飛行器上架起，下一瞬，混雜著灼熱激光的金屬風暴就在高空朝著布萊克橫掃過來。
這場面像極了兩架戰機在空中狗斗，他們穿梭過天際的云層，又在來回纏繞中向彼此宣泄著自己的力量。
布萊克的各種魔法不斷的丟出去，他狡詐的將沉睡魔法混在一連串的魔法轟擊中，但麥卡貢國王的全機械化改造讓它無視了納斯雷茲姆精妙的心靈魔法。
不管是沉睡，還是精神鞭撻，又或者是樸實無華的恐懼術，死亡纏繞等等對他統統沒用。
這家伙內心里根本沒有恐懼可言。
難怪他夸下海口，要以機械化的偉力對抗上古之神的腐蝕。
以他現在這種各種意義上的“鋼鐵意志”，上古之神和它們的仆從最擅長的心靈墮落對他還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
可惜，面對那些玩意的時候，光是心志堅定可不能取得勝利。
布萊克嗖的一聲沖入云層，借著云霧籠罩遁入隱遁之中，將孟菲斯托斯標志性的陰影蠕行的技巧釋放出來。
渾濁的陰影一瞬間如黑幕將周遭空域籠罩，沖入其中的麥卡貢國王的飛行器立刻被陰影之力捕獲。
兩道恐懼魔王的幻象從黑暗中沖出，一左一右交錯著狂笑沖擊那飛行器的矩陣護盾。
每一秒都會給它施加強烈而灼痛的暗影沖擊，這種對暗影魔法的高階運用在這個黑暗空域里是無法被豁免的。
只要他沖不出去，就要一直承受這種范圍性的魔法沖擊。
“喂，怎么還在裝睡啊？”
躲在陰影中的海盜拍了拍自己腰帶上假裝自己只是個裝飾品的薩奇爾老大爺的顱骨，他“盯”著眼前在黑暗中橫沖直撞的酷炫飛行器，說：
“起來，給他來一炮！干廢他。”
“沒你想的那么容易。”
薩奇爾老大爺慢悠悠的懸浮到布萊克身旁，就真如剛起床的老大爺一樣，還裝模作樣的活動著上下腭骨，打了個哈欠。
它那燃燒著紫色火焰的眼眶看向眼前黑暗云層中的飛行器，說：
“那玩意有三個能量偏轉儀，任何能量的沖擊都會被它減弱最少三分之二，就算我抽干你的生命力射出一發半神一擊也沒用。
哎呀，沒想到你們這個偏魔法側的落后世界里，居然也有人能研究出這么厲害的飛行器。當然，比我們艾瑞達人的航天科技還是差遠了。
但以你們的標準來看，已經非常不錯了。”
“喲，沒看出來，老大爺你除了是個黑心術士，失敗導師之外，還是個工程學大師？”
布萊克揶揄道：
“像你這么優秀的全方位人才，到底是怎么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呀？”
“我并不是什么工程學大師。”
薩奇爾哼了一聲，繞著布萊克轉了一圈，語氣謙虛的說：
“但在我們阿古斯世界的光輝年代里，榮耀而智慧的啟迪學宮里，也開設著阿古斯工程學的學派，而且非常壯大。
我們的文明可是魔法與科技并行的，比你們這些低等文明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可是你們完美的世界和你一樣完蛋了，反而是‘野蠻’的我們在一萬年前就擊退了燃燒軍團，所以老頭子就別追憶美好的過去了，趕緊想想辦法！”
布萊克呵斥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前方被暗影區域俘獲的機械國王就硬頂著強烈的暗影灼燒，朝著四周灑出兩枚怪異的“棱光炸彈”。
轟的一聲巨響，刺眼如陽光爆裂的光幕騰起，照耀的躲在陰影中的布萊克都要抬起爪子遮住眼睛。
在他眼前，兩枚爆裂的“光彈”一瞬釋放出強烈無比的光熱，將恐懼魔王的陰影蠕行領域徹底照亮并驅散開。
“你還有什么本事！海盜！你逃不了的！把那鑰匙給我！”
麥卡貢國王坐在自己的飛行器上大喊大叫到：
“或許因為你為這偉大事業做出的貢獻，我可以親手幫你和你關心的那些人完成歸源改造，讓你們在新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
這是正義而偉大的事，你應該為此感覺到榮幸！”
“呵呵，又一個以正義為名行瘋癲之事的狂徒。”
薩奇爾辛辣的點評道：
“每個世界都有這樣的人，他們越是堅定的追求正義，越是會給他們想要‘保護’的世界造成災難的折磨。
這樣的家伙遇到一個就要干掉一個！
千萬別手下留情。
拔掉他飛行器上的能量偏轉儀，破壞一個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吧，我可悲又邪惡的學徒，你真的該惡補一下對付機械造物的知識了。”
“我要學魔法，還要練習射術和陰影技巧，還要培養和我的寵物的感情，還要統帥我的艦隊，現在，我還要再去學工程學？”
布萊克吐槽道：
“在你們眼里，我一天睡四個小時都太多了，對吧？”
“嘁，你知道阿克蒙德當年在我手下學習魔法時為了得到我的肯定，一天才睡多久嗎？”
薩奇爾鄙夷的呵斥道：
“想要在啟迪學宮出人頭地的艾瑞達巫師們是不會浪費時間休息的，你想要做成大事，就得抓緊每一秒。
在我看來你已經足夠倦怠了。
你的那位風韻猶存的巫妖導師對你實在太放縱了，你的天賦完全沒有得到開發。
這簡直是對天賦的褻瀆！”
海盜對這老頭子的說教充耳不聞。
他瞅準機會，嗖的一聲閃爍到國王的飛行器周遭，硬頂著飛行器四周的厚重能量矩陣和飛彈與速射炮的攢射，揮起爪子打出一道暗影鐮刀。
鋒銳的能量利刃狠狠劃過麥卡貢國王身前，在他的操作臺上留下了一道劃痕，讓機械國王也大驚失色，拉起操縱桿就要爬升。
與此同時，飛行器下方那個手臂一樣的“萬磁臂”也再次發威，一股沉重的磁力如重炮轟來，將布萊克的軀體壓在高空原地。
混亂的磁場在沖擊干擾他的感官，就好像天旋地轉，但在更兇狠的血肉剝離射線射來之前，海盜就閃爍著跳離原地。
他在空中現身，灌下一口蛇油，拉開靈弦長弓，下一瞬打出狙擊三連，連續三發虛空尖刺精準的刺在同一個位置，艱難的破壞掉最外部的能量偏轉儀。
“就是現在！”
薩奇爾嚎叫著就要來一發蓄力猛擊，卻被布萊克伸手扣在爪子里。
海盜剛才近身的時候，發現了飛行器上的一點小小的變化，在眼罩之下，他眨著眼睛說：
“別忙，他的飛行器非常靈活，一發光束很難一次命中要害。我們先給他加點料...看我的。”
說完，他捂著手臂，姿態浮夸的尖叫一聲，又拍打著翅膀，就如逃跑一樣高速沖向天際，好像是受了傷的狼狽。
“別想跑。”
機械國王一把將操縱桿推到底，讓空中堡壘一樣的飛行器呼嘯著沖出云層，追著布萊克不斷的攀升。
操縱臺上的水平儀在跳動著越發夸張的高度數字。
3000米、5000米、7000米...
在不斷向上飛行的布萊克都感覺到呼吸困難的時候，他張開雙翼，驟然懸停，又低頭看向下方沖來的麥卡貢國王和他的飛行器。
面目扭曲的惡魔海盜咧嘴一笑，在薩奇爾老大爺同樣拉長語調的狂笑中，他將手中的顱骨釋放開，任由它汲取自己體內的生命力。
“別吸太多，不需要半神一擊，在廢掉了能量偏轉之后，高能的傳奇魔法就足以擊落他了。”
布萊克說了句。
他身旁懸浮的顱骨張開最大，暗影跳動的火焰在它嘴中不斷的壓縮聚集，而檢測到高能反應的麥卡貢國王拉動操縱桿就要做規避飛行。
但在操縱桿拉動的一瞬，他聽到了一聲碎冰的咔擦作響。
讓國王的心一瞬沉到了谷地。
他低頭一看，自己完美的戰爭堡壘飛行器的左右輔助推進器下方都已經布滿了不知何時蔓延的冰層。
“我說，麥卡貢島上的光學遮蔽的極限是3000米，對吧？為了保證隱秘，你們的所有能飛的機械造物的日常飛行高度都不會超過這個數字。”
高空之中，布萊克彈了彈爪子上的冰霜，對下方的國王喊到：
“你這‘完美’的飛行器制作完成后，進行過高空飛行測試嗎？在這差不多快一萬兩千米的高度上，零下幾十度的氣溫下，再怎么精密的機械都會結冰的呀。
嘖嘖，瞧，我說了，我也懂一些工程學。
我親愛的陛下，但愿你提前準備了高空降落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