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載機的數量還是太少，六十臺轟炸機的一輪轟炸根本炸不掉幾艘船！這還是打‘固定靶’，要是移動目標的命中率只會更慘。
果然高空投彈能不能命中全看緣分。
還是得讓弗斯拉格招募更多地精修補匠，把俯沖轟炸機弄出來。羊駝號和沃頓號的三層甲板也可以改進一下。
那樣大的船只裝三十臺旋翼機太浪費了。”
高速行進，乘風破浪的納格法爾號的船頭，布萊克抓著一只精工遠望鏡，打量著遠方“熱火朝天”的戰場。
他語氣遺憾的對身旁的大副塞菲爾說：
“把我剛說的話記下來，之后等我們換了新船，就調撥給地精更多資金進行研究。但也不必給太多，只要撐過這一段時間，我們很快就能迎來一次‘火力科技樹’升級的機會。”
“這已經很不錯啦。”
相比布萊克貪心的不滿，塞菲爾這會興沖沖的捧著自己的筆記本，對船長說：
“老加尼的小盜龍剛才送來消息，弗斯拉格的轟炸機編隊第一輪轟炸已經炸沉了四艘船，麥姆的突擊隊也控制了兩艘斷了桅桿的船。
只要火力強大的慈悲修女號加入戰場，肯定還能有更多斬獲。我之前可是讀過一些海盜們的傳記，這樣的戰果已經算是值得大吹特吹的‘大勝’了。
我們面對的畢竟是一支國家海軍。
就算戰爭到此結束，不死海盜的威名也會很快傳遍無盡之海。”
“可憐的塞菲爾，你的野心就這么小小一丟。”
布萊克撇嘴說到：
“我要的可不是區區‘大勝’，我要的是一擊打垮吉爾尼斯的海上力量，把托爾巴拉德和巴拉丁海域徹底收入囊中。
好不容易打一仗，眼下優勢在我，不乘勝追擊怎么行？”
“布萊克！那些吉爾尼斯船要跑！”
這會換到瞭望臺上的笨蛋戰士芬娜抓著望遠鏡，欣賞著不死海盜轟炸機群的“爆炸藝術”，又朝著下面大呼小叫道：
“看！他們犧牲了一些跑不了的船，剩下的都在轉向！”
“蠢！”
臭海盜立刻糾正道：
“他們不是要跑，他們是打算重新集結！搶占炮擊位對反擊的海盜船進行火力壓制。吉爾尼斯人的戰斗意志不錯嘛，就是海軍戰法太死板僵硬了。
盲目追求火力壓制，一看就是和庫爾提拉斯艦隊學的壞毛病！但問題是，他們也沒有庫國海軍的火力投射能力呀。
好的沒學到，凈學壞的！
如果戴琳在這里...
如果是他面對這種局勢肯定會果斷拋棄炮擊，集中有生力量選擇接舷戰，廢掉我手里操縱海潮的能力。
再用海軍嚴明的紀律擊潰沖上來的海盜，通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接舷白刃戰，重新給戰士們灌注士氣和信心。
吉爾尼斯卻愚蠢的放棄了自己的人數優勢。
嘖嘖...
在缺少海潮賢者穩定戰局的情況下，他們還以為自己跑得了，這樣的敵人我最喜歡了，真是單純到可愛。”
布萊克冷笑了一聲，伸手再次放在了潮汐之石上，他瞇起眼睛打量著遠方試圖脫離轟炸區域，重新集結的吉爾尼斯戰艦們。
他輕聲說：
“我還有四次‘大潮汐’和四次‘閃電風暴’陪你們玩，吉爾尼斯艦隊今天注定要完蛋，這就是你們挑釁不死海盜的代價！
唔，今日之后，大海上將傳頌我的名號。
也不知道我的同行們會給我起一個什么樣的外號呢？不如就叫‘巴拉丁雄獅’吧！嗯，‘卡茲莫丹的海狼’也不錯。”
“外號都是別人給起的！”
塞菲爾翻了個白眼，吐槽說：
“哪有自己給自己起外號的？我小時候還想把自己叫‘時光之刃’呢，結果被克羅米嘲笑了整整十年...
唉，也不知道克羅米現在過的好不好？
我想她了。”
“蠢貨！”
在距離戰場還有數海里的吉爾尼斯艦隊預備隊的旗艦“北方領主”號的船艉樓上，正回蕩著聯盟海軍上將憤怒吼叫：
“為什么要試圖拉開距離重新集結？你們只會遠遠的打炮嗎？一群膽小鬼！
這會就該集中艦隊優勢，主動沖上去和海盜們打接舷戰！
一旦你們的人和他們的人混在一起，那些海盜們就無法再發動潮汐魔法影響你們的艦隊。居然主動放棄了絕地反擊的好機會，你們的前線指揮官真該被拉去吊桅桿！”
戴琳這會已經沒辦法再裝淡定了。
盡管他在一支不屬于他指揮的外國艦隊上，只是“臨時顧問”的身份。
但眼下這場原本具有極大優勢的海戰打成這幅慫樣子，讓專業素養極高的海軍上將實在沒辦法忍受了。
通過身旁的海潮賢者用海洋力量塑造出的戰場俯瞰的魔法鏡子，他能在遠距離上完整的掌握戰爭動向。
如果說之前的大潮汐和閃電風暴是人力無法干涉的意外，因而可以被接受的話。
那么在風暴平息，面對不死海盜的轟炸機編隊轟炸時，吉爾尼斯艦隊采取的愚蠢的應對，就讓戴琳看一眼都覺得是在羞辱自己的智商。
這“下飯操作”看的戴琳憤怒的將手中的遠望鏡砸在桌上。
在一眾吉爾尼斯參謀們噤若寒蟬的沉默里，發完了脾氣的戴琳扭頭看向身后面色凝重的北方領主達利烏斯，沒好氣的說：
“還看什么看？你們的前線艦隊完蛋了，他們只需要再發動一次大潮汐，就能把你們重新集結的艦隊再次困住。
那些返航的地精旋翼機會帶來第二波，第三波轟炸。
你們的獅鷲騎士已經被肅清，老式的艦炮無法應對靈活的旋翼機，你們除了被動挨揍之外，再沒有任何反擊的辦法。
但...說實話，你們輸的不怨。”
戴琳畢竟是戴琳，在其他人還為了前方的糟糕戰事揪心的時候，海軍上將就已經思考起了更深刻的問題。
他打量著眼前那倒映著戰場的魔法鏡，伸手摩挲著下巴上的水手風格的胡須，若有所思的說：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海戰戰術。
或許是他們從獸人操縱紅龍的襲擊中得到的靈感。在奪取了制空權之后，用飽和轟炸來摧毀無力反擊的對手。
在大規模戰爭里，一旦奪取了制空權，這樣的戰術用在摧毀對手有生力量的情形下，確實要比庫爾提拉斯目前追求的火力優勢更冷酷有效。
或許值得研究一番。
可惜，這樣精彩的戰術卻是被一名海盜頭子總結出來的，而且他的轟炸戰術明顯還尚在組建摸索中，并沒有形成完整的作戰體系。
他缺乏對兩艘作為艦載機平臺的大船的護航力量，總體火力強度太弱，一輪轟炸在正常情況下很難取得戰果。
嘖，幸虧提前見識到了。
否則以后要是庫爾提拉斯海軍突然面對這種戰術，說不定也要吃虧呢。”
說著話，戴琳對身后的大騎士塞勒斯吩咐到：
“把今日的魔法影像保留下來，帶回庫爾提拉斯給艦隊船長和三級以上的指揮官們看，我需要他們每人出具一份新戰術研究可行性報告！
另外，回去之后記得提醒我，以海軍部的名義前往科技城市諾莫瑞根，招募一批侏儒工程師。我會親自寫信給工匠議會，請求他們的幫助。”
海軍上將盯著魔法影像里那些帶著航彈飛行的地精旋翼機，他冷聲說：
“庫爾提拉斯海軍需要一種更有效率的工程學轟炸機，或許諾莫瑞根的侏儒工程師們會給我們一個驚喜。
這樣核心而有效的戰爭科技，我們的艦隊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掌握！
再記住這種巨魔運輸艦的樣式，回去之后通知斯托頌家族和艾什凡家族聯合進行仿制和改進，我要在三個月內見到它的雛形。
如果證明確實有用，這一次的艦隊換裝計劃里，再多做幾艘這樣的船...”
戴琳輕笑了一聲，說：
“藏寶海灣的那一筆拖欠的戰爭賠款，正好拿來用來建造庫爾提拉斯第五艦隊，或許這支新艦隊，可以嘗試一下新的戰爭風格。”
這幾句話讓戴琳身旁的吉爾尼斯北方領主在心情焦急之余，又升騰了一股無法掩飾的羨慕。
這就是庫爾提拉斯的底氣啊。
作為海軍上將，戴琳在追求海上霸權的事務上幾乎有無限的資源可以使用，整個庫爾提拉斯的高層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他。
反觀吉爾尼斯，盡管在財政方面落后于庫爾提拉斯，但差的并不多，可惜吉恩陛下就無法像戴琳一樣自由的支配手中的財富。
吉爾尼斯畢竟是陸地國家，又和北疆第一強國洛丹倫毗鄰，維持陸軍的強大要遠比方興未艾的海軍計劃更重要。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達利烏斯領主看了一眼戰場的投影，正好看到被第二輪大潮汐困在戰場邊緣的艦隊里，又有一艘戰艦被地精轟炸機的幾枚航彈擊中起火。
那火焰升騰讓達利烏斯心頭煩躁，他咬著牙對戴琳說：
“上將閣下，眼下這局勢，你有破局的辦法嗎？”
“有！”
戴琳看了一眼北方領主，他扭動手指上的普羅德摩爾家族印璽，意味深長的輕聲說：
“但所有的辦法都要配合海潮賢者的戰術執行，沒有他們的幫助，你們的艦隊無法對抗那詭異的大潮汐。
現在的局面對你們很不公平，海盜們可以借助大海的力量輕松的擊敗你們。
想要贏，就必須先把戰爭重新拉入公平的較量里。”
說完，戴琳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說：
“當然也不一定非要海潮賢者。
如果你麾下那支神秘的施法者力量具備對抗大海的能力，那么現在真的該到你使用那種力量的時候了。”
北方領主搖了搖頭。
格雷邁恩王室秘密招募森林女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他也從那群很難讓人放心的女巫那里了解過，她們擅長的召喚魔法能召喚強大的異界生物，能給吉爾尼斯的敵人們帶來毀滅。
操縱大海，這不是異界生物擅長的領域。
而且，達利烏斯領主雖然是個戰士，但他并不莽撞而且很有智慧，剛才戴琳的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表情嚴肅的海軍上將。
或許是錯覺。
但領主能感覺到，戴琳似乎對眼前這場海戰有超乎尋常的濃厚“興趣”，甚至主動示意要接過吉爾尼斯殘存艦隊的指揮權。
這可不像是他平日的性格。
他之前說自己是來接不乖的私生女回家的，現在看來，戴琳來到這片海域的目的，似乎并不如他宣稱的那么簡單。
但留給北方領主猶豫的時間不多了，他眼前的魔法鏡上，吉爾尼斯忠勇的水兵們正在被邪惡的海盜們痛宰。
每一分鐘都有地精的轟炸機飛入艦隊上方，丟下該死的航彈，盡管大部分航彈都因為難以定位而落入水中爆炸，掀起巨大的水柱。
但總會有些比較“幸運”的玩意呼嘯著砸在戰艦的甲板上，然后就是巨大的火焰在激流中升騰。他聽不到爆炸的聲音，但僅僅從眼前魔法鏡上倒映出的場面，就足以讓北方領主握緊雙拳。
在陸地上，他可以怒吼著為戰死者復仇，區區海盜，不足為懼！
但大海...
大海并不是足以供他馳騁的戰場。
“以吉恩·格雷邁恩陛下賦予我的權力，我暫時移交艦隊指揮權！”
北方領主取下自己腰間象征艦隊統帥的，帶有強烈吉爾尼斯風格的指揮劍，在作戰參謀們的注視中，將它雙手遞給了戴琳。
他大聲宣布道：
“現在開始，由戴琳·普羅德摩爾陛下接替我的指揮權，吉爾尼斯艦隊必須服從戴琳陛下的所有命令！
哪怕他要求你們去死，也必須以吉爾尼斯軍人應有的勇氣，勇敢而坦然的面對死亡！”
“別說這么晦氣的話，達利烏斯。我怎么可能讓勇敢的吉爾尼斯軍人們去送死呢？”
戴琳接過指揮劍，將它佩戴在腰間，又從身后的大騎士塞勒斯那里接過自己最喜歡的水手三角帽，戴在頭上。
下一瞬，他回頭看向作戰參謀們，大手一揮，厲聲喊到：
“向前線各只戰艦下達命令，要求他們向我艦靠攏！作戰序列第一到第十戰艦立刻轉向，進入炮擊位置。
所有炮窗開啟，火炮就位！等我命令。
塞勒斯去接管本艦武裝水手，做好接舷戰準備！
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我需要你前往前線戰艦，接管那艘第二旗艦‘格雷邁恩’號的指揮權，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讓士兵們恢復士氣！
派克修士，請你去坐鎮指揮火炮校準。
澤林修士，我不想看到海盜們的邪惡魔法影響到我的艦隊運作！
最后，喚風者女士，我需要大海的力量幫助我損失慘重的前線戰艦盡快脫離戰場，回歸艦隊序列。”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戴琳的指揮下忙碌了起來。
海軍上將叉著腰，看著眼前的一眾參謀們，他說；
“你們愣著干什么？繼續整理實時軍報，我要看到戰場的每一分變化，哪怕只是一艘小船的動向，也要立刻匯報到我這里。
對，就是你，參謀小姐。
你臨時擔任我的副官，你叫什么名字？”
戴琳看向剛才那個反駁他的女參謀，后者愣了一下，立刻挺直腰桿回答到：
“報告上將，我叫杰塔瑞斯！來自洛丹倫王國。”
“嗯，很好。”
戴琳上下打量著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參謀，他說：
“你讓我想起了我麾下的泰勒少校，你們一樣的年輕，一樣的充滿勇氣和決斷，還有自己的想法，不盲從于權威。
你和他以后一定都會成為將軍的。
但現在，我需要你和你的同伴們打起信心來！
別因為之前的失利就郁郁寡歡，戰爭才是剛剛開始，還遠未結束呢。
區區海盜而已...”
上將看向眼前的魔法鏡，他盯著那艘正在靠近海盜艦隊的幽靈船，他看著船只上飄揚的海盜旗，戴琳眼中閃過一團火焰。
他說：
“不乖的海盜小崽子，就該被好好教訓！”
